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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4章辛词寄心事
林振堂此时脸色难看之极,肌肉不住抽搐,自己的家事竟在这些市井小人的口中变成了丑闻,谈的不亦乐乎,叫自己的颜面与地位往哪里搁,就算修养再好之人恐怕也会勃然大怒,暴跳如雷的,可此时又能说什么,唯有恶狠狠地白了不争气的儿子林羽,气怒他就连未婚妻都看不住,有辱门庭,真恨不得生吞了他。可是林羽与他本对着,被华刚点了大穴,浑身动弹不得,听着江湖前辈们的调侃戏谑之语,不堪入耳,深知为父此时没有对自己大加训斥,不过是给自己留有情面,定是将所有的怨气都记在自己头上,恨不得立马钻进一条地缝之中,永远不再出来。
华刚对这些信口雌黄的江湖败类真恨不得一一杀之免绝后患,但众口铄金,就算杀人灭口,此事难免还是会成为路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曹阳也会累得声败名裂。就算她所遭受的一切都由自己一人承担,终究还是于事无补,她伤心欲绝,为了保全两家声誉,气急败坏地否决认识自己,这句话犹如一柄锋利无比的利刃插向自己的心窝,或许这是保护她免遭苦痛最好的办法,可惜这些老谋深算的江湖人真的能相信么?这时不由想起年幼时在一家私塾学堂,那位教书先生传授给门生的一首词来,至今熟记于心,永不敢忘。不禁幽幽念将出来:“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恨花开早,何况落花无数。春且住,见说道,天涯芳草迷归路。怨春不语,算只有殷勤,画檐蛛网尽日惹飞絮。
长门事,准拟佳期又误,娥眉曾有人妒。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楼,斜眼正在,烟柳断肠处。”
这首词乃是南宋辛稼轩的《摸鱼儿》,他早年曾加入抗金义军从伍,只恨满腔抱负难得当朝重用,后退隐田园,以词遣怀,距离此时开庆年间足有百余年之久,如今大宋江山在蒙古的厉兵秣马下尽遭铁骑蹂躏,唯剩合州(重庆)、襄阳、零丁洋三处弹丸之地,华刚也不由感怀悲切,触景伤情,自己本不想故人受到一丝伤害,却不料大有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恻然,为了消弭误会,自己不由重复长吟道:“长门事,准拟佳期又误,娥眉曾有人妒,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词中此句正是相传西汉成都的司马相如曾为卓文君倾心,差点受到杀头之祸,临行前而作《长门赋》的故事,感想自己此时的处境全然与当时的司马相如与辛弃疾满腔抱负最终还是不得夙愿时的心情相若,愁怀难消,有感而发。
群雄全然不懂华刚为何一再念词,看他的样子却是悲切酬酢,恍然失措,完全不能自已,似乎为情所困,难得遂愿变得神志不清,都觉他太过痴情,何必想不开,又是嘲笑又是叹息。林振堂也轻声啐了一口,以示鄙夷,却也不便言辞过激,免得华刚真正受不了刺激,疯了,那自己精心布置的计划岂不是要戛然而止。利欲熏心的他不惜牺牲他人性命,也不会让自己的利益受到半丝损失。
任由华刚在念情诗,以谴思怀之志。
曹阳一听到这首《摸鱼儿》不禁抬首惊疑地呆看着华刚,似有喜悦,更是怀疑,忍不住低颂吟咏起来:“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楼,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心里却不住地反问自己:“难道他不知道当众年初这首词是何意?难道是将我比作杨玉环、赵飞燕么?不对,若是这样,我岂不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现如今汉室天下岌岌可危,整个华夏正如斜阳西尽,他以词遣怀,是说大有抱负,为何不前去一展宏图,却将一门心思扑在我身上,难道他真与我相识么?”越想越困惑,不禁低声问道:“你你你到底是谁?”
华刚终于见她似对自己有些印象,先是欢喜鼓舞,异常兴奋,谁料曹阳还是冥思苦想不得结果,还以为她深懂自己念词的意味,犹而回忆起自己是谁来,不料还是无动于衷,又是暗自神伤地叹道:“我只不过是妄想天真的痴儿,怎敢劳佳人准期牢记,我这种落拓浪子,是生是死谁也不会记起的,故国往事不堪回首,既是无望,何必强求,纵然有意,也不过在断肠之处。”华刚自怨自艾,将林振堂、孙德浩、刘松等十余位江湖名望视若无物,不少人以为他神志不清,但曹阳与之一唱一和,对答如流,最后一句反问又令人迷惑不解,林振堂却是嫉妒、恼恨,林羽更是陷入无关痛痒,着急自己怎样才能行动自如,哪有心思去听他们还在吟诗作对,高雅不起来,也闲暇不起来,甚至潇洒自如不起来。一时又有人喋喋不休地议论。
曹阳拼尽全力地索寻解惑,只记得这是自己于十年前所背熟的一首词,当时自己也有十二三岁年纪,父亲曹立信为了经营生意,在四川内东奔西跑,幼时母亲又过早离世,根本没有时间得到家的温馨与幸福,常常独自将自己丢给管家或是女仆照看,那年曹立信来到嘉州峨眉山脚下,将自己也送至山下一位老儒生手里,每日读书练字,习武作画,以打发寂寞,甚至转移对父亲的思念,当年与自己一道在这位老儒生门下的还有十余名同龄人,十年巨变,就算知道此人真实姓名也认不出他的样子,倒是对旧事童真里所学的杂学、经纶、典籍记忆犹新,所以要再三确认,以便弄清。
华刚摇首自恼,面色苦凄地道:“这也难怪,我当年不过是一个平淡无奇、品貌并非出众,加之岁月洗涤、模样也发生改变,姑娘记不起我是谁也是人之常情,怨不得谁,倒是我强人所难,不过请你放心,我绝无恶意,望你不要牵强,就当你没有见过我。”
林振堂对二人旁若无人的问答,感到莫名的羞辱,若不是慑服于他的武功和有求于他,恨不得将“这个未来儿媳”就地正法,以正门楣,但眼前逃命在即,贵在求生,若换做平时,谁要是有半分冒犯得罪自己的言语,定要对方加倍奉还,原因是林振堂在江湖中的名望颇著,年轻时就闯出名号,武林中都赠送“锱铢必较”的绰号,眼下委曲求全,暂且忍气吞声,就由年轻人多叙叙旧,待走出雪山险地之后,再手刃这对有辱自家门庭、深恶痛恨的二人。
曹阳对华刚所说的话真有点摸不着、看不透,可他见到自己后,一心都似乎向着自己的,甚至不惜得罪自己身后川内成名人物,来换取对自己的关心,不令自己受到半丝伤害,大难临头也唯有他才是真正无私付出,不计回报,但无疑会遭来这群长辈的忌恨,甚至是容忍不得,心里一阵酸楚,幽咽轻叹道:“既然相识,何不以真面目示人,让我怎生是好?公子好意,小女子就算万死莫恕。”
华刚嘴角微动,本欲劝慰,话到嘴边又生生给挡了回来,自己光明磊落,做事坦荡,并无什么隐瞒,更无须辨白,就算受尽千夫所指,万人痛恨,自己心里仍被曹阳激起一泓涟漪,似乎自己能见到她一面,也就是心满意足,死而无憾。脸上不由泛起一丝畅怀惬意,思绪激荡,不禁自主地回想起十年前的情景,说不出的甜意齐攥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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