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急变(1/1)

首发：~第77章 急变

远处的山寺中, 五更的晨钟响起。

行宫内，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玉河猛然坐起，拉开床帷, 看见衣裳佩剑已经放在不远处。外头传来西西等人走动说话的声音。

她迅速更衣出门，问：“什么声音？”

侍卫们已经全部聚集到院中, 众人脸上皆是茫然。“是皇后寝殿的方向，”洛顼问道, “公主, 是否放信号？”

“立刻。”玉河话音刚落，红色的焰弹已然在半空中绽开。寝殿处传来的声音愈发嘈杂，不远处隐约有火光传来。有人在喊：“走水了！”“快来人！”

“先出去看看。”玉河下令。

侍卫们将公主紧紧围住，又在几个宫女太监的带领下走出了园子。此刻，孝章皇后所居的云华殿已是一片火海。几乎在众人出园的同时, 收到信号的禁卫亦汇集过来。

一经会合, 玉河便下令：“走。”

来不及多言，大家同朝宫门疾走。到了半道，浓烟中却有另一队荷剑的人马挡住去路, 为首之人喝道：“公主留步！”

禁卫不由一停, 西西却抽出剑来：“谁敢挡路？”有这一句，武士们不再犹豫, 趁着对面防线尚未筑起一鼓作气护着玉河冲了出去，只留下十余人断后。行宫的侍卫大多在云华殿救火, 来拦人的并不多。玉河一众且打且行，宫门在望时, 却忽闻一阵嘈杂人声。

前方探路的禁卫递来一句话：“有大队兵马来了。”

此时，西侧云华殿方向亦有人举着火把冲过来。禁卫被四面包抄，队形难免散乱, 玉河对西西道：“护我。”后者领命，马上将所有人整合起来，将玉河牢牢围在中心。禁卫们不再突围，聚成一团，将剑对外。

来拦人的侍卫本来没有伤人之意，当下见到玉河等人停下便亦按兵不动。正当众人相持不下之时，自宫门而入的人马到了近前。

行宫的守卫首先防备，但很快，他们又全部落剑。为首之人拜道：“拜见南祁君。”

玉河心下一沉。

形势未明，她暂且按兵不动。只听来人问道：“皇后娘娘何在？”

那边守卫齐齐跪倒，侍卫长低声禀告了什么。

四周铁甲叮当作响，南祁君愤怒的声音夹在其间：“岂有此理……给我捉拿奸贼！”

禁卫们齐亮刀刃。剑拔弩张之中玉河抬手止住他们攻势，缓缓拨开人群走上前。

月已西沉，曙光熹微。数百精锐武士聚集在行宫前殿，三种不同的盔甲与利剑同泛森然寒光。在这寒光的中心，两人相对而立。

南祁君乃是玉河的七伯。燕墟并无妃制，是而嫡庶更为分明。与先帝同辈的几个王君当中，除了玉河的父亲，如今还在世的嫡王只有排行老七的南祁君，是已宗室中以他为尊。他一直在恒都任职，当年先帝病危时虽未见登极之意，但对迎立北央君亦是模棱两可。这些年，玉河与他一直不远不近，维持着表面太平，可私通活佛案一出，他却是讨伐她最多的人之一。

南祁君来得仓促，当下又处于刀光剑影当中，难免有失镇定。对面的玉河却淡然，冷冷地看着他，叫了声：“伯父。”

这声一出，那人的锐气已减了三分。

“段玉河，”方才叫“奸贼”的劲头一时再难寻，但他怒意毕竟还在，“今日你若不能给本王一个交待，便休想出这元泰宫！”

“伯父想要什么交待？”

“你禁足期间无故出现在……”

“我擅自外出固然不对，伯父深夜带兵出入京城，亦够本宫参你一本。”

“段玉河，”南祁君愤然道，“你恃宠而骄做出种种错事，本王都加以容忍，未料竟纵得你明目张胆来行宫杀人！皇上不肯处罚你，今日本王就要替先帝清理门庭！”

“清理门庭？”玉河冷笑一声，忽然厉声喝道，“只怕先帝泉下有知，才会懊悔未曾将门庭清理干净！南祁君，论品阶本宫与你平起平坐，本宫犯错，自有我父皇处置，轮不到你僭妄。擅自带兵围捕公主重臣乃是谋逆重罪，伯父若不想落得满门皆诛的下场，做事前便先思量思量！”

四下一片寂静，南祁君亦愕然无言——玉河虽然一贯做事手段强硬，但言行并不跋扈，人前从未失却礼数，更别说指着长辈的鼻子说出这种话。

然而，惊诧过后，他的神色却略归平静。

段玉河之所以如此威逼，想必是因为有一件事她已经明白过来。

她的人马有多少？三百？五百？可他带来了五百侍从，行宫本来的的卫兵侍从加起来超过千人。

斩草除根，就是现在。

他满腔的怒气未曾冷却，却多少带上快意。

“该思量的恐怕不是本王。”

“南祁君，”玉河依旧定定看着他，“凭这样拙劣的圈套对我下手，你可有考虑过自己的退路？”

“圈套？好一个颠倒黑白，”那人气极反笑，“你大逆不道谋害前皇后，若非我得到线报赶来，你恐怕已经逃之夭夭！本王倒是要看看，日后说起是我拦阻逆贼是错，还是你杀人是错！”

“哦？我杀谁？该不会是碰巧逃过一劫的伯母吧？”

“事已至此你还在装糊涂，”南祁君冷哼一声，高声下令，“来呀，给我把这个孽障押到云华殿，本王今日就要血债血偿，让皇嫂瞑目。”

玉河一愣，而后双目大睁：“你说什么？”

武士们纷纷做好恶斗的准备。千钧一发间，她皱眉道：“伯父，真的不是我。”

“是与不是，留着在黄泉路上说与先皇后听罢。”

铁甲碰撞之声重在四下响起。玉河的禁军涌上前护卫，她顺势朝后退去，而南祁君扬臂下令追杀。一片混乱中，忽有条极迅疾的人影闪过众人眼前。说时迟那时快，只一眨眼的时间，那人手中的剑已经抵上南祁君脖颈。几乎与此同时，那边无数剑刃一齐对准发难之人，将她团团围住。

处于围困中心的西西握剑的手没有丝毫颤抖。所有人都毫不怀疑，只要玉河一声令下，那只手便会稳稳地收割怀中之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