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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9章 红拂
且不说大月国宴上面对新赵意料之外的联姻要求，陈定邦会作何回答。江北水营内的陈定远正在听手下将领汇报对岸的情况。
“……自前日起，新赵军就偃旗息鼓了，平时也只是一些南绍的船只会趁退潮之际，在南边江面上游弋，倒也不足为惧。”
“嗯，不足为惧？”
陈定远冷冷地扫视了那人一眼，顿时将之冻结当场。
“周冲，你跟着本帅几年了？”
心中一紧，熟悉陈定远脾气的周冲自是明了哪里又做错了，却是不敢拖沓，忙肃容恭声答复：“卑职追随大帅已逾二十年。”
自陈定远掌握江北水营时，他便担任了副将，一直协助处理军务，亦称得上是陈定远于军中的第一心腹及助力。
“二十年还不够你长脑子吗？！”陈定远突然暴怒，失了往日的沉默寡言，难得的开口怒喝，竟也是连珠炮一般，“新赵没了声响，便是高枕无忧了吗？！南绍的水军便是永远不堪一击的吗？！谁给了你这样的错觉？！难道非要叫人割了去你的脑袋，你才会清醒过来吗？！”
见周冲缩起了脖子，七尺男儿一脸的羞惭就那样瑟瑟的任他喝骂。又想起平时对方的任劳任怨以及忠心耿耿，终究是让他心里生出了一丝不忍，更何况他也知道这无名火其实另有起因。
陈定远深吸了一口气，放缓了声调语气：“勇进（周冲的字），新赵狼子野心世人皆知。我大月地处要害又富甲天下，早已是其垂涎之物。五年前，若非新赵军不识钱江潮水的凶险，只怕今日你我已不能如此安坐了。但我们总不能永远寄希望于钱江天险吧？更何况，当时新赵不过堪堪收服南绍，并不敢启用南绍水军。其时南绍未服也必定不会如实告知潮水的奥秘。然而已时隔五年，以新赵的手段也该把南绍消化完了。虽然钱江南岸的潮水之势难以与我江北相比，但只要有基础，敢打敢拼，这些都是迟早可以攻克的。你自己也曾禀告本帅，前一段时间见南绍水军已经在尝试斗小潮了，不是吗？”
见下属已是冷汗涔涔，陈定远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这种情况下，实为江北水营统领的你，却和本帅说什么‘不足为惧’，这才是真正令人要深忧长惧了啊！”
“大帅！”周冲一张方脸被胀得通红，几欲滴血般，他单膝跪下请罪，“是卑职糊涂！请大帅责罚！”
想到自己的麻痹大意可能会造成的严重后果，他就不寒而栗。
“起来吧。”陈定远疲惫地挥挥手。营帐外呼啸的江风吹打在帐布上，发出嘭嘭的响声，沉闷又噪烦。他的声音夹杂其中，显得高远飘渺。
“勇进，如今朝堂的形势你也明瞭。这么些年来，一直是安稳闲逸，大月上下都以为身居天堂，无忧无虑。国主只顾享乐，方氏意图外戚干政，太子年幼无知，本帅虽掌兵权又于朝中势大，可是人心已经散了，也是孤掌难鸣啊。”
“大帅……”周冲也忍不住哽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而已。
这些年来陈定远苦心经营江北水营，一心打造一支可保大月江山百年的铁军，付出的艰辛绝非朝中那些尸位素餐的文官大人们所能想像，而实际上以他的地位又何需如此。
人都道皇太弟强势恋权，却不知若非他位高权重，又怎么能保住大月最后的实力？
以方儒钦为首的那群文官，整日里叽叽歪歪只知争权夺利，又看不起他们武将。文臣们哪知他们之所以能那般轻松地高踞庙堂大放阙词，还不是全靠“粗鄙低劣”的武将们抛头颅洒鲜血才将大月的内忧外患一一清除。
两人正相对神伤，突然一名侍卫掀帘进来：“大帅，皇城急报！”
周冲取过侍卫手中的信鸽，只见它脚上绑着一只小竹筒，却是涂成殷红色。他眉头不禁紧皱起来，这代表的是十万火急的意思。
取下竹筒，小心检验过外封的完好无损。他才用刀刮去火漆，取出其中的蜡丸呈给陈定远。
陈定远端详一下，确认蜡丸上的记号无误，才捏破外壳将其中的一小张绢布拎了出来。
周冲早已和那送信的侍卫一起退到了营帐外，只不过数息工夫却听得帐内陈定远愤怒的击案声：“该死！”
“来人，备马！”
陈定远在帐中高呼，语气中仍明显带着压抑的怒火。
周冲不由大惊，复挑帘入内。
“大帅，出了何事？”
“新赵来使，意欲联姻！”陈定远面沉如水，正扯过披风系于身上，看样子是要漏夜赶回皇城。
周冲不由失色惊叫：“新赵来使？怎么可能？”
他们这些日子天天巡弋江上，根本就未曾放过一人一舟过来，这所谓的新赵来使到底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
莫非……
他惊骇地抬眼看陈定远。
只见对方目射寒电，冷哼着道：“没错，只怕就是月余前潜入水营的那几个耗子！”
使些阴暗手段不行，就干脆来明火执仗了么？
哼，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敢在他陈定远面前撒野！宝剑多年未饮血，难不成都当它只是装饰物了？
陈定远伸手抚上放在兵器架上的随身佩剑，那冰冷的触感和心中的灼热杀意正成强烈对比，如果对方想趁他不在京中，搞什么自以为是釜底抽薪的小动作，那也莫怪他刀枪无眼了！
“可是大帅……”周冲也是左右为难。
听陈定远的意思，新赵军队这几日的安份其实不过是为月都中使者做的掩饰。刺客暗探摇身一变成了贵客，还在谈什么联姻，那他们这些主战的将士们处境岂不是更尴尬危险？
想想皇城里那些只会高谈阔论、醉生梦死的大老爷们，只怕己方光一个九门提督洛天成是招架不住的。
但问题是，江对面按兵不动的新赵军队就会一直如此安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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