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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45章 时光倒流
胡宝回到家里,很想和爸爸沟通一下这几十年来心中的疙瘩,很想为爸爸解开心结,可是,因为爸爸几十年来都是将自己放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如今虽然已经真相大白,他一下子哪里能够敞开心扉,走出他那种自我空间?
胡宝的爸爸不想说话。
胡宝对于爸爸这些年来的遭遇不是很了解,大部分原因是爸爸从他懂事起就没有和自己有太多的交流,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哥哥离家出走后,爸爸变得疯疯癫癫起来,不说话,不理人,后来,干脆除了耕种那片队里发给自己家的小土包之外,什么事情都干不了。
可是,自从听到那个所谓日本人的消息之后,他的情绪好像又渐渐地恢复了许多,苍老的脸上不再是胡子的天下,满口的黄牙被牙刷仔细地清理着。
妈妈曾经问过胡宝:“你爸爸突然好转了许多,你不感到奇怪吗?”
“是有点奇怪,我很想试着和他沟通,但他还是不愿说话。”
“是不是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绕着他呢?”
“您对爸爸的过去也不了解吗?”
“不是很了解。因为当时媒人对我讲的就一个事是真的。”
“什么事?”
“我来的时候已经有了你哥哥。”
“这件事倒是有了一点眉目,我哥哥一定是爸爸一个很要好的朋友的儿子。”
“你怎么知道的?好像真的一样。切。”
“根据一封几十年前的信。”
“什么信?”
“一个演日本侵略者的演员的信,留给爸爸的,可是,那封信从来没有人知道,可是,那时候哥哥也还没有出生,不过,哥哥的妈妈现在又在哪里呢?”
“死了。自杀死的,这件事到今天也没有必要瞒着你了。他妈妈是个疯子,我一直以为是那个女人阴魂不散,在害你爸爸。”
胡宝对于这个消息非常吃惊,这么久以来,父亲几乎把精力全部放在哥哥的身上,而对自己,仅仅是满足一些正常的时候要求。
可是,哥哥离家出走了,有一天,他翻到了爸爸妈妈结婚证,爸爸在结婚时,他已经有了三岁,他以为一定是爸爸的私生子,于是,他感觉到自己生活在这个家里是一种耻辱,便一走了之。
胡宝爸爸一个人来到了疯女人的坟前,孤零零地坐下来。对着坟墓说道:“你这个傻女人,你的男人不是畏罪潜逃了,他死得比你早,当年你家门口那个半截萝卜也是我放的,我听见你在哭,我知道,饿得哭。我和你男人同时去那个偷萝卜,他摸到我的手吓走了,萝卜我偷了,我能不给你们一半么?可是,你受队长的蒙蔽去告发了他,他死了,你疯了,孩子归我了,你傻啊。傻女人!”
那一年的事情在胡宝爸爸的脑海里象电影飞快的翻动着。
在市郊离防空洞较远的一个小土包上,种着一小片萝卜,这里远离大路,生产队里的人很少到这里来的。
胡宝的爸爸已经几天没有吃一点东西,还别说他的父母。
胡宝白天路过那片萝卜地,一个高出地面很多的萝卜引起了他的注意。
下午,他昏昏沉沉的倒在床上小息,朦胧中,一个黑衣人走近他的身边,张开着血盆大口,没有脸,没有其他五官。胡宝爸爸以为自己要死了,黑无常来索命来了,他没有尖叫,没有恐惧,他想,自己就是这样死了,也算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至少,自己一了百了,他已经无力保护自己的父母。
他战战巍巍的站起身来,打算拨开朝他张着大嘴的黑衣人,他要学着人家李玉和的样,勇敢扑死。
谁知道黑衣人并不是一个人能够拨开的角色,胡宝爸爸的手直接从黑衣人的腰际间划过,手从黑衣人的左边毫无阻力的穿向右边,没有血液,没有疤痕。
这时候胡宝爸爸似乎有些害怕起来,死,他是不怕的,怕的是死前被恶鬼戏虐。
或许是对于这个黑衣人没有一点认识的缘故,或许他和黑衣人所表达的思想内容无法贯通,反正,黑衣人似乎对自己没有恶意,最少,他不是来取自己的性命的。他想,他要学李玉和的念头已经没有意义。
黑衣人在他的面前比划几下之后,身影逐步模糊,直至完全消失。
他打了一个哈欠之后,人已经醒来,唯一不愉快的是肚子饿得象一个没有了心的空竹筒,随便丢进几粒沙子就会叮当着响,可是,现在连想丢进肚子的沙子都十分奢侈。
那夜,月黑风高的夜晚,原野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的就是寒天冷冻的气息以及窒息得要命的寂静。
是人,都不想自己被活活饿死,假如挺过去几天之后就不要挨饿了呢?早死的人不是白死了?
为了活命,他准备去把那只高出土平面的萝卜偷过来。先保命,如果被作为小偷抓起来了,他认命。
他出门,黑衣人就在他的前面,但他已经无所畏惧,一个不要命的人是不怕鬼的。
估计到了萝卜附近,胡宝他爸停下来听了听,世界上已经只有风声。
他伸出手,摸向萝卜。突然,他摸到一只冰冷刺骨的手。
在他跳开之际,对方传来一声大叫:“鬼啊。”
对方的的声音告诉他,那是自己的搭档,那个年代,即便上一秒是搭档,为了生活,说不定下一秒就是敌人,胡宝爸爸不敢叫住对方。
他想离开,可是一想,既然对方已经离开,自己还是将萝卜采了回去吧,自己吧,父母不也还在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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