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秉烛夜谈(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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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着实是来得有些突然，几个人都愣愣地站在甲板上，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

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老人吩咐孙女去撑船，自己则和袁杰、矮个青年、小六进入了船舱。袁杰心里明白，老人并没有对自己放下戒备之心，如今兵荒马乱的，谁不多一个心眼，更何况这种跑船打渔的。

在摇晃的船舱里，四个人分了三个角落，相隔数丈坐了下来。老人首先开了口，试探性地问袁杰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语气倒是也友好，就是那眼睛，不停上下打量着。

袁杰心道：我没必要告诉你们我的真实姓名。于是脑筋一转，抱拳说道：“在下姓思，名无痕。”老人勉为其难地抱拳回礼，心想：谅你也不会以真实姓名相告，多问也是白搭。

这会儿，小六在一旁想着自己的心事：我们一路上如此这般的小心，却始终没有发现此人，竟然连身份都被他知晓了。愈想愈觉得心有余悸，难道这人真不是辫子兵的刺客？

忽听袁杰道：“我还以为熊老将军早已经死了，身首异处于大明边疆，没想到他竟然站在这艘破旧的渔船里。”老人惊诧地站立起来，又缓缓坐了下来，原来他就是死在阉党头子魏忠贤手上的抗金英雄——熊廷弼。

熊廷弼唰地站起身，又缓缓坐了下来，毕竟是见过刀剑的人，思绪飞转却又神情自若。熊廷弼见身份已然被识破了，便卸掉了那沉重的伪装，接着又是愤慨，又是不解地长舒了一口气，道：“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袁杰道：“当年辽东蛇岛覆灭，只有一个人逃了出来，试问如今天下除了你还有谁会这蛇岛的武功？”

熊廷弼微微一笑，心里暗暗懊悔刚才的冲动，嘴上则不痛不痒地道：“阁下果然好眼力。”

“熊伯伯，没想到你还活着，爹爹要是知道了那该有多高兴啊。”那矮个青年扑向熊廷弼，早已是热泪盈眶。熊廷弼扶起矮个青小伙，注视了许久，犹豫道：“你是……承济？”原来那矮个小伙正是袁崇焕的小儿子——袁承济。袁承济一指身旁的小六道：“他是祖将军的义子，祖明。”

熊廷弼满脸欣慰地看着袁承济道：“都长这么大了，好啊……好啊！”说得颇为慷慨激昂。

一时间笼罩在船舱里的隔阂与猜忌顿消，熊廷弼从货仓里拿出了一坛酒来，道：“我已经很久没那么开心了，来，我们喝它个痛快！”

袁承济道：“熊伯伯，你明明被魏忠贤那狗贼给杀了，然后给传首九遍，怎么……”熊廷弼哈哈大笑道：“当年在刑部大狱，我也以为自己是死定了，可就在临刑前的一天晚上，来了个蒙面人将我救了出来。”

祖明“啊”的一声，道：“谁有这么大能耐，能从刑部大狱救人？”

熊廷弼喝了口酒，道：“这人武功厉害得很，可惜蒙着脸，再说，我那时已经被东厂的那帮畜生折磨的奄奄一息，所以那天发生的事情，我现在已经不太记得了。”袁杰见熊廷弼眼中闪烁不定，显然隐瞒了什么，却也不便追问。

熊廷弼忽得话锋一转，询问道：“你爹爹在辽东，你们来中原做什么？”袁承济刚要回答，却被祖明给拦住了，袁杰当即会意，起身出舱。袁承济抬手阻拦道：“思兄请坐，在下相信你不是什么奸佞小人。”袁杰见袁承济如此说，便又坐了回来。

袁承济道：“家父得知努尔哈赤的儿子皇太极偷偷潜入了关内，不知有何阴谋，便派我和小六回来探查，结果我们发现皇太极与当今皇叔九爷有联系。”

熊廷弼郑重其事地说道：“皇太极这人可比他父亲野心大得多，他垂涎我大明江山已久。何况此人汉化颇深，文武双全，是个厉害的角色。”

袁承济点点头，继续道：“家父也颇为忌惮此人，他常说，‘努尔哈赤不过是一介武夫，只知弯弓射箭，而皇太极却是后金的曹操，不但能行军打仗，而且还能驾驭权术，是个百年难得的对手。’”

熊廷弼知道袁崇焕虽是一介书生，却颇有三国周瑜的风范，能够足不出帐定乾坤，跨马挥刀冠三军。

祖明道：“这一路上，我们被杀手盯上，想必也是皇太极从他的细作那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

熊廷弼摆了摆手，喝了一大口酒，然后解释道：“我看未必，虽说这些年后金的实力有了明显了加强，但还不至于放肆到派杀手到中原行刺的地步。”

袁承济深思了片刻，请教道：“熊伯伯的意思是……”

熊廷弼道：“杀手一定是朝廷里的人，不是魏忠贤派来的，就是九爷派来的。”

袁杰插嘴道：“是九爷派来的。”

另三人皆是一惊，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袁杰道：“魏忠贤只不过是九爷宫中的一枚棋子罢了，绝不敢有这样的举动。”袁杰说得是斩钉截铁，叫旁人不信也得信。

袁承济道：“那何以见得就一定是九爷？”

袁杰笑道：“原因很简单……”话只说了一半，令人费解，却另有深意。

之前当熊廷弼与袁承济聊得融洽的时候，袁杰却思忖着另一个问题，虽苦思冥想，却不得其解。

这会儿，袁杰轻声问道：“熊将军，你有没有将武功传授给过你孙女？”熊廷弼道：“蛇岛的武功向来是传男不传女，当然没有……怎么了，思兄弟？”

袁杰没有回答，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回答，正确无误的回答。突然他跃起身窜了出去，犹如电光火石一般的迅速。接着，从甲板上传来几声女子的呼喝声，但很快又没有了声音，一切寂静如初，只听得小船破浪的哗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