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春花的心思(1/1)

首发：~第4章 春花的心思

女孩跟着唐德仁进得左屋，里面就一张铺设简陋的床，一个凳子。

唐德仁说道：“你先坐一下，我叫人给你打些水来洗洗，衣服先穿我老婆的，洗好了睡一下，有人来叫你吃晚饭的。”

女孩答道：“知道了。”

唐德仁没有出去的时候，女孩不好意思动弹。一个是自己这段时间的乞讨，一直没有洗浴，甚至连基本的洗漱都没有过，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怪味，二个是自己从来没有在男人面前放肆过。

尽管现在是唐德仁名义上的填房太太，可是，终究还是唐德仁刚刚从雪地里买回来的乞女，父亲还刚刚入土，想起父亲，女孩不免悲从心里，没有想到自己的家庭突然之间惨招横祸，没有想到几天功夫父亲就被冻死在荒郊野外，更没有想到自己从此要收敛性格，战栗为人。

偏屋是个主理生活的空间，顾名思义，它是正屋之外的一个房间，角落有个大灶台，锅里正冒着热气，靠边有架子上放着一副脸盆大小的石磨，一个胖呼呼的女孩在吃力地推着，她叫东娃，年纪小，力气大，大家把她叫冬瓜。

负责一日三餐的是秋月，一个身形娇小，做事麻利的小姑娘，现在她正在准备做饭，刚刚把米洗好滤在筛子里。

春花从外面走过来，开口叫到：“秋月，不要磨磨蹭蹭，你搞快点，不要到吃饭时饭还没熟。没做饭就在灶里烧这么大火，不知道节约一点啊，都在屋里做事又不会冻死。冬瓜现在别推磨了，帮我抬一桶热水到左屋，老爷今天卖了个填房太太回来了，要洗澡，快点。”

秋月只是幽怨地看了春花一眼，好像根本没有理睬春花的意思，冬瓜倒是规规矩矩地答一声：“好的。”

冬瓜拿起水桶，用瓢舀起做豆腐流下来的温水来，这种豆腐水洗身体，要比纯的热水好得多，加上又是一种再利用的副产品，所以，唐家几乎所有人都毫不忌讳利用这个便宜。

那只土狗跑进来，直接到灶台前面睡觉去了，在它看来，这种天气没有比灶台前更暖和更不令人讨厌的地方。

冬瓜将热水抬进来，倒在洗澡的木盘里面，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轻声哽咽的填房太太，衣服破烂，头发凌乱，脚上的鞋子已经遮不住脚丫，双脚踏在凳子的下横梁上抖动着，一脸的灰土和冻疮，冬瓜有转身去偏屋找了一个破炭盆，从灶里挑了一些烧得通红的柴炭给女孩送过来，房子里这才有了一丝暖气。

冬瓜用钳子拨了几下熊熊的炭火，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女孩看着冬瓜给自己填炭增暖，心中充满感激。她止住了哭啼，简单回答：“罗氏。”

冬瓜大方地介绍自己说：“我叫冬瓜，家里也很穷，父母把我送到这里只求我能够活命。你冷吧？做完饭我再从灶台里给你挟些火炭来。”

春花搬着一叠衣服进来对冬瓜说：“就你话多，水送来了还不回去做事？白养你啊。”

冬瓜听得春花如此对待自己，心中很是不快，但是，她在这个家里，只有敢怒不敢言的分，根本不可能在其他人面前多讲一句多话，她虽然家里人不待见她，形象也略显粗蛮，但是，心存善良，她很是想和大家交朋友，奈何春花老是从中作梗，一直连说话都没有人敢和她多说几句，现在，见到罗氏如此这般的可怜，心中自然不是滋味，所以多说了几句，却又被春花碰到，于是，她只好低着头从春花身边走了出去，出了门还禁不住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罗氏，尽管自己无力保护罗氏，但还是怕春花过于的欺负她。

好在春花将衣服丢在床上，她十分厌恶臭气熏天的罗氏，动作怪异地捂着鼻子走出了房门。冬瓜才放心离去。

春花给罗氏送了衣服到房间之后，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罗氏，见罗氏虽然有点富家人的气质，但是，一声恶臭，满脸冻疮，不说是血肉模糊也是奇丑无比，这女人比自己差到了十万八千里，为何表哥对自己无动于衷却要买一个这样的玩意儿还来？难道他不怕晚上做噩梦吗？自己虽然不是窈窕淑女，但表哥也不见得是君子呀，既然不是君子为什么对我这样的容貌姣好的女人，为什么他几年了都不知道调戏调戏呢？难道还要我一个女孩子开口吗？表哥简直是个榆木疙瘩，不懂风花雪月，气死我了。要是知道表哥去外面买女人回来做老婆的话，昨天晚上自己本可以只身潜入表哥的房子里让生米煮成熟饭的，怎奈自己好几次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实在是自己拉不下脸来，才一直拖到如今，难道表哥是跟我赌气么？可是，他也不可能赌气啊，因为他从来没有在自己的面前提出过哪怕是一点点过分的要求，那自己就会顺水推舟成了大事，现在好了，旧的死掉，新的来了，自己还会有一丝半点的希望吗？

她想，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到姑姑那里去磨蹭，或许在罗氏没有圆房的时候走在罗氏前面霸占了表哥，让罗氏转过来做个侍女就好了。

她心里这样打算着，同时也感觉到这不愧为一个好主意，因为姑姑历来都对自己有求必应，更何况这是一件亲上加亲，福中之福的美事呢？她估计姑姑就是因为出来没有开口讲过这个事才出现了今天的局面。

她走进姑姑的房门，走到唐老夫人跟前，贴着她的身边蹲下，伸手在炭盆上烤着火，嗲声说道：“姑妈，唐德仁哥怎么买一个这样的女人回来呀，又丑又破，还一身臭气，恶心死了，加上那个女人就像一根干枯的木头，我怎么看她，她都不像一个长命的人，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唐德仁哥又要去外面买女人才行。我看唐德仁哥就是饥不择食，只要是个母的就带回家来，这还不是对你敷衍了事吗？我估计唐德仁哥也没把你放在眼里。”

唐老夫人本来托起侄女放在自己膝上的手，感到很嫩滑，想赞美几句的，一听春花口里讲出埋怨唐德仁的话来，心中难免不快，说道：“你胡说什么？怎么扯到你唐德仁哥身上去了？你唐德仁哥的勤劳和孝顺你都没看在眼里，难怪唐德仁对你不上心，你说话不检点，不留口德，这样下去你是要吃亏的，到时候当心姑妈也没有办法帮你。你不喜欢这个女人，今后你少理她就是，再说，他是你唐德仁哥买回来的，一定会有他自己的想法，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这个人去惹事，知道吗？女孩子也不学会矜持一点，看你这出息。”

春花听姑姑这样说，其实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落空，但在姑姑面前，她有些放纵，说：“你说唐德仁哥为什么不把我放在眼里呀，你也不说说他，现在好了，他卖了一个垃圾婆回来了，我是真的没指望了？”

唐老夫人对侄女语重心长地说：“春花呀，你十六七岁年纪懂什么。你爸爸妈妈四十几岁才有了你，并且又早早双亡，你从小是姑妈带大的，哪里舍得你做个要带一个孩子的填房？别急，姑妈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风风光光的嫁了，千万别再这个家里生太大的事！”

春花见一个希望破局了，又心生一念，既然一击不成，那么，这个罗氏小小年纪也别想在这个家里轻轻松松地过日子，她对老夫人说：“姑妈，我们什么时候将唐顺接回来呀，他不能老是呆在他外婆家呀，过几年他都跟我们不亲昵了。”

唐老夫人心有所念地说道：“嗯，天气暖和一点就接回来，我那孙子身体太单薄了，又经常生病，放别人家里带我是实在不放心啊。”

春花听姑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心里不免一喜，说道：“现在他有后妈了，可以接回来了。”

唐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说：“要是你前年答应好好带着唐顺的话就好了。”

唐老夫人看了一眼春花，眼光里透露出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