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梦里花落知多少（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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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绝意离弦的那一秒，阿尔忒弥斯后知后觉地想起过往在琉璃百合丛中的温酒岁月，以及岩神他们对她无私的馈赠，而她仅凭一件未曾发生的事情就对他们出了手。

这与她杀死的那些侵略伊甸的魔神有何区别？

那一霎那，她升起了无限的悔意。

心神大乱的阿尔忒弥斯径直追随离弦绝意而去，然而她的箭矢实在太过迅疾，她堪堪落后一步却永远无法追逐到那碧绿箭尾。

所幸若陀龙王正在青墟关附近，他见此情形抬手击落了绝意矢，浑厚的岩元素毫不留情地轰击在阿尔忒弥斯的身上。

毫无防备的阿尔忒弥斯身负重伤，她在若陀龙王复杂严肃的视线中欲出口解释，却感应到了什么睁大眼猛然回头。

伊甸园上空被笼罩在一片弥天大雾中，阿尔忒弥斯彻底醒悟。

起战的不是青墟关，是墨菲斯！

当她赶回伊甸园时，精心守护的一切化为了梦幻泡影，满地残臂断肢，伊甸子民的血浸润着银白的城愁花。

她只来得及救下仅剩的一半子民。

墨菲斯笑意如初见，在浓雾和尸体中美如夏花，自硕果累累的树枝上捻下一颗赤玫果，红唇艳艳沾着果实汁液。

阿尔忒弥斯悔恨自己当初看不懂子民们的劝诫目光，直到一切发生之后……

身负重伤的阿尔忒弥斯敌不过墨菲斯，她节节败退，带着子民逃到了云来海边缘。

墨菲斯的身旁没有了那些茹毛饮血的下属，她在阿尔忒弥斯恨之入骨的目光下讥笑勾唇道：“阿尔忒弥斯，你实在愚蠢的可爱，竟然一年一年耗费自己润泽万物的神力去让这些人类长生，我真是想不通你到底在想什么？”

“若非如此，我可不敢正面你的箭芒。”

是的，她身后的子民仍然是数千年前的模样，没有丝毫的变化。

伊甸子民听到了墨菲斯的话，叹息一声默默地低下了头。

阿尔忒弥斯心性率真自由，但也固执的可怕，她不愿看到伊甸乐土有衰老和死亡，于是不惜耗费自身的寿命和神力为他们延寿。

逆天改命，违背自然规律，逃脱生死轮回，阿尔忒弥斯兜帽下的翠青长发已经白了一半。

伊甸园如同时间凝固一般，数千年没有子孙后代。

只有树木年轮和阿尔忒弥斯的白发能证明时间的流逝。

阿尔忒弥斯碧青的眸子防备而怨恨地望向墨菲斯，决绝道：“我不后悔做出的任何事，唯有一件，当初见你的第一眼，就应当射穿你的头颅。”

墨菲斯微微摊手，无所谓笑道：“可惜时间不能倒流，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和你的子民一样，即将死在我的手里……”

墨菲斯说着说着声音消散在腥咸的海风中，双眼微眯看向阿尔忒弥斯身后。

阿尔忒弥斯微微侧眸望去，蓦然睁大了眼，她抬手欲击落他们手中的刀刃，却被其中一人叫停了。

那人笑得温和，一柄劈柴的刀颤抖着架在脖颈，问道：“雨神大人，您原本全白的头发恢复了一半的色泽，这是不是说，只要我们全都死了，您就还是曾经的雨神？”

阿尔忒弥斯慌乱地皱眉摇头。

那人却只一笑，继续道：“即使没有今日，我原本就想试一试若是汲取您生命力的我死了，会不会让您停止衰老。”

他看向墨菲斯的目光已经不再像数千年那样害怕，“梦神这一遭倒也正合我们的意愿。”

“请不要阻止我们，一如您不愿我们承受衰老和死亡的痛苦，您的子民与您同心，期盼您长命不绝，岁岁安好。”

“阿尔忒弥斯在一日，便是伊甸。”

三十几个人的眼中霎时落下泪，在刀具与血肉的撕扯声中，那人巍立海潮前笑道：“伊甸园不会消逝，对您的敬爱，和您对我们的眷顾，会让我们的灵魂永远依偎在伊甸。”

他的眼中倏然露出千年不曾出现的，对血肉子女的慈爱，“感谢您让我们拥有陪伴您度过漫长光阴的资格。”

话音落下，自刎而死。

阿尔忒弥斯的翠青长发回来了，两人均在这一片悲壮的牺牲中愣怔片刻，墨菲斯当先反应过来，眸中狠厉先出了手。

阿尔忒弥斯在巨大的悲痛中踉跄应对，吃了几招的亏之后神魂凝定，在决然逃向广袤的云来海时被墨菲斯掠夺了美梦。

没有了美梦，就再也不会梦到伊甸园中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