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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午马（十六）
“你们怎么会明白我我厌恶极了大夏。这个腐败的王朝早该他妈毁灭！苟延残喘间居然还有人妄图守护他！居然还有人愿意顶着君王猜忌也要护住大夏，愚蠢至极！”
“人人皆道顾家专出护国将军，谁知在我眼里他们简直愚不可及！”
睢阳，从一出生就是奴隶。
他的阿爸阿妈是北满人，他们战后被俘虏，路上他的阿妈生下了他，于是他也就成了奴隶。
三岁以前，他一直过着不如猪狗的生活。他被责打，被火烧，被皮鞭抽，奴隶的命在那些达官显贵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们喜欢听他的尖叫声，听他的惨叫声。
直到后来，他妈妈保护他让他偷偷跑了出去，他被程鸿雁看见了，带了回去。
他曾问他，为什么那时候要救他。
程鸿雁像个老顽固似的老不正经地回答“因为你长得好看，合我眼缘。”
他后来回去过，在狗盆里看见了他阿妈手里戴的那串红绳。
于是他十四岁进入大夏朝廷就是为了废除这种现象。
可是，现实很快就给了他狠狠一击。
废除这种现象对皇帝没有任何好处。他为之做出的所有努力都是白费。俘虏依旧在京城的某个角落被周围的人当做牲畜般对待。
于是，他辞掉了职位。给自己的老师留下一封书信后，便远走塞北，成了顾瑜的侦察兵。给他们探测地形，画图。
他想着若非要有一方执掌大权，他当然更愿意北满为王，大夏为臣。
顾瑜很信任他，常常对他说“你这双手看着就像是执笔的手，总觉着你应该远在京城，在天子左右为其分忧，而非在我这个粗人身边为我画图。”
这时他往往做个鬼脸，道“顾小将军难道就该在这沙场执刀吗？我看顾小将军也不喜这战争吧。”
顾瑜嘴里叼着一根草，闻言倒在背后的枯草地上，笑着说“是不喜。战争意味着和亲人分离。意味着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时时刻刻小心着，也会人头落地。”
睢阳眨了眨眼，然后俯身，凑近了他，“那你就没想走吗？”
说你想走吧。只要你投降，只要你不负隅顽抗，我就可以给你求情，我也不想你死。
“走我是顾家儿郎，走哪去？边境之患一日不除，我便要在这扎根一日。”
“若有一日，大夏必输无疑呢？那时你还不走”
“哈哈哈！”爽朗的笑声传来，顾瑜把睢阳的脑袋一推，笑道“说什么傻话。我父亲在一日，这大夏一日安稳！”
“若是——我是说假如。”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吾必背对万万人，直面万马千军，立刀朝天，血染黄沙，守我疆土，护我河山！”
睢阳看着顾小将军眼底不灭的光，垂下了眼睑，眼底最后一丝期盼彻底熄灭。他无比深刻地认识到——他不可能降。
所以，最后，在峡谷里，在尸山血海中，满身血污的顾瑜一次次爬起来，一次次挥刀猛砍，直至最后的一声指令落下，万箭穿心，死不瞑目。
他就在暗处看着。
看着他那双眼睛里的光芒一点，一点消散。他歪了歪头。似是不解。
他从小就很聪明。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可是，有那么一瞬间，他第一次质疑了自己的决定。
他知道，自己对不起顾瑜，对不起顾匪生，对不起大夏。可是大夏先负了他，他又何必手下留情！
腐败的王朝破灭，新的王朝建立本就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而为什么有些逆臣贼子被唾骂而有些却龙袍加身，说到底不过是成王败寇。从来只有胜利者书写历史！
直至现在，他依旧不后悔。
顾二小看着面前疯狂大笑又不断哭泣的人，手中蝴蝶刀翻转，抵在他脖间，微微按压，便渗出一串细线似的血珠。
顾二小知道，顾家父子的死不仅仅是睢阳造成的，还有徐傅雍。
顾匪生在发现自己中毒后不可能听之任之，会向京城求援，而京城那边却毫无消息。
北满人心心念念要他们死，就连大夏皇帝也要他们死！
这可真是……
“辛晦，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平日里和赤达拉交流时肯定有什么信物吧，告诉我，我可饶你一死。”
“哈哈哈。小小，我该说你天真呢，还是天真呢事情已经到这般田地，我连你哥都背叛了，你觉得我还有可能回头吗？！”
顾二小收起了蝴蝶刀，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不回头吗？那挺好的。季润，进来吧。”
睢阳眼底闪过一抹慌张，随即很快调整了过来。
“你喊他进来做什么？你是想让我愧疚吗？我告诉你，我已经背叛了那么多人，你觉得对于我这样一个没有礼义廉耻的细作，感情牌对我来说管用吗？”
“不，谁说我要打感情牌了。老子这一盘，打生死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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