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66章 哑巴书童(10) 可以那个
纣繁登门拜访只说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他不知道的是,昨晚周明言和范培之相继离开没多久,前者就再也按捺不住脾气,甚至在人力车子上就发起了火,责问对方究竟是怎么办的事。
“这就是你让我高兴的法子?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为顾君口中的小偷?”简直不啻于羞辱了,周明言长这么大都没有经历过这种事,还是在顾玠的面前,这让他以后怎样抬得起头?众口铄金,今晚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口袋里多了一样东西,即便他跟王太太这里已经和解了,谁知道那些人又会在背地里说什么?
越想周明言就越气,心中仿佛有一团火要直烧上来。他顺风顺水惯了,一向都是别人来捧他,留学生堆里,也多得是讨好他奉承他的人,就是单单皱个眉,也有大把的人来嘘寒问暖。可自从回国以后,没一件事是顺心的。
不说顾玠,他之前在除於想着联系对方太过贸然,考虑从顾庆涯那里着手。对方在船上提起过自己的老家在哪,周明言隐约还记得,谁知派人过去后,顾庆涯得知他的身份,先是让认识的人代为推脱他暂时不在家,后来又说没时间,最后干脆避而不见了。周明言哪里还看不出,这是顾庆涯有意不想跟他结交的意思。
这回又在纣繁家里丢了这么大一个脸面,周明言心里这口气如何能消得下来。范培之一味讨好认错,也不过让他更气恼。
“我也不晓得会是这个样子,我分明已经……”这是在外头,况且前面还有两个车夫——范培之自然是不能跟周明言坐同一辆车子的,范培之讲到一半,也就隐了声,但两人都懂得他的意思。
要说今晚得知结果的时候谁最意外,范培之可以称得上是第一名的。他是纣家的老客人了,因三喜是纣繁得用的下人,平时又较之其他人更机灵,所以范培之也就不吝啬于给予对方一点好处。这回事情虽然大,但他们都是【合作】惯了的,又只是针对徐连,料想不会出什么问题。而且范培之应许三喜了,最后不论如何,都会出面调停,必定不会让纣繁这个主人家,以及顾玠为难。
谁知就是这个最稳妥,最后反而出了意外。他是亲眼看到三喜拿走了戒指,真要是在哪里出了差错,那也肯定是在对方手上。可这件事本身就不光彩,他也不方便去询问对方。
“你先生是在这里下的吗?”
范培之这么想着,竟然就入了神,直到被人力车夫这么问了一声,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是跟周明言分开来了。
他心里琢磨着这桩事,对于车夫的话也显得很为敷衍,胡乱点了个头,付了车钱也就下去了。
那边周明言显然是不满于范培之的态度的,心中想着不管对方的这步棋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归根究底还是范培之没有把事情办好。要是办错了事而没有一点惩罚,以后岂不是会小瞧了他,无论如何,他总得警告警告对方。
从前出国的时候,周明言就广结好友,回来这段时间,也已经将这些交情陆续捡回来了。要教训范培之,于他不过是一句电话的事情。因此当天晚上,他就把事情办妥了,接下来的几天,自觉跌了个大面子,又因为范培之那边一时半会还看不出动静,周明言就住在寓所内哪里都没有出去。
第二日傍晚,顾玠和徐连吃过晚餐后,就一起出门去看电影了。
府里跟顾玠第一天回来的时候相比,有了不少变化。明面上的是大家对徐连的态度尊敬了不少,而暗地里的是他们对顾义祥的态度敷衍了许多,这种敷衍很难能看得出来,这两样加在一起,则是代表了顾府权力的转移。他们已经从听顾义祥这位先生的话,转而听曲芮这位太太的话了。
新思想改变的人不仅是学生,三年前顾玠出国留学的时候,曲芮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她不可能就这么从顾家离开的,一个顾太太的头衔有什么用,得到他人的同情又有什么用?她要把权力抓在手上。
现在曲芮已经成功了一大半,顾家那些生意表面上还是听顾义祥的,事实上所要做的决策,底下早就已经有了章程,顾义祥最大的作用就是提供他的私人印章。
而他印章上所盖的,都是曲芮授意的交易。
对方虽然跟顾玠说过,让他不必插手家中的事,但顺手推动一下还是可以的。
他回来顾府这么久,明知前面还有周明言这么一个敌人,不可能毫无作为。事实上在带徐连去定制衣服的那天,顾玠的计划就已经开始了。
周明言最大的依仗,是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背景。
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尤其是在这个敏感的时期。
顾玠原本是打算跟那家裁缝店做一笔交易,而后牵扯到周明言,并且计划在范培之出现以前,完成得差不多了。
一直没有行动,是在联系周家方面需要费些周折。而范培之的出现,无疑给了这个计划一个最大的便利。
已经是第四个世界了,任务者的自我意识会随着他的“醒来”越来越强。因此顾玠十分断定,以对方的心性,必然会对范培之的办事不利予以报复。
对方想要收服谁,一定是会将那个人打压到最低的。顾玠只要在范培之到达最低的时候走过去,朝他递出一个橄榄枝,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他去操心了。
如果顺利的话,或许周明言会比他们出国之前还要早跟范培之一起离开洪方镇。
电影院就在戏院隔壁,跟咖啡馆一样,来往的摩登人士非常多。两人刚下车,就听到一声笑。
“顾先生跟徐先生今个兴致好,也来看电影的吗?”回头一看,原来是胡小姐正挽着一名男伴,同他们打招呼。
双方也算得上是打过牌的交情了,顾玠点了个头。
“纣先生送了我两张票,今天有时间,就来看看电影。”
“纣先生跟这里的经理是老熟人啦,有电影票也很应该。”
胡小姐一开口,就是对纣繁的事情很了解。应该说常来纣家玩的人对于对方都很熟知,了解他在某些地方很有几分手段。
可惜纣繁这手段是对着男人使的,胡小姐只能跟对方当一个普通朋友。
纣繁在为人处事上确实很妥当,他送这两张电影票的本意是要为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致歉,自己也就没有巴巴地跟上来打扰。可他事先又跟这里的茶房说好了,务必好好招待顾玠。
因此两人一进去,茶房那边就送来了不少糖果。其中有一样,正是其仪早上没有买到的摩尔登糖。
这样的待遇在电影院是很少见的,徐连接过糖果的时候,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不过除此之外,也并无什么出格的,电影又开始了,大家就渐渐将注意力放到了上面。
倒是胡小姐在后面看到,很是深思了一番。
同行的那位男伴明显也是知道纣繁风格的,跟她小声讨论了几句。胡小姐就将前晚在纣繁家里发生的事情跟他大致说了一遍,最后话题就拐到了周明言身上。
电影这种稀罕的东西已经出现有好几年了,常来的人对此早就很不以为意。
可对于徐连来说,无疑新奇极了。电影里新出现一个人,他就要看看顾玠,电影里说一句话,他又要再看看顾玠。
“怎么了?”
徐连的脸在黑暗的环境中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但顾玠能感觉到他的兴奋劲。他的手一直被对方牢牢拉着,一有什么动静就会抓紧几分。
好、神、奇。
顾玠的手掌心被徐连一笔一划写出了这三个字,他还用了一个叹号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常来看。”
电影院一个月并不会有特别多新的电影,通常都是把一部电影重复播放,娱乐匮乏的年代,还是有很多人会买账。
对于徐连来说,不要说一个月重复看一部电影,就是让他小半年重复看一部电影,都是很新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