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天 命(1/1)

首发：~第65章 天 命

第二日傍晚，斛拔命人将被打得浑身是血的赵锦城拖到中军帐，负责行刑的护卫兵小声凑在斛拔耳边说：“可汗，已经仔细检查过了，手上没有茧，身上没有兵器，确实不会功夫。承伤能力也非常弱。”

斛拔点了点头，那人便退下，站到一边。

赵锦城满身鞭痕，浑身火辣辣地疼。虽然他从未吃过这等苦头，但此刻性命攸关，他只能暂且忍耐。这种伤对他来说，尚在可忍受的范围内，但他必须装作奄奄一息，快要死的样子。

赵锦城吃力地微微睁开眼睛，有气无力道：“可……可汗这……这是何意？若……若是不想用我，赶……赶我走便是，何必……何必如此……羞辱于我……”

斛拔笑了笑，“先生无缘无故前来投靠，我总得小心着些不是？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做‘小心驶得万年船’？”

“可汗……究竟……究竟想……怎样……？”赵锦城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整个人面目通红，似乎当即就要背过气去。

“先生莫急，既然先生有意投靠，自然有机会为北狄效劳。”

赵锦城听了眼前一亮，转而又立即恢复平静，“可汗打算如何？”

“我们明日打算进攻塞北城，诚邀先生一同前往观战。”斛拔笑了笑，那笑容里多多少少带着些轻蔑。

赵锦城一听，当即神经一紧，怎地如此之快！

赵锦城神思一转，开口道：“明日……明日并非最佳攻城时机，还望……还望可汗三思。陆庭风……之前有几次吃……吃了败仗，正是因为……因为不肯听我的劝告。”

“哦？还有此事？那依先生之见，何时是最佳时机？”斛拔摸了摸手边的弯刀，笑着看着赵锦城。

“此事……此事我……我须得今夜……观了星象，测……测了吉凶，方能……方能确定……”赵锦城说着说着，看起来几乎要断气了。

“先生还会观测星象？”斛拔一愣，转而饶有兴味地看了看赵锦城，“听说汉人观测星象预测吉凶的本领十分罕见，此等人才，那陆庭风竟能放你离开，也是稀奇。”

“哼！”赵锦城有气无力地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那陆庭风……不过是个有眼无珠的东西！打……打了几次胜仗，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他不听劝告，逆天而为，必将……必将功败垂成！”

“哦？那胜利将属于谁呢？”斛拔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刀鞘。

“据我观测……斛拔可汗您……很快就会……攻下赛北城，并且……在十年内，您将会统一……统一整个草原！”赵锦城说完，又剧烈咳嗽起来。

“此话当真？！”斛拔突然睁大眼睛，直起身来，定定地看着赵锦城。

“天象……是天神的预示，是不会……有错的。”赵锦城道，“您是……上天预示的……天命所归，这也……也是我来投靠您的原因。”

斛拔盯着赵锦城看了良久，淡淡笑了笑，“我对汉人的文化非常感兴趣，日后还望先生多多指教。”说着，朝一旁的护卫兵道，“去请巫医来给先生看看伤，再找几套干净的衣裳送来。”

“是。”那护卫兵行了礼，转身出去了。

斛拔又朝另一个护卫兵道：“扶先生坐下。”

那护卫兵便扶起赵锦城，坐到一旁。

“你们都先下去吧。”斛拔道。

众人便行礼告退。

斛拔又看向赵锦城，微微笑道：“汉人的文化的确有许多神奇之处，令我非常敬佩。譬如说，关于如何观测星象，不知先生可否传授一二。”

赵锦城深深吸了口气，微微笑道：“若要学习观测形象，首先得认清天上十万八千颗星宿。”

斛拔：“……”

斛拔掩饰性地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就没有快一些的方法？”

赵锦城摇摇头。赵锦城见他上了钩，心下已经做好了盘算，继续胡说八道：“不过，每个人都有一颗本命星宿，我前不久观测星象，发现斛拔可汗的本命星正是北极星，天空中最亮的那一颗，乃众星之主宰。”

“当真？！”斛拔眼睛陡然一亮，身体微微前倾。

赵锦城点点头。

斛拔发觉自己一不小心露了心迹，只好端正坐好，“还请先生赐教一二。”

“既然可汗愿意相信在下，在下必将穷尽毕生绝学，助可汗一臂之力。我师父乃大历第一星象观测大师，他一生只有我这一个弟子，师父将他的毕生绝学传授于我，并盼望着我能将星象之学发扬光大。但陆庭风却对星象观测之神迹嗤之以鼻，还斥责我装神弄鬼。可不是有眼无珠嘛！”赵锦城越说越气愤，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斛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下次先生观测星象之时，我可否陪同？”斛拔微微弯了弯嘴角。

赵锦城面上笑着，心里却翻江倒海，狂澜万丈，藏在袖中的手不觉紧了紧，他感觉自己快要编不下去了。赵锦城点点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坐不稳，竟一头栽倒在了地上，还在继续猛烈地咳嗽着。

“抱歉，这几日先生受苦了，本可汗必会好好补偿你。还请先生早日养好伤，为北狄效力。”

赵锦城一边点头一边剧烈咳嗽。

这时，卫兵进来报告，巫医已经请到。

斛拔便令护卫兵带赵锦城到他的新营帐。

“可汗，您当真相信他的话？”斛拔的亲卫疑惑地问道。

斛拔笑道：“我相不相信不要紧，但我们要让草原的子民和塞北的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