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交易(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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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立趴在草地上，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骑兵尸体，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但手臂上的疼痛感忽然间就变得异常明显，简直忍无可忍，有气无力的喊道：“红儿、杜娘子。”

杜月婵率先跳下车，接着是红儿，两个小丫头看着地上的萧立立时扑了上去……

马车再次出发，萧立枕着红儿的大腿躺在车厢内。之前的一番战斗消耗了太多体力，拔掉右臂的箭矢时又失血过多他终于扛不住昏睡过去。

红儿小心翼翼地撕开萧立右臂的衣袖，看到凝结着血块儿的伤口她不由得咬紧了嘴唇，用手指捏起一块丝帕蘸了点水，按在他的伤口边缘轻轻擦拭血迹。

萧立闭着双眼扯了扯嘴角，像是在做噩梦又像是被弄疼了。

红儿赶紧拿开丝帕，抚摸着萧立的脸颊轻声唤道：“萧郎…萧郎…”

萧立微微睁开眼，轻声道：“告诉杜娘子，不要进城镇，我们得找个偏僻的地方躲一躲。”说完便又沉沉睡去。

萧立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周遭漆黑一团，于是伸手摸了摸身旁，不料竟摸到一只手，皮肤很光滑有种温润细腻的感觉，是年轻女子的手。

“萧郎，你醒了吗？”这是杜月婵的声音。

“杜娘子，我们这是在马车上吗？”

听到萧立的回答杜月婵赶紧缩回了手，低声道：“是的，奴家和红儿不会生火，外面有些冷，我们只能在车厢里挤一晚。”

萧立道：“也好，荒郊野外并不安全，我们这样挤在一起既暖和又不担心被野兽攻击。”

“萧郎的救命之恩，奴家铭感于心”杜月婵轻声道：“可为何…为何萧郎要自称慕容将军，又让奴家不可入城镇，到底是为什么？”

萧立道：“某记得杜娘子说过此地由定武军镇守，将领是慕容亢。昨日劫杀杜家商队的人绝非马贼，而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某怀疑正是定武军。自称慕容亢不过是想干扰对方的判断。

若真是如此我们进入附近的城镇村庄就会有危险，为了谨慎起见最好还是避人耳目，直接返回邺城再说。”

杜月婵沉默许久后道：“奴家…奴家并非不信萧郎，萧郎能拼死相救自然无需在别的事上诓骗奴家。

只是奴家…奴家宁可嫁入寻常百姓家，找个疼爱自己的夫君，也不愿如货物般被卖予比阿父还老的高门贵胄。奴家当初也是无奈才会想到去求慕容亢。”

杜月婵的回答令萧立感到意外，哪个女孩不想嫁给心爱之人，但能放弃荣华富贵选择爱情的女人就很少了。

当然杜月婵此时也可能只是还没被现实毒打过，满脑子都是幻想，才会这样说。不管怎样总之萧立对她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其实在这个时代，由于胡人入主中原、连年战乱，传统的儒家礼仪教化规则受到严重冲击，普通女性遭受的思想禁锢并不明显。

只有世家大族以汉家文化正统自居，抱残守缺、制定更甚于魏晋时期的枷锁来钳制女性思想。

特别是在北方，寒门和平民家庭的女性与世家大族的女子在认知和行为规范上简直是泾渭分明有着天壤之别。

这也是为什么在后世的史书中有的记载南北朝民风开化，有的描述却是思想僵化。

杜月婵是个挺聪明的女孩，听了萧立的分析她也觉得商队被抢劫的事情并不简单，只不过她之前一直将慕容亢作为救命稻草，面对如今的状况一时间难以接受。

“娘子的处境红儿已告知某了。可以目前局势来看，世家与寒门是对立的，娘子即便要寻求帮助也不该去找杜家的对手。”萧立认真的说道。

杜月婵委屈巴巴地说：“奴家还能怎么办？红儿替奴家来求过萧郎，奴家也求过萧郎……”

杜月婵没有继续说下去，显然是等着他的反应。

萧立无奈道：“杜娘子也太看得起某了，某只是一个猎户出身的山民，论身份连农户都不如，有什么办法帮得上娘子。”

杜月婵小心翼翼的问道：“奴家记得萧郎说过不想参军是吗？”

“嗯，不想。”

这兵荒马乱的世道下各个势力之间攻伐不断，参军肯定就会上战场。

诚然当兵吃粮能忽悠不少走投无路的平民，但萧立上过基础的历史课，有起码的历史观，哪还不知道建功立业这种洗脑说辞有多不靠谱。

不过是一将功成后的枯骨而已。

得到萧立肯定的回答后，杜月婵立刻将当日在赤井口杜家寨内偷听到的父亲与叔父的谈话和盘托出。

“什么！某岂不成了杜娘子的嫁妆？”萧立一声惊呼把红儿也吵醒了。

“萧郎，什么嫁妆？”红儿迷迷糊糊道。

萧立沉吟片刻后道：“某未必非得给杜家做门客。”

杜月婵道：“大齐实行编户齐民，萧郎这样的山民若是想在邺城谋生，要么给世家或是富户为仆，要么就会被朝廷抓起来服役……”

萧立大骂道：“哪个龟孙发明的户籍制度？”车内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之中。

萧立对古代的户籍制度还是有点了解的，只是略作思考便知杜月蝉在此事上没有骗他。

何况就算此时骗了他等到了邺城还不能向别人打听明白吗？这种事又有何必要欺骗。

而他不想再回去过那种与世隔绝的生活，但也不想做一个没有人身自由的奴仆，于是稍作思量后问道：“杜娘子，某若能帮你脱身，你可否给某一个自由的身份？”

杜月婵先道：“萧郎若能让奴家不嫁入将军府，奴家想尽办法也要给萧郎一个自由的平民身份，何如？”

顿了顿又道：“萧郎救过奴家数次，奴家绝不会诓骗于你。”

萧立斩钉截铁道：“成交，某必定竭尽所能帮杜娘子。”

虽然要说服杜家主放弃这门联姻肯定很难，但萧立为了自己的自由之身也是拼了。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寒门杜家和独孤将军的利益共同点未必需要联姻来巩固，联姻只不过是一种没有技术含量且并不牢靠的利益关联手段。

见过后世那么多高端的操作，他已有了一个初步的设想来捆绑杜家与独孤将军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