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22章 第 22 章
搬去储安院, 何意?
孟元元秀眉轻轻一蹙,她只去过一次,还是贺勘带着的。要说搬去, 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
蓝夫人倒也不急,语气轻缓:“在红河县时,你是跟着大公子的,搬去储安院也是应当。”
那日,贺勘当中认下这个妻子, 她在一旁听得明明白白。既然如此,她这个当家主母最好过问一声,男人身旁养个女人也属正常, 现在也传遍了, 都知道轻云苑住着贺勘当初娶的乡下妻子。
再遮遮掩掩的不管不问, 反而显得小气。这件事她自己这边做该做的, 面上妥帖了就行,左右最后还是贺家几个老头子做决定。
“公子从未说过,而且我是真的要回乡。”孟元元心中一琢磨, 也就明了几分。可她并无意去什么储安院,更没想过留下来。
高门中的每件事都是曲曲绕绕, 让人晕的脑壳疼。如此说明白, 相信蓝夫人这样的人心中会有分寸。
房中默了一瞬, 熏香浓郁几分。
蓝夫人颔首一笑,抬手理了理发鬓:“说得也是,你到底是大公子的人,还得是他自己来安排。”
不用她来管也好, 一个继母做事总能拿捏着来。再听孟元元的话, 已经两遍说回乡, 原来竟不是想留在贺家吗?
如此,蓝夫人重新打量起面前的女子。都说是粗鄙村妇,可明明白白的就是知书达理,进退有度。
“夫人,正有一件事想请示您。”孟元元并不多说,轻柔讲话转去了别处。
蓝夫人微微颔首:“说罢。”
灯火映在孟元元的脸上,神情恬静,语调不轻不重:“是这样,慧姑娘的病好了,这要谢谢夫人一直以来的照顾。”
闻言,蓝夫人一笑,这种话总是受用。
“过两日是冬节,祭祀祖先的日子,我和慧姑娘想去城外道观祈福几日,”孟元元脸庞半垂,纤长眼睫落下一方阴影,“她不能回红河县为父母祭祀,也好去观中点一盏长明灯。”
正好,她也要为依旧下落不明的父兄以及过世的母亲祈福。同时,也能避开贺府中的种种纷扰,若是赵家和贺家真想议亲,自己此举也算态度。
蓝夫人在孟元元面上一扫,嘴角挂着淡笑:“这是应该的,尽孝,是子女理应如此。”
果然,和脑子灵便的人说话就是轻松,只需轻轻一点拨,人家就会明白。不像那个融氏,脑子不好使,还到处惹是生非。
想到融氏,蓝夫人心中一阵烦躁,方才还在她屋中哭哭啼啼的大半日,好容易给劝走。明明自己没管好男人,现在闹得全府都知道,不就睡了是个婢子吗?过后找个由头处理了就行。闹成这般,还真以为贺二郎能守着她自己过一辈子?
就是放眼天下,怕是也找不出几个那么专情的男子。
要不是看融氏是她的远方侄女儿,她真是懒得管。别人给个眼神就能明白,融氏是掐破耳朵嘱咐,都听不进去。
“清荷观罢,”蓝夫人心中虽然烦躁,但是面上不显,端着一家主母的端庄,“那里灵验,也清净。”
“谢夫人。”孟元元柔婉一礼。
蓝夫人点头,事情说妥了,简简单单的并不费事:“山上冷,带好衣物,明日我让人去观里知会一声。”
孟元元称是,又随意话了两句,便离开了朝裕院。
人刚走,银嬷嬷掀了门帘走进屋来,颠着步子到了蓝夫人身旁。
“真是怪了,”蓝夫人嗤笑一声,手往小几上一搭,“这贺家的事儿明明都握在那些男人手里,出面做恶人的却总是我。”
“夫人可别这么说,”银嬷嬷赶紧出口阻止,悄悄拿眼往屋门方向看了眼,“小心隔墙有耳,再传去老太爷那边。”
蓝夫人扫人一眼:“融氏还在闹?”
银嬷嬷叹了声:“好容易消停了,那婢子我让人关进了柴房。至于二公子,大概也是气了,独自去了书房睡。”
“一天到晚的闹,没完没了,”蓝夫人手指揉揉额角,一阵烦躁,“我还真不如干脆也搬去清荷观得了,至少清净。”
“您别说气话,”银嬷嬷好生劝着,伸手过去帮人揉着太阳穴,力道拿捏合适,“这家里怎么能缺了夫人你?等过些日子老爷回来了,会知道你的辛劳。”
蓝夫人舒服的喟叹一声,缓缓闭上眼睛:“指望谁都不如指望自己,依我看,孟氏就很懂这个道理。”
“孟氏?”银嬷嬷想起刚才在院外碰到的孟元元。
还记得当日她拿着银票想把人打发走,对方不要。当时还想人是眼界高,可是入府这些日子,就这么安安静静呆在轻云苑,不争不抢的像个透明人。这下,倒有些让她看不透了。
。
回到轻云苑,秦淑慧刚喝下药,现在正和竹丫笑着说话。
日夜的相处,两个小姑娘彼此熟悉了许多。竹丫又是个本分的,说话做事从来实实在在,心里对孟元元也是感激的。没有当日孟元元的一句话,她现在还是个跑腿儿的粗使丫鬟,哪入得了正屋伺候在姑娘身旁?
“慧姑娘已经喝下姜汤了,”竹丫从东间出来,正碰见进门来的孟元元,“元娘子,你也喝一碗罢,我去给你盛来。”
孟元元点头说好,站在门边往东间看了眼,随后转身回到自己房中。
她脱下身上的斗篷,搭在墙边椅背上,搓搓发凉的手。房中的摆置一眼就能看过来,她在床边坐下,松软的床褥陷下一些,伸手捞过枕头,手往枕芯中一探,再出来时,指尖赫然多了几张纸。
房门这时轻敲了两下,探进来一个小小的脑袋,两只眼睛眯着笑:“嫂嫂,你回来了?”
是秦淑慧,已经梳洗完,披着半湿的头发,身着简单的中衣,正站在门边。
“你就这么跑过来的?”孟元元两步过去,将人拉进房来,一把捞起自己的斗篷给小姑披上。
“屋里生着炭,不冷的。”秦淑慧眨眨眼睛,鼻尖嗅了嗅,是熟悉好闻的水仙香。
孟元元无奈摇头,摸摸小姑发顶,叮嘱着:“那也不行,你现在好了就应该更注意才是,不记苦能成?”
“我记住了,”秦淑慧点头,跟着走到床边坐下,“我也不想喝那些苦药,整日出不去门。嫂嫂,你说我的病能好起来吗?”
她黑黝黝的眼睛看着孟元元,内里带着明显的希冀。
“当然,首先就是你要听劝,别怕苦药,别贪凉。”孟元元毫不迟疑的点头,心头微微泛酸。
要不有句老话说得好,身体康健金银不换。这个小姑从生下来就体弱,常年泡在药罐子里,秦家两老也是打听遍了方子,可是能医好并不容易,只能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