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等待暴风雨来临(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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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小姐，在下姓名燕青。”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从房间阴影处传来。

洛心棠从床边弹跳起来，和冬玉一同望向阴影中。

一个高大黑色的男人身影显露出来。男人面容普通无奇，正是那名影卫。

“在下前来辞行，即将前往福建任职水军先锋。”

从京都影卫变成福建水军先锋，既是贬黜，也算升迁，这是裴其衡的安排吧？

洛心棠苦笑：“燕大哥，我家四伯伯本来在福建任布政使，现在被革职审查。不过他在福建应该也有一些人脉，我这就休书一封，望那边的洛家人能协助燕大哥一二。”

燕青微微点头，普通无奇的面容上毫无波动。

冬玉迅速出了门，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洛心棠提笔休书，写好以后，边等墨汁干边说：“我现在去找我四伯母，让她给做些安排。”

燕青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只是取了那张微干的信笺，上面字迹娟秀，内容平实简单：

伯父大人尊鉴，敬禀者侄女心棠。心棠义兄陛下影卫燕青，受心棠牵累，调任福建水军先锋，即日启程赴任。义兄于心棠有大恩，于数万灾民中护心棠周全，恳启伯父大人多加照拂。即诵近安，侄女心棠拜上。

燕青把信笺收入怀中，便再次隐入黑暗。

冬玉抱着一对厚实护膝，进入房中发现已无人影，四下寻找也一无所获，怅然若失。

洛心棠半个时辰以后才返回闺房，她倒不意外燕青的飘然离去，反而对冬玉总盯灯影处打量有些好奇。

第二日一大早，针线房送来一套蓝色的男式衣裳，说是侯夫人亲自吩咐给六姑娘定制的。

大伯母这是让自己扮成男装？

洛心棠有点哭笑不得，但也从谏如流，换了男装。

“这是，六姑娘？”匆匆赶回的桃叶难以置信地感叹。

“翩翩潇洒美少年，宛如玉树临风前。”冬玉点评。

洛心棠暗暗腹诽，丫鬟有文化的不好处，就是衬托得她这个小姐有些草包。

临近午时，夏秋过来请洛心棠出门，见洛心棠一身男装也只是目光微闪，对洛心棠带两个小厮打扮的丫鬟出门毫无异议。

洛心棠主仆三人乘着马车往闹市而去。临近年末，街上十分热闹，车马行人密密麻麻，马车行驶得颇为缓慢。桃叶好奇地揭开车帘一角，沿街欣赏风景。

“那是醉仙楼吗？”桃叶好奇地小声问冬玉，她识字不多，只认得中间一个仙字。

“就是醉仙楼。听说里面一个菜肴就得好几两银子。”冬玉瞥了一眼桃叶，暗示她不要多生事端。

洛心棠见他俩一副严阵以待的紧张模样，有意缓和一下气氛，便笑道：“你们家姑娘现在太穷，还请不起你们去吃醉仙楼，日后若是她发了财，再请你们。”

桃叶连忙摆手：“姑娘，二两银子买的米，就够咱们庄上灾民吃上一天的了，咱可不敢铺张浪费！”

洛心棠朝车窗外看了看，醉仙楼门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看着生意极好。不免感叹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荣枯咫尺异，惆怅难自述。”

桃叶一脸茫然。

冬玉见洛心棠情绪有些低落，连忙岔开话题：“杜子美号称诗史，正因其悲天悯人、感伤时事。像他这样自己过得水深火热，还忧国忧民的人，怕是没有几个。”

洛心棠看了一眼冬玉，她竟是个懂诗之人。

冬玉又道：“姑娘可听过蜀都的杜甫草堂？”

洛心棠摇头。

冬玉笑道：“草堂内有一副对联，冬玉觉得甚妙：上联是一片忠心微寓歌吟咏叹；下联是千秋诗圣独追雅颂风骚。”她观察洛心棠情绪略有好转，心里略略松了口气。

洛心棠对冬玉暗生敬仰，没想到她学识渊博，见识也不少。“冬玉，你曾跟先生学过诗书？”

冬玉见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想起悲惨的身世，情绪寥寥，一时不愿回答。

桃叶却插嘴：“姑娘，我们庄子上的灾民中，有一位老先生很有学问，气度也很好，还说愿去咱们在西直门外的私塾教书，分文不取，只要管他居住饭食即可。”

洛心棠一听，倒颇感兴趣：“桃叶，你回头让人把他请回侯府，看看西直门那他能否帮上一帮。另外，你家姑娘自己也缺个先生，若是能介绍个大儒教我就最好了。”

上次去那个懂赈济的董大儒家，她委婉地表达了愿意拜师求教的态度，结果被当场拒绝，让她险些下不来台。

洛心棠越来越感觉自己在学问见识方面颇为欠缺，希望能够得良师指导，可惜终不能如愿，无论是孙夫人还是董大儒，似乎都有些瞧不起她这个娇弱女流。

世人读书皆为求取功名，她一介闺阁，读书求教只为明理解惑，又无人引荐名师大儒，终日也只能在混沌中独自求索。

寇云驰学识渊博，是她接受他的重要原因之一。

马车停在了青云茶楼门前。青云茶楼在京城内颇为知名，因其地理位置好，又取了“平步青云”的雅意，尤其得那些文人墨客的青睐。在醉仙楼酒足饭饱，再来青云茶楼品茗听曲，是许多贵族富户交友聚朋的常规操作。

洛心棠下了马车，看到青云茶楼前摆着个大招牌：客满。

“六小姐不必理会，奴才已经预定了包间。”夏秋颇善察言观色，立即解释。

洛心棠微微点头，跟随夏秋指引，步步向前。

一楼大厅内桌旁坐满了人，厅内的高台上正有伶人唱曲。

“桃叶儿尖上尖，柳叶儿就遮瞒了天……”伶人嗓音清脆，曲调韵味十足，歌词朗朗上口。

进入二楼包间后，里面空空。

洛心棠紧张得怦怦跳的心略略放松了一下。

“六小姐还请稍待，主子可能有事耽误了。”

洛心棠点点头，有些紧张地在包间里走来走去。

这包间并不隔音，外面的唱曲在包间内也能清晰听到。曲子唱得婉转动听，让洛心棠紧张不已的内心更增添了几分酸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