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067(2/2)

首发：~第67章 067

“现在不也是一样吗？”颜织造不以为意。

时苒道：“现在我们的织布机已是泛滥得到处都是，有心人只要稍微打听打听，就能仿制出差不多的技术——”

“他敢！”没等她说完，颜织造的摇椅猛地一顿。

时苒道：“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或许大织坊目标大，不敢明目张胆地自己做。可是小织坊出不起这个价，现在因为新织机织得快，整个浙江的棉布大量出货，棉布没法很快卖出去，价钱降得很快，原先一匹细棉布可以卖一两银子，现在八百文都买得到。棉布的例子摆在前头，事关生存，谁也不会明摆着去做这亏本生意。何况，杭州城的小织坊星罗密布，您便是要管，也管不过来。”

“那你说定价多少合适？”

时苒比了个手势，颜织造愕然学着比划了一下：“十两？你是打算白送吗？”

时苒劝道：“先前一台织布机也只十两银子的价。十两银子也有一半的赚头，不少了。朝廷做这个生意有天然的优势，还是独门生意，那些土台班子怎么比得过我们？这是个天长日久的进项。”

颜织造的摇椅再次慢下来：这丫头有一条没说到，皇帝是天子，怎能与小民争利？但颜织造在京城时也在御前伺候过，知道皇帝为了修仙，一年花的银子不老少，他若献银献得越多，就会越讨皇帝欢喜。今次织机定价这么高，完全是他自己的主意。所以，假若有人仿造，他非但不能管，还说不定要进一步让利于民。毕竟陛下的意思是大力在民间推广，若是定得太贵，肯定不利于推广，与陛下初衷相违背。

但话不能这么说，他不悦地摸了摸光滑的下巴：“你这丫头说得轻巧。我可是给陛下打了包票，年底要献二万两内帑，你一开口就要削去一多半，剩下的银子，你给老夫补上吗？”

说来说去，还是盯上了她的银子。颜织造传说中死要钱的名声果然不是白给的……

时苒笑道：“公公可真会说笑话。我们的营造所还没有开起来，这一年已过去了一半多，到年底前的这点时间，能把我们先投进去买木料，工匠工钱赚回来就不错了。”

颜织造一哽：倒是忘了还要先给织染局拨付一笔银子买木材工具，还得招人，哪哪都是要花的钱啊！

颜织造心里抽抽，沉着脸闷了半晌，不见时苒答话，只能自己出声道：“十五两银子，不能再少了！”

十五两银子，这个价钱也算勉强。时苒见他面上多有不耐，也不再留在这讨人嫌，冲颜织造福身一礼：“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颜织造挥手不想看她：“走走走！”却在她转身之后，又忍不住看过去：这小丫头是没听懂他的话，还是真的稳得住？他都暗示得这么厉害了，一文钱的口都不松。若是真得罪了他，她就那么肯定，自己一介妇道人家坐得稳这个位置？

出了颜织造的家，时苒将那些乱七八糟的算计便全丢到了脑后，乘着马车去了织染局。

刚在织染局门口下了马车，时苒就看门里头一个人飞奔出来：“杨营造，你总算来了！”

时苒从没见过张板子对她这么热情，不禁暗叹一声，官是富贵皮，迎上去问他：“你怎么在这等我？”

张板子道：“今天早上，所里来了两位工部的大人。高所官在里头伺候着，我寻思着，出来跟您说一声，也好让您有个准备。”

这件事肖公公昨天特地提醒过她，她便顺嘴问道：“那两位大人为人如何？”

张板子撇了撇嘴：“可傲气了。姓纪的那位年轻大人还和气些，姓周的那位，鼻孔简直要长到天上去，连高所官跟他搭话都爱理不理呢。对了，那位周大人身边还带了个人，说是他侄子——”

张板子嘴头快，走到供应所时，时苒已经连那两位大人来了多久，喝了什么茶，喝了几杯都打听得明明白白了。

看到高所官门前那两位穿青，紫二色圆领袍的男人，她走上前去行了礼：“周大人，纪大人，二位久等了。”

两个人一愣，高所官忙出来为他们引荐：“二位大人，这就是我们的杨营造。”

年轻些的纪大人漫不经心的眼神立刻就慎重了不少，那位周大人则哼了一声：“磨磨蹭蹭，直到上工了才来，这就是你们织染局的规矩？”

时苒不慌不忙道：“不好意思，小女子不知两位大人在此等候。今早我出门之前，到颜织造那里去了一趟，就营造所的经营请教了一些问题，这才晚了一些。”

周大人面上笑了笑，道：“杨营造看来很得上官欢心。不过，咱们做营缮的，嘴头上的功夫好可不行，还得手底下见真章。你说对不对？”

来者不善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