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44章 第四十四回 有其妹必有其姐
突然出现金丹威势,叶吟亦有所感,她本就做好随时相救季恒的打算,不想小的没来得及动手,老的先动了手。当下放出一道水柱挡住霍滔盛怒下的雷霆一击。即便没有之前的猜测怀疑,对霍滔父子并无恶感,此刻单看霍滔不分青红皂白要季恒性命已觉恼怒。
对霍齐下手的是独角犀牛,朝旁人打杀是何道理。端看霍滔此举,丝毫看不出他平时表现的那般爱护宗门弟子。
“救命啊!杀人灭口啦!”叶吟虽阻下霍滔大部分攻击,季恒仍不免收到余波冲击。与筑基大圆满酣战之后,又遭金丹期修士奋力一击,立时化作滚地葫芦,鲜血从她口鼻溢出,比方才假装逃跑狼狈多了。若非她所习心法能自行汲取灵气,挨这一下怕是五脏俱损。
重伤之下,季恒声音依旧中气十足,脑筋转得飞快。今天要把父子俩的狼子野心一并在人前揭露。她张口即是血污,嘴巴半点不肯服输:“霍主事,霍师兄的事大家都看见了。难道杀我一个,就能堵住悠悠众口?别人就能不知道霍师兄居心不良反噬其身?还是你打算把我们全杀了,给你儿子的贞操陪葬!”
在众人看来,霍齐的遭遇纯属意外,谁会想到比试当口有灵兽冒出来,灵兽就认准了霍齐不肯松口。霍滔对季恒出手本就莫名其妙,毫无因由。听季恒撕心裂肺那么一喊,众人恍然,原来是怕丢脸想杀人灭口。幸好有叶吟师姐在,能和霍主事分庭抗礼,倘若只有叶吟不在,他们岂不是都会被霍滔灭口。
寻常外院弟子觉得霍滔平时笑呵呵与人亲善,看不出来竟然是这种人。
王州、赵信和古华珠对霍滔的熟悉远超他人,听季恒一说,顿觉大有可能,想想自己筑基修为面对老金丹修士,不禁暗自庆幸。
但,季恒口中所说居心不良反噬其身是何意?
王州与赵信互换一个眼色,心里头同时闪过好些个可能:难道是霍齐口味特殊在与他们分开时对灵兽下了媚药引来公兽报复?那东西对灵兽也有作用?还是霍齐自觉敌不过季恒,用此药来攻击对方?
近来受到儿子影响,霍滔难免觉得季恒野性难驯,但他做人素来周全,方才那一下纯是被怒火冲昏头。季恒这一喊,多少喊破他的心声。若非叶吟在此,他又敌她不过,杀些炼气筑基弟子又有何妨。这些人中最棘手的是古华珠,然而古华珠的父亲钧泽真人素来与他不对付,把他女儿杀了也就杀了。
霍滔眼睛微眯,大袖一卷,正要谢过叶吟及时阻拦不至铸成大错。
季清遥适时扑出,执剑挡在季恒身前,“霍主事,我妹妹就那么碍你们父子的眼?见她修为远超你们想象,便欲杀之后快。你如此,令郎亦是如此。莫不是害怕试炼过后,韩家兄妹被师父传去指点功法,令郎没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偷摸来我们住的地方行凶?你就真认定了,我这纯阴之体能做你儿子的鼎//炉把他送上金丹与叶师姐抗衡?”
她身姿羸弱,修为低下,面上疤痕突兀,语气却一如季恒般毫不示弱:“今日纵是拼尽我俩性命,断不能让你们父子如愿。”
季清遥的话,撕开一切假装粉饰,愣生生把霍滔假意道谢的话堵在嘴里。以他老谋深算的心性,不免微微色变。他的打算如何让这对姐妹知道了。
其实他一向关照霍齐,要善待季家姐妹,不可莽撞,务必使得季清遥心甘情愿不落人口舌才是。没爹没妈二人孤女最缺关爱,只要稍加尽心,哪有不手到擒来的事。奈何霍齐阳奉阴违,心急难耐,把亲爹的话当耳旁风,假装一两次便觉不耐,嫌季家姐妹没有立刻芳心暗许,一心只想用卑鄙手段。
外院弟子又懵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两天霍师兄方在众人之前向季清遥表白,说得如此深情款款,不想竟是另有图谋。稍许有些脑子的便想:怪道季恒的态度那么奇怪,明明只是炼气还敢出来挑战,原来是为了姐姐鸣不平呀。尽管有些人不喜季清遥无盐之姿、修为低下还敢招惹霍齐,此刻见她看来娇弱,面对外院主事毫不畏惧,心下倒也有几分恻然。
韩冬听得此言,浑身如坠冰窖,难怪季恒如此恼恨,不惜与他一战,原来背后尚有这不为人知的龌龊心思。
知情者如王州、赵信傻了,她们是怎么知道的。既然她们知道了,那其他人呢?
另一个知情人古华珠更觉诧异。她的多闻环能探知神识,若有其他人在,除非元婴以上,不可能漏过。这对姐妹是如何知晓的。
叶吟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双目微冷,只听霍滔沉声道:“清遥何出此言,方才老夫爱子情切,老眼昏花,见众人里头一张幸灾乐祸的面孔格外醒目,以为她便是罪魁祸首,失手误伤。我这有些丹药,先拿去给季恒服下,免得伤势加重。再者,自我儿出关以来,一直听他提起对清遥一片痴心。清遥为拒我儿,也不必出言污蔑。”
“爹,杀了她们,她们害我。”霍齐被独角犀牛弄得昏厥,得王州、赵信弄出,恢复稍许意识。他从未受过此等重伤,也从未收过此等屈辱,羞愤交加,痛苦难堪,恨不得让霍滔把在场的人通通杀了,喊出这句话后,怒火攻心再度昏了过去。
得霍齐此言,霍滔周身煞气更甚,望向季恒的眼神里燃起怒火滔天。
“又是误伤,又是害他。你们父子俩倒是一脉相承的死不要脸。什么叫误伤,叶师姐救我才是误伤,否则我此刻已是霍主事掌下一道冤魂!”
要不是站不起来,季恒真想跳起来戳着老匹夫鼻子骂。
“害他?他把我打成重伤,你又把我当成重伤,这也叫我害他?至于那群野兽蜂拥而至,紧盯霍师兄啤眼不放,除了霍师兄风度翩翩,骚气成天,过于招人还有别的可能吗?哦,是了,霍师兄随身携带媚药,我倒是想问问,宗门试炼,堂堂领队师兄带媚药做什么。”
“一派胡言!你竟敢诋毁我儿。”霍滔目光一闪,叶吟已在季家姐妹身前,俯身查看季恒之前,朝霍滔投来一瞥,意含警告。霍滔心中一突,比起五年前因明山那次,叶吟的修为又有精进。
“叶师姐,你搜搜霍师兄身上便知。哦,霍师兄在他亲爹怀里,那是搜不到了。不过没有关系,叶师姐,你是为了月圆灵兽躁动进谷,那两个蒜瓣内院弟子又是为了什么。你问问他们,除了给我下马威挑战我,还做了什么。”
叶吟摇头轻叹,“与霍师弟一战已然受伤,又受霍主事一击,竟还能如此中气十足。这等皮实耐打的本事,可算是外院第一。”她取出一枚丹药递与季清遥,“先疗伤再谈其他。”见季恒还有话要说,又道,“受了伤便少说话。”
季恒恹恹嗷一声,仍是把想说的说了出来,“少说话不是都让那些颠倒是非黑白的老匹夫说了。”
纵然气氛诡异紧张,众人听得此话,险些笑出声来。
“竖子安敢!”既然叶吟出面,霍滔便将此事赖在叶吟身上,“既然叶吟一意护着此人,老夫就等着你给我一个交代。”
叶吟道:“试炼过后的宗门比试,霍师弟与季恒对战,各有所长,胜负未分。灵兽先后闯入,我与古师妹护住其他弟子,斩杀后继而来的灵兽。今日月圆之夜,灵兽躁动不安,我奉掌门之命来此以防不测。霍师弟敌不过金丹期独角犀牛,遭遇意外,幸而未伤及根基性命,乃是不幸中的大幸。”
“呵!你说霍齐与季恒胜负未分,她一个区区炼气,我儿乃是筑基大圆满,如何能胜负未分。她分明是使用妖邪之术,祸害我儿!否则何以二人同在阵中,灵兽对她视而不见,未伤她分毫!”
季清遥喂季恒服下丹药,听闻此言霍然站起,眸光幽深,声音冷彻:“霍主事此话委实可笑,就因灵兽钟爱令郎,硬指阿恒使用妖术祸害令郎。你怎不说令郎相貌堂堂,博闻广识,风流倜傥,不仅知晓媚药极品巫山春雨、醉花阴,更随身携有化春散。莫说我等修为低下、孤苦无依的女修总有一日会为他所药,何况是恰逢月圆,嗅觉敏锐,未开灵智的野兽。怎么,令郎无法指责灵兽相诱,故此只能赖我家阿恒使用妖术了吗?”
她道出那几种媚药,将昨晚私下谈话里霍齐的计划尽数,王州与赵信均是脸色惨白,不知哪里出了纰漏。
众人幡然领悟,季恒所指居心不良,反受其害究竟为何。
霍滔视线扫过已然色变的王州、赵信,心里信了八成。此等短视急躁之举确然出自霍齐之手,只是棋差一招为人所知,又有了灵兽的意外。
无论如何,他是不能认的。
霍滔露出沉痛之色,“季清遥,当年老夫可怜你们姐妹,破例将没有灵根的你一并带回宗门。为何你要恩将仇报,陷害我儿。”
季清遥淡淡一笑,似是霍滔所言尽在所料,阻止心切的季恒开口,从容道:“想当初明镜宗费长老看好阿恒,欲收她为徒,阿恒因我之故,未曾应允。于我姐妹来说,安贫乐道,并非难事。我俩不求长生,不奢望求仙问道,也没让宗门网开一面,是霍主事一意要求收我俩入宗,是也不是?我们以为霍主事心存善念,不想却是包藏祸心,早有预谋。
今日令郎与阿恒乃是公平比试,莫说此事与阿恒无关,就是有关,也在比试之中。轮台的规矩向来是不论手段,只要不伤及性命,只论输赢。阿恒为令郎所伤,霍主事绝口不提,反倒因灵兽之事怪罪阿恒。莫非霍主事只许儿子伤人,不许别人伤他?这是通玄界的规矩?是牵机门的规矩?还是你霍主事的规矩?霍主事身为外院主事,不理宗门规矩,毫无公心,纵有一副慈父心肠,清遥也要为广大外院弟子问上一问,主事如此,何来公平?还是说,在主事眼中,牵机门没有掌门、没有长老,只有霍主事自己。又或者,霍主事以为今日除去阿恒在先,来日令郎用媚药以我为鼎//炉助他结丹,你的别有用心便无人知晓,无人理会?霍主事,你未免也太小看掌门与诸位长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