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花名铅华(1/1)

首发：~第46章 花名铅华

三月末，天锦城商贾云集。这场热闹要持续到五月，各地花商会最终确定各自要售出和订购的货物，待京城举办花朝会后才陆续离去。花朝会由朝廷举办，为期三天，五扯办，宫中还特地选一日做为盛典开始仪式，皇上会亲自主持仪式，在这之前，四大世家要在宫里的东南西北四座殿门前准备起花楼，用千姿百态的鲜花装点各自的花楼，城中各主要街道和场所则由别的一些花商负责，务必把天锦城妆点得美轮美奂。

离盛典的日子越近，凤栖臣越是忙，凤家是四大世家之首，此番宫中花楼的比试真不能落在人后，凤臣栖自各地调来的奇花异草陆续来到，每日带着护卫和凤三忙得不可开交。

即使如此，他还是没忘记凤尘晓，那日凤尘晓和凤采儿她们三人出门，回来却变成两个，正紧张慌乱之余，她却与凤子沂一起回来，说是心中郁结，出门转了转，正好碰上二哥。凤栖臣早从凤岚汐口中得知了原由，也以为是徐文藻的缘故才让小妹如此失常，倒也不忍心苛责。从那以后，凤栖臣派了几个好手跟着她。至于凤子沂，来到京城后，才发觉这个二弟行动越来越神秘，有心管教，却惹得兄弟不和。

凤尘晓的手只是受了点轻伤，不知凤栖臣是如何对暮璟公子说的，第二日他便过府探望，送来的花草堆满了未苑。

人有罪花无罪，她陪着他在苑里的花前转了又转，这株是金盏银台，那株是玉玲珑……听他一棵一棵的介绍下去，都是极为熟悉。

末了他言道：“不知为何，与尘晓一同赏花论花，让我想起在莳花苑的日子，那时暮璟尚是布衣之身，日日学着侍弄花草，常与苑中的学子们一同品花，如今俗物缠身，久已不再侍弄花草，不料今日却来了兴致。”

她但笑不语，包着白纱的手正触抚着一株拜岁兰，若是纤手无恙，怕是会掐断花枝才能忍住心中难抑的悲愤！他不是极得皇上看重吗？却为何这般空闲，要来苑里陪她？她一点也不觉得荣幸，盼着早些结束这种折磨。

又听得他叹息：“你总是不爱言语，那棵……叫拜岁兰，是一个颇有天分的女子培育出来的，爱花懂花，也会养花，这点你和她很像。”

“噼啪”一声轻响，她微一踉跄，已大力将手边那枝尚未盛开的花蕾按得折断，眼见着是不成了。暮璟公子一惊，怕她有什么闪失，忙扶住她的肩膀拉过来，一阵暗香入怀，她轻轻一颤，向后一让，微与他拉开些距离。

这一刻与自己身死一刹那的情形何其相似！便是这般与他的怀抱接近，他的眼中不再是复杂难明，而带着丝丝情意。犹豫中她微闭上双目，或许是因为难堪，或许是因为悲哀，她竟要到了利用己身这一步……这，算不算是折堕？

暮璟公子不知怀中佳人已神思不属，就那样握着她的肩膀动也不动，他一向不喜与人接近，此生惟有在那明珠郡主身死之时曾这般与女子接近过，那个他只见过一面的丑陋女子，却比无数美貌女子更让他印象深刻，再难忘记。面前的这张绝美的容颜，任冰山也会心动，他欲朝那淡粉色的唇瓣上亲吻下去，却看到她眼角沁出了一颗珠泪。

仿佛过了一世，暮璟公子抬起手为她擦去泪痕，柔声道：“怎么了？”

她睁开眼睛，轻轻摇首，站稳自己的身子，抬眸定定地看着他，这个男人，目如寒星，气质胜似谪仙，若她只单纯是一般女子，只会觉得他温柔多情，根本看不出来他会残忍到害人性命。

暮璟公子只觉半是迷茫半是伤感，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且久久不散。猛听得凤尘晓有些不自在地道：“尘晓失态，暮大人别放在心上。”

是他失态才对，居然差点吻了她，顿觉面上微红，别转过脸道：“这儿还有许多花，不知尘晓最爱哪种。”

天下奇花异草多不胜数，真正称得上奇花之首的，却是铅华，但婆娑山上的铅华却没有一株流传到世间，难道暮璟公子把它们全部藏了起来？

凤尘晓大胆回答暮璟公子：“虽说应安以花朵越香越为尊，可我不太喜欢香味过重的花，比如那株拜岁兰，不知暮大人刚才所说的女子她在何处，可否请教一二？”

暮璟公子目光落到拜岁兰上，心里想着一个人，口中却答道：“那女子已入宫为妃，不便再侍弄花草了。”

他说的定是指邬溶月，原来溶月进了宫？

“可惜，我本想请教她，是否知道一种花。”

“哦？说来听听，我自信懂得不比她少。”

“我听说世间有种奇花，无色无味，色洁白，是佛门供奉上好花种，母亲信奉佛教，故尘晓想为她寻来此花，常奉佛前，略尽些孝心。”

他的神情微冷，肃然问道：“你自何处听来此言？”

“没有吗？我从一本书上看来，很好奇是真是假，如今看来那定是骗人的。”她微感紧张，却一副好学的样子。

他看着满园香花，无论哪一朵都要比那铅华美上数分，为何她却偏偏要提起铅华？自从一尘处得知铅华竟是有毒之物，他对所有花草都起了烦厌之心，甚至不想再碰触它们。

只见他眸中忽现一抹异色，竟是笑着答道：“倒不是骗人的，古书上确有记载，那花名铅华，只是从无人见过。”

凤尘晓不明白他高兴个什么劲，其实暮璟公子不过是心中秘密藏得久了，与一尘无话可讲，他想既然她问起，若是能带她前去观赏铅华，她定会很开心。

随即又黯然，他想起了命丧花前的明珠郡主，这么做会否太过无情？瞬间不再有心情说笑，匆匆告辞。

夜寂静无声，凤尘晓翻着今日送来的账簿，里面的密信早她已看过销毁，不过还是习惯性地拿着账簿回想内容。今日送来的内容很短，却是左文华的来历。他自小无父，出身贫寒，母亲独力将他抚养长大，在他入京应试那年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