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你在怕什么(1/4)

首发：~第80章 你在怕什么

宁扉声音不高, 却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有人尴尬，有人脸红, 有人不甘，唯有一点共同之处——深知宁扉说一不二，辞退已成定局，再无回转的余地。

一群人垂头丧气离开办公室。

在场唯有王叙一人翘着嘴角, 趴在茶几上埋头苦记。

多好的素材, 记下来记下来, 下次写职场片保准能用到。

宁扉把门外的人叫进来，简单交代了几句重组部门的事, 空缺的正职由副职顶上, 其他一切照旧。

处理完人事公务，最后轮到麦青。

麦青一直规规矩矩守在门外，直到宁扉传唤，才走进去, 顺手带上门。

“交接一下手头上的事，从明天开始，就去那边上班吧。”宁扉在调令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顺手递给麦青。

麦青低头。

调令上写着——即日起, 从非途文娱宣传部调往非途视频策划部, 任项目总监一职。

一个是总公司, 一个是旗下分公司，职位上, 说是平调，也对，但是从专员到总监, 明显要让她单独负责项目了，怎么看都是升职。

“哎呀，喜事啊，这得请吃饭了。”王叙起哄。

麦青没有理会王叙，而是问宁扉：“这个项目，具体是什么？”

“尚在筹划中，目前还没有名字。”宁扉回答，“这是你的项目，等团队组建起来，你可以自己给它起个名字。”

“您说的是……我在影评里写的，组建一个以女性创作者为主导的项目？”

麦青回想起曾经和王叙的闲谈，渐渐明白了宁扉的意思。

《一夜绒花》的影评是麦青在看到电影成片的第一天，连夜写完的稿子。

因为当时已决定要加入非途文娱，进《一夜绒花》宣传组工作，为了避嫌，这篇影评没有公开的打算，只私下给了王叙一个人看。

后来，随着工作的深入，麦青又陆陆续续有了很多新的想法，考虑到手头的项目尚未完结，也只当闲谈，偶尔和王叙提起，没想到王叙竟然把她的话一五一十统统转告宁扉，还被宁扉记在了心里。

“对，就是那个。”宁扉肯定了麦青的猜测，持鼓励态度，“我觉得你在影评里的观点很对，现在放手让你自己去做，你可以吗？”

“这……太突然了。之前只有一点零星的想法，没有深入下去。一时要我负责这么大的项目，我……”麦青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晕，有点语无伦次。

“没关系，不着急，可以慢慢想。”宁扉安慰麦青，“原本我也没打算这么快着手启动这个项目。既然舆论到了不得不做的时候，不如趁一趁外界的东风，把它启动了。你做一个大概的企划给我看一下。可以不用那么务实，天马行空一点也没关系。毕竟这不是一、两年之内能完成的项目，很可能后续三年、五年、十年，会一直继续下去。我现在需要一个比较漂亮的、类似于门面的企划书，给网友们一个交代。具体事项，可以容后考虑。”

“就是先画个饼，给网友们看一看，炒一炒热度，是吗？”

麦青话说得直白，惹得宁扉一下笑开。

“你非要这么说，也没错。但我这么做，不是没有原因。”宁扉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首先，这真的是个很大的项目。我不只是想拍一、两部电影，三、四部剧，蹭一蹭女性向的热度，就算完了。从文学到影视，从游戏到综艺，都可以从女性向的角度去切入。每做一个项目，都需要很长的时间去准备。就以影视剧来说，哪怕一部再小的网剧，也需要编剧、导演、演员……等等，三、五十人，是一个剧组最基本的配置。清一色选择女性任职，那不现实。就连主创保证由女性担任，都很不切实际。”

“我知道，现在的环境，不仅仅我们这个行业，在很多行业里，女性都得不到很好的发展。别说凑齐一整个剧组，就目前来看，小有名气的女编剧、女导演，都少之又少。”麦青抿唇，尽管话不好听，的确是不争的事实。

“对。”宁扉点头，对麦青的理解感到欣慰，“所以我的计划是，把你作为一个标杆，先推出去，让所有人看到你，就知道你手里有这样一个项目，在做这样一件事，让和你有同样理想、抱负的女性慢慢向你聚拢，以你为纽带，再去组建不同的团队。等筹备得差不多了，我们再来谈具体工作，你觉得呢？”

“对不起，我之前想得太简单了。”麦青为误会宁扉而道歉，“这样很好，非常好，我不介意当这个标杆。”

“不是不介意就行的。”宁扉严肃，“你必须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去面对外界的压力。毕竟这里面涉及到的话题，很敏感。你会遭到来自社会各界的质疑、反对，比你之前遭受的压力还要多得多，想清楚再回答我，你真的可以吗？”

“我可以，一定可以，必须可以！”麦青郑重点头。

“很好。”宁扉微笑，“现在，我了解你的决心了，再来谈一谈我对这个项目大方向上的理解吧。”

“你不必向我道歉，更不必把我想得太好。”宁扉正色，“请你记住，我到底是个商人，有目的性、利益性，不像你们，是文人，比较纯粹。就拿之前的公关事件来说。你总说我在公关，其实也没错。虽然我解散了公关部，不代表我们面向外界，就什么都不要做了。我发声、表态、制造舆论，不可否认，也是公关的一种。我只是不太赞同传统意义上的公关，比如病毒营销、封号、封口、冷处理，等等。我比较喜欢说实话，喜欢按自己的方式来。希望以后，你能坚持自己的想法和原则，也能认同、适应和习惯我的处事准则。至于这个项目，你也要明白，我不是在做慈善。当然我有改变行业环境的想法，这没错，但是叫好的同时，我也要它叫座。所以关于你影评里抨击王叙的观点，我并不赞同。我反而认为王叙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合作对象，能运用自己的专业知识，满足不同合作方的要求。我希望你和你未来的团队，能向王叙学习，在理想和商业之间，找到一个让双方都舒服的平衡点。”

“这也是我今天叫王叙来的目的。”宁扉转向王叙，“我会让王叙跟你配合，帮助你组建自己的团队。你知道我们这一行，创作者是重中之重，王叙可以帮你把关，挑选一些有潜质的编剧、主笔等等，作为项目发展的根基，再由此扩散出去。我希望你多多考虑王叙的意见，不要太独断专行。王叙经手过两个过亿的项目，已经很有经验，而你还是个新手。有时候谦虚一点，也没错。”

“好说，好说。”王叙笑呵呵。

“所以您的意思是，吃女性向这碗饭，也还是要赚钱的。”麦青直言。

“当然。”宁扉笑笑，“其实市场早就意识到，女性才是我们这个行业的消费主力。很可惜，有些人虽然意识到了，但是思想上，仍然在蔑视女性的存在，以为随便套个噱头，哄一哄粉丝，就能让她们心甘情愿掏腰包。很多打着女性向旗号的项目，比如选秀、偶像剧、游戏，从制作方到宣发，都由男性负责，以男性视角来揣摩女性的喜好，再反过来强加给女性，而本质上，他们根本不了解女性喜欢什么、想看什么、想要什么，所以导致很多项目，虽然看上去在吃女性向这碗饭，却扑得很惨，还不知道为什么，找不到答案，只能把错误归咎到女性身上，愈发加深对女性无脑、无知、捉摸不透的偏见，呵呵，荒谬。”

“所以我们要从根上去改变这种状况，从女性自身出发，牢牢把握住女性感兴趣的点，掌握女人的钱包，抢占这片广阔的市场，同时，也能为女性提供更多实现理想和抱负的机会，就像我一样，一举多得，是吗？”麦青接上宁扉的话。

“完全正确。”宁扉目露赞赏，“既然我们的理念、目标、理想都一致，那么现在，我能放心地把这个项目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做好它。不，你务必要做好它。期待你以女性的身份扎稳脚跟，做行业的领头羊，带领你身后的团队，和无数与你一样的女性朋友，真真正正成为一个标杆一般的存在。”

数日后，非途文娱于各大网络平台宣布新企划，将携手旗下子公司非途视频、新锐游戏公司蓝岛科技，联手打造纯女性向泛文娱项目——瑰星企划，计划开发浓情剧场、励志剧场、百合剧场、恋爱游戏、经营游戏和各类综艺，项目监制——厉玫，总负责人——麦青。

这一次，宁扉没有放任舆论，而是亲自拨款，配合通稿、热搜、营销号造势，大肆宣传，令新企划的消息铺满网络，迅速席卷各大网站头条。

有人后知后觉：原来麦青事件还没完，这才是正餐。

有人期待：电视剧，我爱看，游戏，我也玩。说实话，现在市场上的大女主、励志剧，都假得一塌糊涂，全是披着玛丽苏皮的垃圾糟粕，不靠男人上位会死，恋爱游戏也油腻得不忍直视，怀疑有猥琐男卧底策划群，如果非途文娱真能说到做到，做一点姐妹们真正喜欢的东西，我会支持的。

也有人表示：说得漂亮，没点实际动作，假大空，很虚啊，不看好！

反驳的声音很快出现：谁说没有实际动作，非途视频之前不是官宣过要做选秀吗，他们的选秀就是这个瑰星企划的第一个项目！

有了确切的名目，令选秀相关话题迅速成为议论中心。

——对，那个选秀，好像是年初的事，太久了我都忘了，当时还叫嗷呜视频吧，现在已经是非途视频了。

——以前我以为非途只拍电影，这个瑰星企划野心很大啊，电视剧、综艺、游戏都想做，再加个选秀，全齐活儿了。

——不止，还有百合剧！这是要和清一色的耽改剧平分天下啊！天啊天啊姬友们的春天来了prprpr……

——非途的选秀什么时候上线啊？去年因为总局控制上星，创星的选秀不得已停办了一年，到现在没一点声音，我都等得不耐烦啦！

——听说寒假，还是老时间，和创星一样。

——意思是今年寒假不仅能看到非途的选秀，创星也会继续办？

——业内的确有这样的消息。

——选秀不是创星的拿手好戏吗？非途又要和创星对刚了？哇塞哇塞！吃瓜看戏！

自瑰星企划官宣，麦青的新团队致力于监控网络舆情，一方面，掌握大众的想法，便于今后实际展开工作，另一方面，收集资料，能及时为项目查缺补漏。

有支持的，就有唱衰的，无论哪种声音，都在正常范畴内，可是当团队众人看到关于选秀的讨论，就不太懂了，甚至有点懵逼：业内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消息了？身为接触新企划一手资料的当事人，我们怎么不知道？

放出消息的不是别人，正是宁扉自己。

厉玫第一时间嗅到猫腻，着手让人查了查，一眼看破宁扉的企图，立即打电话质问宁扉：“把我的选秀归到麦青的项目里，你这是不打算管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