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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31章 第三十章 暗中观察
月黑风高，墨色的夜。
辛瑶华住进药王谷的第三个夜晚，距离林道仙与摘星子约定的最后期限只剩十二时辰。夜还是昨夜的夜，风还是昨夜的风，人还是昨夜的人，曲还是昨夜的曲，一样是没有内容的平淡。
唯一不同的是，辛瑶华正缠着独自抚琴的林道仙打听金牌的下落，而没有心思如蜻蜓点水般翩舞。
当然，林道仙依旧平静，平静得有些不食人间烟火。
于是，虽是没有内容的平淡，却因辛瑶华的纠缠，使得琴曲添些往日不曾有的激荡。由伴舞到伴唱的转变，实非辛瑶华所愿，但她苦寻一日而无所得之后，唯有请林道仙稍作提示。
曲匆匆罢，水潺潺流，空气里仍回荡着辛瑶华的“求助”。
这是林道仙抚琴时第一次被人打断，是的，尽管他一贯平静，却还是没能抵挡住辛瑶华的死缠烂打。
“你想赢过摘星子？”林道仙平静地问。
“不是想，而是一定要赢！那个臭贼欺我太甚，我总要扳回一局！”辛瑶华看林道仙的眼神很是坚定，显得不容置疑。
“自信是好的。”
“自信当然是好的，你到底说不说！”
“你若想赢，便应堂堂正正去赢。你或许不知道，又或许知道，摘星子一直在暗中观察我们，你觉得我会当着摘星子的面给你提示？”林道仙那惯会望月的眼睛突然变得有神，直直盯着那棵五、六尺宽的巨树，不是盯着树干，而是盯着那一簇簇如黑云般茂密的枝叶。
只看到最外一层，而看不到里面。
可是，林道仙不会刻意看一棵树的最外层，他似乎天生有一种透过表象看到内在的本领。
“臭贼，赶紧滚出来！”顺着林道仙的目光，辛瑶华明若星辰的眼睛似发现惊天秘密般瞪着那棵巨树，继而叫嚷，有如两军阵前叫阵的兵士，声音高亢有力，语气则透着恨不能一战的迫切感。
这一日里，她之所以寻找金牌，正是想胜过摘星子。
久寻无果之后，不妨换一个思路：胜过摘星子的方式有许多，属实不必拘于寻找金牌一种。如此一想，她已等不及要与摘星子一战。
可是，她的叫嚷只闻回声，而无回应。
于是，她立即丢下林道仙，如一只点水蜻蜓，只身飞向那棵五、六尺宽的巨树，袖中银针则露出针尖，蓄势而发。可等她飞至树上，早已人去树空，只于枝桠间残留有人待过的痕迹。
“你从何时发现他躲在树上？”辛瑶华飞回凉亭，指着那棵人去树空的树，忍不住问出声。
“在你回来之后。”
“难道……”辛瑶华稍一细想，已然心惊，却不敢相信。
“不错，他与我订下挑战后曾短暂地离开，可在你回来的路上他便一直跟着你。但他没有如你一般现身，而是躲在树上。”林道仙言之凿凿，竟如亲见，而非推测或任何别的概率性事件。
“他一直躲在树上？”
“不是，当你我出现在那棵树的方圆可视之内时，他一直躲在树上。至于别的时间，他却在别处。”
“你知道他去过哪些地方？”
“知道。”
“他去过哪儿？”
“我去过的地方，确切说是所有我去过的地方。我在凉亭时，他便藏身树上；我在卧室时，他便躲在房顶；我带你去书房时，他便藏身竹林……总之，他不会让我离开他的视线超过一刻。”林道仙平静地道出这两日的遭遇，如置身事外，仿佛一切皆与自己无关。
“真是个疯子！我本以为他是一个臭贼，不曾想却是一个臭疯子！”一想起自己曾被摘星子暗中观察，辛瑶华的厌恶更甚。
“这不叫疯，而是职业习惯。别人只看到他天下第一神偷的风光，却不知他为此付出的努力，一旦他认定一个目标，便会不遗余力地去拼，可能偷走目标只是举手之劳，但他为此所做的前期观察与准备则远远多过偷本身。”林道仙缓缓道来，平静如水，内心则回想这两日的遭遇。原来摘星子暗中观察他时，他也在时刻观察摘星子，而他的观察总能先摘星子一步，不露破绽。
“你也是疯子，只有疯子才会理解疯子。”辛瑶华摇头叹息，大有可惜、可怜、可叹之意。
林道仙不答，独自望月。
当然，今夜无月，他所望者是一轮心中想象的月。从出生到成长，他的一生皆在药王谷度过，所见唯有天上的日与月，而从未到过太白山外的世界。望月是他的一个习惯，正如平静，他在望月时总能很好地归于平静。
他的眼睛并不特别明亮，却有着洞若观火的眼力。
别人看到的他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他也能看到，纵有些非眼力可及的东西，他却能凭着高超智慧猜出一二。
“不对，不对呀！他若是一直暗中观察，你怎会有机会将金牌藏好？”辛瑶华似发现一个惊天秘密，用她那明若星辰的眼睛将林道仙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细打量，补充道：“唯一的可能是，金牌还在你身上。”
“你想搜我的身？”林道仙疑道。
“不是想，而是一定要搜！”话音未落，辛瑶华已不顾沈桢一阻拦地来到林道仙身后，由林道仙的长发开始，自上而下地搜寻。
她呀，可真是一个不拘小节的女子。
只此一招，竟迫得林道仙腾地离座，继而以一个极快地身法飞出凉亭，飞回自己的卧室。
“哪里跑，金牌一定在你身上！”辛瑶华越发笃定金牌藏在林道仙身上的推论，遂跟着飞出，紧追不舍。
她哪里晓得林道仙逃离的真正原因？
凭林道仙的轻功，只要想逃，她是无论如何追不上的。但沈桢一还是有些担忧，故而急急追去，想着如何使林道仙脱身。
人去亭空，灯影摇曳。
过不多时，自那看不清、望不尽的森森密林里，突然飞出一个尖嘴猴腮的人来，只一瞬便飞至凉亭。他没有叫嚷，更不抚琴，单是坐在林道仙坐过的地方，望那林道仙望过的月。
当然，此时无月。
望月非他本意，他只是在模仿林道仙思考的角度。林道仙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他必须学会以林道仙的方式思考，方有反败为胜的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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