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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一百三十九章 前世情缘来生还
慕容澄的这一路走得并不容易。
虽然他的父亲慕容铁心拒绝交出镇魔剑已成定局,但他还是希望凭借自己的力量,阻止这一场剑仙与慕容剑阁之间的纷争。于是他便寄望于利用自己慕容族人的身份偷偷盗出镇魔剑,可没想到慕容铁心早已猜到了自己儿子的想法,专门布人看守,并将慕容澄一举拿下。
被拘禁在屋内的慕容澄在听到七位守山剑奴的死讯后感到悲痛欲绝,同时也再度厌恨起父亲的做法,而又听闻唐茉珠与一众剑奴和江湖人士战在一起,誓死为李诗怖殿后,更是心急如焚,想要破门而出,化解这场本不该发生的争斗。
他只恨自己虽然铸剑技艺高超,却根本不通武艺,背井离乡多年,只是耍了点小孩子的脾气,最终改变不了任何事,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目睹一个又一个无辜生命的逝去。
正当慕容澄一筹莫展之际,千海一梦三人与魔君交战正酣,凌波的院中升起光柱。
当那光柱升起,即便慕容澄看不清屋外的情况,只能见到有光亮出现,心中却还是有了凌波将要出事的预感。
随后,一个虚幻的人影出现在了慕容澄的面前。
那人影是个男子,白衫负剑,个子比慕容澄高一头,他的样貌对慕容澄来说有些陌生,可他身后的那柄长剑慕容澄却是再熟悉不过。
以他顶尖铸剑师的眼力,一眼便瞧出那是他们慕容剑阁的镇阁之宝,立在不败剑山山顶,近乎百年都未被人取走的名剑——天妄。
“你是谁?”
眼前的异象让慕容澄感到一丝紧张,他确定自己没有见过眼前的男子,却又对他有着莫名的亲近感。
男子身影没有回应,只是微笑,他缓缓向着慕容澄走来,慕容澄下意识地想要退后,却发觉自己的身体不能动弹。直至那身影伸手与慕容澄的身体接触,虚影消散,而慕容澄的体内生出一股奇异的能量。
慕容澄虽不是顶尖武者,但作为铸剑师,平日也用灵力铸剑,自然知道灵力是怎样的。他肯定此时出现在体内的能量不是灵力,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在这能量的驱使下,慕容澄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掠出,在屋外看守的剑奴听到动静想要阻拦,可此时的慕容澄只是伸出一根手指,便有浑厚剑意从天而降。
当今世上的剑道宗师,每个人的剑意都是不一样的。有酒仙李太清,剑意如天崩云裂,千骑过境,气势磅礴,有剑仙李诗怖,青莲剑心,如梦一生,此生挚爱,至死不渝,有剑奴之首剑奴紫,剑道所求亦是心之所向,心剑合一,一剑入登玄。
可此时慕容澄使出的这般剑意却是千海盛世之后从未有过的,其一是这股剑意之中感受不到半分灵力的存在,令一众守门的剑奴大为不解,其二是这剑意中竟有一分血染沙场,国破人亡的悲怆,这在如今天下一统的离天帝国中亦是难以见到的。
那剑意一出,威压之强,令得所有剑奴都如被一只大手扼住咽喉,呼吸不得,行动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慕容澄扬长而去。剑奴们都惊讶于小少爷何时获得了如此强的力量,而下一秒又出现了更加令他们感到费解的事情——
被插在山顶磐石之上,沉寂百年之久的天妄剑此刻竟颤鸣不止,像是在祈求什么一般,奋力呐喊。
只是一瞬,慕容澄乃至整个慕容剑阁异象横生,但此时的慕容澄本人却无暇顾及这些。他的身体被控制,意识也在被渐渐占据,他的脑中出现了许多不属于他的记忆。
破败的城墙,弥漫的硝烟,堆积如山的尸体,以及一名白衣女子向着火热剑炉极度悲壮的纵身一跃。
慕容澄认出了那女子的样貌,与凌波如出一辙,而她投炉自尽的情境也令慕容澄心如刀绞。
“去见她。”
慕容澄的脑海中,不断有一个声音重复这三个字。
其实慕容澄对突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并不理解,无论是那奇怪的虚影,还是这段来龙去脉不清不楚的记忆,都在慕容澄的认知之外。
但慕容澄明白了最关键的事,凌波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且有一股力量在帮他。
去见她。
这同样是慕容澄此时想做的事,他欣然接受了这份好意,并借此突破了剑奴们的重重封锁。可他毕竟不是习武之人,纵然有着意外得到的剑意相助,但体魄强度还是不能与常年习剑的剑奴相提并论,于是,当他来到凌波的所在之处时,已是遍体鳞伤。
这既有拦路剑奴的剑气所留下的外伤,亦有强行使用剑意反噬自身带来的内伤,然而无论这些伤势有多重,它们所带来疼痛与凌波的一番话所带来的心中痛苦相比,都显得不值一提。
嗤!
笼罩着凌波与千海一梦的光柱轰然碎裂,慕容澄的心也跟着一起碎了。
眼见千海一梦手中的阳之灵玉碎片正在融入她的体内,而凌波的身形也跟着渐渐消逝,慕容澄只觉得脑子空空,似乎也连自己的血肉魂魄也和凌波的身体一同化去,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当然希望凌波能够活下来,与她相守一生,可他又明白,自己不能阻止凌波。
这是凌波自己的决定,既是为了弥补二百年前的遗憾,又是为了当今的天下苍生,他不能如此自私,唯有用凌波的死换取千海一梦的生,这天下才有对抗魔君的可能。
心绪至此,慕容澄陷入了沉默,痛苦充塞着他的身体,最后只能挤出寥寥几句无力的呼唤。
“凌波……凌波……”
慕容澄呼唤的是“凌波”,但此时的他被一千年前的前世所附身,呼唤的,亦是“临波”。
凌波微笑着走向慕容澄,慕容澄每唤一声,她便应一声,同样的,她是作为凌波回应慕容澄,也是作为千海临波回应千年前的那名铸剑师。
待到凌波走到慕容澄的面前,她用手轻轻环住慕容澄的身体,可此时的慕容澄已感觉不到凌波的温度。
“对不起。我要食言了……”
凌波慢慢地闭上眼睛,一字一字,字字如针。
“前世情缘,来生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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