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爱卿何错之有(1/1)

首发：~第33章 爱卿何错之有

所谓的观骨，其实就是摸骨，摸骨的位置也不是手而是头。

头是经脉气血交汇之所，一体之主。观一头，便可知全貌。

“方施主上庭宽阔饱满，中庭耸入天仓，可惜下庭少肉。”道缘在摸过方俣额头、颧骨、下巴和脑后四处给出了结论。

“何解？”

道缘没有立刻解释，而是先征求方俣的许可：“二位当真要听，其实贫僧可以单独告诉方施主。”

方俣隐隐察觉到道缘会说什么不利于他的事，但他从来不信这些旁门左道，自认问心无愧足矣。

“大师请说。”

“上庭宽阔饱满，可见方施主日后必得显贵。中庭颧骨入天仓，有见龙卸甲之相，一身本领必能在军中施展。”

听到这里，方俣下意识握了握拳头，这句话说到了他心底里。

男儿生于斯，常存报国志。愿习文武艺，售与帝王家。

方俣向曹宛投去感激的目光，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即便方俣有一身本领，不能施展也无济于事。

曹宛没有注意到方俣的目光，因为他的注意力全在道缘没有解释的最后一句话上。

“下庭少肉又是何意？”

“下庭少肉，乃是灾相。代表相主一生坎坷，轻则破财，重则有性命之忧。”

曹宛看向方俣，想看看他脸上会不会露出畏惧的神色。

方俣面无表情，仿佛不曾听到道缘的话：“大丈夫纵横沙场，生死已置之度外，即使十死无生，有何惧之。”

“友直兄好气魄。”曹宛毫不吝啬地赞叹道，他也是个不畏死生之人，如今遇到志同道合的人，心底又怎会不产生共鸣。

道缘暗自惊讶，欲言又止，其实他心底还有一句话没说：方俣脑生反骨，有背主之相。

想到这，他又忍不住观察起曹宛来。

二人没有在寺院继续呆下去，等到下山之际，天色已晚。二人在山下客栈住了一宿，隔日才赶回长安。

折腾了一天，曹宛也并非没有收获。至少在临行前，道缘告诉他真正的机缘是在并州。

“并州是什么地方？”方俣并州是在河北，却不清楚具体在哪，毕竟并州和荆州之间相距甚远，他又没有出过远门。

曹宛解释道：“并州乃是漠北门户之一，是仅次于幽州和凉州的天下马场。并州人马彪悍，兵民一体。河北之乱后，被左将军路淮执掌，割据一方。”

“这路淮又是何人？”

方俣有不少疑问，曹宛不厌其烦，帮他一一解惑：“路淮出身并州本地氏族，家中在并州势力庞大。此人昔日曾在洛阳武试上一举夺魁，我虽然不曾见过，但是听闻他文武双全，智勇过人，有将帅之才。”

“原来又是位豪杰。”方俣感慨道，天下英才果真多，相比之下，他原先的傲气早就荡然无存了。

方俣回家报平安，曹宛到家后换了身衣裳，随即赶往虞山大营。

曹宛到了虞山大营却发现刘治不在，一打听才知道，早上宫里来人，召刘治上朝去了。

曹宛嗤之以鼻，皇帝年纪尚小，哪里懂得传召刘治，此事必是宫里那几个老臜货背后撺掇的。

不出曹宛所料，他口中的老臜货此时正联合司空王秣在朝堂上针对刘家。

刘治站在武官靠中间位置上，所谓的朝会不过是文官大吐苦水，武官推卸责任。听的刘治恨不得破口大骂，甚至动手收拾这群食君禄，却不干人事的家伙。

小皇帝坐在龙椅上打瞌睡，就听一旁宦官用尖细的声音喊道：“陛下倦乏，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启禀陛下，”文官队伍中走出一人，毕恭毕敬道：“臣裴闵有本奏，近日坊间有件事传的沸沸扬扬，言说天人降世，投生刘家，扫清寰宇，一统天下。臣觉得此事重大，遂上奏令陛下知晓。”

一说到天人，小皇帝仿佛来了兴趣，“我武朝竟能得苍天青睐，却不知天人转世是刘家哪一位子弟？”

小皇帝童言稚语，不经意间倒是把上奏的裴闵和身旁的宦官给呛住了。

刘岳埋头偷笑，要不是满朝文武当前，他多么想抱起小皇帝，狠狠嘬上两口。

“陛下。”宦官老脸阴沉，低声提醒。

“黄才，朕说错了吗？”小皇帝见他变了脸色，不解的问道。

老宦官黄才赶忙跪下，“陛下无措，是奴婢之错。”

“黄才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你没错，朕也没错，那究竟是谁错了呢？裴爱卿，你说嘞？”小皇帝走下台阶，来到裴闵身旁。

裴闵抬起头，目光却是下意识投向站在队伍最前面的一个拄拐老头，那老头能位于文官之首，不出意外就是司空王秣。

王秣回过头，给他使了个眼色。裴闵连忙跪地请罪：“是臣之错。”

小皇帝惊讶地看着他：“裴爱卿不过是上奏，尽臣子的本分，何错之有？”

裴闵无语，他总不能明目张胆把这件事甩给刘治吧，毕竟人刘治可从没承认过。而他之所以提起也是希望小皇帝能对刘家心生芥蒂，只是眼下似乎跟自己预想的结果差距甚大。

“朕在问你话，你不说，是不把朕放在眼里吗？”小皇帝的语气陡然变化。

“臣，臣”裴闵直打哆嗦，说话结巴个不停，目光再次投向王秣，想要求救，可王秣这次头也不会。

身为御史，老大的年纪，居然在一个稚童面前露怯，这样的废物即便小皇帝不处置他，他也会亲自动手。

“黄才，你说裴闵所犯何罪？”

“身为御史，有监察百官之职，却轻信谣传，诬陷朝廷命官，此为罪一。朝堂之上，陛下贵开金口，你却闻而不答，藐视皇帝，此为罪二。两罪共犯，轻则罢官，重则凌迟。”黄才恶狠狠地说道，倒不是他跟裴闵有仇，实在是队友太蠢，把他气到了。

小皇帝咂了咂嘴：“凌迟就不必了，裴御史为国劳苦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朕答应你告老还乡，裴御史觉得如何？”

枪打出头鸟，裴闵本以为此番他能借机在王秣面前好好露露脸，谁承想小皇帝仿佛变了个人，不仅三言两语就化解了他们的攻势，反手还吃了他这个小卒。

“陛下身后有高人指点。”小皇帝突如其来的转变，打了王秣一个措手不及。除了这一个解释，他根本想不通其他的。

“谢陛下。”

“无事那就先散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