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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43章 参拜
相国寺最高端一偏角，立着一座不起眼的静慈庙。
此处偏僻，鲜有香客。
山下时有钟鼓鸣声和和尚们念经诵佛之声传上来，一阵一阵被山风稀释，只剩下一些浅浅的悠扬之音。
与这些山下传来的缥缈梵音相比，静慈庙外的鸟声和风声便显得异常清晰。
沈山水在庙外香炉中点了三支香，朝四面拜了拜。他将香插入炉鼎中，随后凛了凛神，踏进了这间半阴半明的小庙内。
庙门应声而关。
青雉和楚卫恩站在庙外，按往常惯例，绕着小庙巡视了一圈。
庙内的声音被尽数关在屋内，庙外只有寂静的山风呼啸，一切安全。
今日因带着阿娘，她腿脚不方便，文相逢便没有跟着公子上到山顶。
安生要跟着相逢，也没有上去。
她三人在相国寺下面的几座大寺院里作闲游。
到了观音殿门口，文相逢点了几根香，交给安生三根，递给阿娘时却被她拒绝了。
黎半娘嫌弃：“佛神不过虚谈，为何要我去给他们上香参拜？”
她这话引得一旁好几个香客侧头看过来。
安生忙侧头对她比了个嘘的动作：“阿娘，莫要找打。”
“小子，你说什么？谁找打？”黎半娘举着拐杖向他示威。后者飞速跳到文相逢背后，躲着阿娘的拐杖对她道：“相逢，阿娘又要打我。”
安生比相逢小了一岁左右，个子却高了她一个头。此时佝腰躲在文相逢后面，显得愈发调皮和讨打。
相逢侧头无奈：“安生，你莫惹阿娘生气了。”
黎半娘趁他不注意，拐杖就敲上了安生的屁股。
安生哎呦一声，按着屁股跳出老远。黎半娘得逞，洋洋得意地扬起脸来。
相逢见两人终于分出了胜负，扶着阿娘在一旁石凳上坐下，蹲下仰头盯着她，如嘱咐小孩般柔声道：“阿娘，你在此休息片刻，乖乖的，莫要走了。我和安生进去拜拜就回。”
黎半娘不满，对她道：“那些泥塑像有何好拜的？你信吗？”
相逢笑着回她：“阿娘，我不过是拜个心安。”
“走吧相逢。”安生过来拉她，两人捏着香，一起迈进了观音庙。
相国寺山顶，静慈庙内。
沈山水撩袍跪在那座破败的财神像前，静默不语。
庙内木鱼声徐徐缓缓，一阵阵响起。香炉中的暖烟飘升上来，与窗外透进来的金光融散在一起。
屋内光霭烟雾笼罩在沈山水身上，耀得他视线有些晕眩。
对面敲木鱼的师太坐在阴暗里，敲了半饷后，终于问道：
“施主所为何事？”无念师太的声音淡淡。
沈山水沉声道：“秦笠已倒。特来还恩。”
木鱼声骤停。
一个长久的静默后，师太继续道：“可死？”
沈山水道：“革职下狱。”
木鱼声继续不急不缓地敲了起来。
师太道：“不死，便不算倒。谁知他日他不能东山再起？”
沈山水垂了眸。
师太的叹息声飘荡在庙内：“二十二年了。那场冤案，已过二十二年。施主父兄的冤魂飘在北疆冻土上，至今不能得见天光。施主于心何忍？”
一阵若隐若现的刺痛感从他胸口传来，沈山水徒觉呼吸沉重，窒息感扑面而来。
秦笠被扳倒，他在进来之前，期颐着这个消息可以得到她一个笑脸，或者一句肯定。
但他依旧错了。
“自侯冠林之死到秦笠下狱，已过了两年。这两年来，贫尼为你父兄念了千遍万遍的经文，只盼他二人得以超度转生。可施主这两年来，在做什么？”
无念师太的语气突然威严了起来，压迫感犹如巨浪，层峦而来。
“喝茶交友，谈情说爱。”说到后四个字，她的声音甚至刻意缓了下来，一字一句重音道。
沈山水背一僵：“秦笠势大，扳倒他需要等待时机，非一日可成。”
“这不是理由。”无念师太的声音幽幽道：“你曾答应过贫尼什么？”
沈山水：“……”
“背出来！”无念猛地暗喝。吓得一旁两个陪侍的小尼姑浑身颤了颤。
庙外青雉和楚卫恩听得屋内突然传出的微弱怒音，各自对视一眼。
往常倒没有像今日骂得这般凶。
青雉不解：“员外带进去的乃是十足的好消息，今日骂他又是为何？”
楚卫恩阖了阖眼，淡漠道：“发神经还需分时候？”
青雉一听，忙拿手虚掩住她嘴：“那可是师太，莫失言。”
楚卫恩摆了他的手：“是沈员外的师太，不是我的。”
青雉瞄了瞄她，又向身后的庙屋看了一眼，摇头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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