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把酒(1/2)

首发：~第30章 把酒

姜瑶是一个十分知道分寸、又十分擅长寄人篱下的姑娘。

江执那会儿住的地方是一个很老的小区，整个小区只有五栋楼，并且没有电梯。

四楼楼梯口右手边第一家，是从前他在这个小世界做反派的时候的家。

后来他作为入侵者重新进来，自然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设定，无家可归的江执便重新回到这座空房子，偶尔会在里面待一段时间。

姜瑶住进来后，他原本还有些担心不方便，毕竟自己从来没有和别人一起住过。

他向来喜欢安静的独处，喜欢身边所有的事物都井然有序的待在应该在的地方，最重要的，他不喜欢和人说话，更别说闲话家常。

但他完全是白担心了。

姜瑶察言观色的眼力见十分一流，她很清楚的明白，朋友之间随意相处，和真正朝夕相处是不同的。

进了门，在房子里转了一圈，便猜到了江执的大概生活习惯。

接下来的日子，她便严格把握好了与江执的距离，几乎没有任何主动接触和靠近的行为。

在家里也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尽量不在江执在家的时候出现在家里，如果是晚上江执在家，她绝对不会出自己房间门一步。

一起生活了好几天，江执一度以为自己带人回来这件事其实是自己的幻觉。

江执原本的生活是非常千篇一律的，阳台发呆、外面游荡以及杀人放火，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三点一线。

但至此以后，他有了第四件事——在意想不到的时间回家，寻找姜瑶的身影，看姜瑶在干什么。

清晨，姜瑶在阳台养了花，披散着一头凌乱的头发，显然是才睡醒，穿着一身幼稚的粉色居家服，照着养花指南小心翼翼的给花浇水；

深夜，姜瑶在沙发追老式长片，无聊到睡着，手里的遥控器失手掉到地板上发出突兀的声音，吓得她一激灵弹坐起来；

下午，姜瑶在小区院子边的长廊下围观一群老头儿下棋，几个老东西轮番上阵一个动作比一个慢，有时候还会因为悔棋犯规而吵起来，她在边上嗑着瓜子儿津津有味的看一整个下午。

黄昏，姜瑶坐在院子中间的那棵大树下发呆，不远处一群小孩儿聚在一起玩闹。没过多久这群小孩儿就发生了摩擦，哭闹声迎来了各自的家长，场面十分嘈杂。她坐在树下的椅子上头都没回，默默戴上了降噪耳机。

愣是在这虚假的世界里，过出了属于她自己的烟火气。

江执在一边冷眼看着，渐渐发现了端倪。

姜瑶看似好像融入在社会生活中，却一直游离在边缘，从来没有和周围任何一个人说过一句话；

她养花追剧看似热爱生活，实则已经接受了自己身份上的转变，没再吃过一顿饭，更别说从前爱吃的零食了。

这天半夜，江执像从前无数个夜一样，一身血污的从外面回来。

打开门客厅里没有亮灯，他以为姜瑶已经睡了，身上的伤口被衣服勒了进去十分难忍，便站在玄关脱了上衣，赤裸着上半身的伤口，胡乱浇了半瓶医用酒精上去。

他如今肉眼凡胎，这种程度肯定是痛的。

“唔……”江执忍不住仰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漆黑的空间里，忽然突兀的传来一声倒吸气的声音。

紧接着，又是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

当然这些声音都极小，但奈何他耳力超群。

江执皱眉，朝声源看去。

姜瑶盘腿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维持着回头看过来的姿势，看着他胸口以下裤腰以上的位置，看直了眼。

“咳……你在啊。”

江执飞快的捡起地上的衣服，动作看似不经意的挡在身前。

姜瑶冲他晃了晃手里的啤酒瓶作为回应，也迅速转回头去，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看风景。

江执进洗手间简单冲洗了一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也来了阳台。

他有腿长优势，单手一撑便坐上了护栏，对下方藤椅上的姜瑶扬了扬下巴，

“分我一点？”他指着地上散落的几罐啤酒。

姜瑶抬眼，“你受伤了喝酒能行？”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江执说着，已经拿起了一罐啤酒，扣开拉扣，仰头灌了一大口。

当事人自己都觉得没问题，姜瑶自然懒得再多嘴。

她瞟了一眼坐在护栏上的男人，移开视线，也仰头喝了一口。

两个人就像这样坐在一起，各自发各自的呆，各自沉浸在各自的思绪里互不干扰，无声的喝光了半打啤酒。

“江执，”

姜瑶仰头看他，一张脸因为微醺泛着坨红，但眼睛却亮得惊人。

江执低头看向她，应了一声，“嗯。”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她问。

“坏人。专做杀人放火、生灵涂炭之事的坏人。”

“哦，和我一样是宿主吗？”

“……不是，我大概只是一段数据。”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