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二十章 灭门
此时宣山四周的修士多不胜数,北岳灵尊随手抓了俩,问道:“叶青冥一脉的修士上哪去了?”
那两个修士不敢不答,照实说道:“他们朝东边去了。”
听了这话,北岳灵尊抛下那俩修士,朝东追去,心中越发奇怪,洪荒在世俗西北,若投奔鸾王,必向西北进发,如何反向东行?
向东急起直追,忽见叶青冥的大弟子宣清被绑在一株大树上,周围许多修士正在拷打逼问,北岳灵尊降下遁光,驱散众修士,解开宣清,问道:“你师娘和同门在哪里?”
宣清力战被擒,身上带伤,一边取药医治,一边说道:“他们往前面去了,我断后阻敌,却寡不敌众,若非前辈搭救,性命几乎不保。”
跟着拜谢救命之恩。
北岳灵尊急着去救汪晓澜等人,一手提起宣清,如提鸡雏,驾起遁光,边飞边问:“仙府被破,你们应该投奔洪荒,求鸾王庇护,为何反向东行?”
宣清答曰:“晚辈一行起初确是朝洪荒的方向飞遁,但觊觎天书的修士实在太多,我们寡不敌众,师娘带着我们且战且走,慌不择路,就跑到这边来了。”
忽然之间,北岳灵尊面色微变,降下遁光,宣清一看,师弟宣浩和爱妻沈怜雪横卧在地,衣衫满布血迹,登时惊的眼前阵阵发黑,急忙上前查看,却见两人均已气绝,身上创伤甚多,显然是经历一场恶斗之后惨遭杀害。
宣清悲痛过度,双眼翻白,昏死过去,北岳灵尊叹了口气,轻挥衣袖,精纯浑厚的法力透入宣清身周穴道,将他救醒,宣清放声痛哭,肝肠寸断。
北岳灵尊劝道:“凡是踏上修真之路者,少有善终,节哀吧。”
她是修练万年的绝世巨妖,见惯悲欢离合,虽有兔死狐悲之意,但终究哀伤不深,而对于宣清来说,死的是亲如骨肉的兄弟,相濡以沫的爱侣,又如何能不悲,如何能不痛?
回想师弟和娇妻的音容笑貌,宣清伤心欲绝,恨不得陪他们一起死了才好。
北岳灵尊说道:“逝者已矣,你师娘和其他同门还在前面,只怕也受敌人围攻,咱们还是尽早赶上去相助吧。”
闻言,宣清登时面色大变,焦急的说道:“多谢前辈提醒,咱们快去!”
北岳灵尊神通广大,虽携带一人二尸,遁光仍如风驰电掣,顷刻间又追出数百里,沿途见到修士无数,而叶青冥门下宣净、宣冰、宣冲等弟子的尸首先后被发现,均是受群敌围攻杀死。
宣山一脉,师徒间亲如家人,宣清见了众同门尸首,哭的死去活来,愤恨到了极点,拔剑乱砍那些参与围攻仙府的修士,但他的修为并非出类拔萃,又有伤在身,若非众修士忌惮北岳灵尊,早已将他毙了,此时虽不敢伤他,可见他持剑冲来,便纷纷避走,一哄而散,宣清如何能手刃仇敌?
悲愤难抑,宣清对北岳灵尊磕头恳求:“请前辈出手,惩治这些丧尽天良的恶贼!”
北岳灵尊叹了口气:“本座近来一心向善,已不再开杀戒,实在帮不了你。”
宣清还要再求,北岳灵尊忽然面色一变,携带宣清与其余同门的尸首,朝正南飞去。
直飞了大半个时辰,才在一座小山上降下遁光,那山并不甚高,但却长满梧桐,十分荫凉,树下站立着一人,身穿白衣,面目却如同罩在浓雾当中,看不清五官相貌,北岳灵尊上前跪拜:“前辈,依照您的吩咐,已将叶青冥的弟子带来了。”
听了这话,宣清不禁愣住了,北岳灵尊已是天人合一境的绝顶高手,却又称这位身穿白衣的男子为前辈,那这位白衣人又是何方神圣?
宣清心中生出一丝期望,连滚带爬的来到白衣人身前,双膝跪地,抱住白衣人的腿,哀求道:“前辈,您一定神通广大,求您救救晚辈的同门,只要能救活他们,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晚辈都愿意接受。”
白衣人叹道:“生又何欢,死又何苦啊?”
宣清答不上来,但他隐隐猜知这位白衣前辈定是世外高人,于是趴在地上不停磕头,只盼他能大发慈悲,或许便可救回逝去的同门手足。
白衣人道:“你且起来。”
跟着轻挥衣袖,五具尸首泛起微光,沈怜雪、宣浩等人的魂魄缓缓浮现,随风飘荡,神情悲凉,宣清见了,嚎啕大哭,但阴阳相隔,曾经的至亲至爱虽近在咫尺,却可望而不可及……
白衣人道:“你们阳寿已尽,该入轮回,我虽有更改命数之力,但眼下却有顾忌,不便施救,不过冲着你们师父的面子,我可稍稍更改你们下辈子的运程,你们若想安逸,我可让你们托生在富贵之家,一生太平,尽享荣华,若来世愿重归叶青冥门下,我也可安排,但先要和你们说清楚,叶青冥一生多灾多难,做他的弟子,绝难安逸……”
白衣人尚未说完,沈怜雪与宣浩等齐声说道:“师父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绝不贪图富贵安逸,只求能重归师父门下。”
白衣人点了点头:“千年之后,叶青冥便当归来,届时他将自立一教,为开山鼻祖,与八大势力争衡,那时你们便可重归他门下,若能刻苦修行,广积功德,未始不能得成正果,现在嘛,你们便好生去吧。”
众魂魄哀嚎一阵,便齐赴阴世,轮回转生去了,宣清哭倒于地,可除了哀伤,又能如何?
白衣人道:“他们虽遭横死,但将来灾劫期满,自然与你重逢,反倒是你师父,尚有重大因果劫数,连我也算不周详,若所料不差,将来或许能着落在你身上,救他一命。”
在这一日之间,宣清连遭变故,亲如手足的弟妹死绝,相约白头的爱妻惨遭杀害,犹如慈母的师娘也下落不明,现在听说恩同亲父的师父也有危险,宣清再也承受不住,瘫在地下,连哭都哭不出来。
却听白衣人说道:“你师父秉承天命,应劫而生,眼下虽遭磨难,但这一劫算是渡过了,而困于不周山,亦不伤根本,可他成就大道之前,尚有一次末劫,劫数之重,堪称无以复加,若渡不过去,必定道消身死、魂飞魄散!”
宣清大惊:“那我该怎么办?前辈,怎样才能救师父?”
书中暗表,宣清的命数与叶青冥正好相反,叶青冥天赋卓绝,悟性奇高,但一生多灾多难,劳心受累,而宣清资质平平,却一生遇难呈祥,逢凶化吉,譬如他幼年时遭逢水患洪灾,便遇师父师娘搭救收养,后来宣山仙府被破,同门俱丧,唯独他被北岳灵尊所救,可以说他这一辈子,处处遇贵人,从来不吃大亏,堪称福将。
却听白衣人说道:“你师父一生艰险重重,想杀他的强者多不胜数,但以他的修为和机变,绝不至于一败涂地,放眼这周天六道、阴阳两界,只有一个人,能置你师父于死地!”
宣清立刻追问:“此人是谁?”
只要知道此人是谁,那么便可设法将他杀死,师父的劫数也便算是渡过了,纵然凭自己的修为杀不了这个人,将来遇到师父时,也可提醒他老人家多加小心,也说不定能因此逢凶化吉。
哪知道白衣人叹了口气,竟然说道:“唯一能杀你师父的人,便是你的师娘——汪晓澜。”
宣清满脸诧异,猛力摇头:“我师父和师娘情深爱笃,生死与共,我师娘绝不会伤害我师父。”
白衣人摇了摇头:“若我所料不差,你师父成道前的最后一劫,必定应在你师娘身上!”
爱之深,则恨之切,这世间因爱生恨的事,何曾少了?
白衣人说道:“你师父慷慨仗义,处事稳重,论胸襟气魄也是罕有人能及,可说方方面面都好,唯独四处留情,是个毛病。”
宣清心想:“这倒是实话。”
只是他身为弟子,不便谈论自己师父的缺点,当下默不作声。
叶青冥一生行事端正,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可偏偏负了结发之妻汪晓澜,也正因为如此,心中常怀愧疚,若旁人加害,叶青冥自当奋战,可汪晓澜若要杀他,他却不愿抗拒,势必引颈就戮,而对于宣清来说,叶青冥和汪晓澜如同父母,也只有宣清出面劝阻,汪晓澜或许才会手下留情,放过叶青冥。
白衣人虽盼叶青冥能渡过末劫,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将来结果如何,仍未可知。
宣清问道:“前辈,请问我该如何做?”
白衣人说道:“眼下什么都做不了,将来若有变故,多劝劝你师娘便好。”
宣清点了点头,白衣人又道:“如今想要夺取天书的修士众多,他们找不到你师父,必定想方设法查探你的下落,所以你绝不能回宣山,从此处向南,赶路三日,然后隐居修练,静等你师父从不周山归来。”
宣清拜谢之后,便将众同门的尸首安葬,径自离去,有白衣人暗中护持,无人能算出宣清的行踪,自然没有凶险,但离去之后,宣清才想起师娘下落不明,自己竟忘了向那位白衣前辈询问吉凶。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