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1)

首发：~第八章

两位老者是被其他的家属搀扶着走出警察局的，女孩的男朋友在看过尸体的第一眼之后，立刻脸色煞白嘴唇发青，转过身跑到门口再也不敢回头看一眼，他想不通前一天还好好的活蹦乱跳的女友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本来还打算来找她道歉的，可是再见她却变成一具冰冷浮肿的尸体，他根本接受不了，全身抖抖索索的颤抖，豆大的汗珠顺着脸滚落下来，掺和着眼泪，安抚的女警立刻将他带离现场避免他再受刺激，但是所有人都很清楚，这恐怕会成为这个男孩子一生挥之不去的梦魇了！　　江凯山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吵个架就寻死，太不尊重身边的家人了，也不尊重自己了。”这个案子根本就不需要去找寻什么凶手，很单纯却很也沉重的案件，他下意识望向身边的古飞，后者紧紧将眉头锁在了一起，一动不动盯着已经盖上了白布的尸体，呼吸变得略微急促，江凯山应该能猜到他想起了什么。　　“古飞，我们出去。”一个命令，带离古飞离开法医院，两个人一路无言，江凯山看出，古飞根本不想讲话，他便自言自语：“没有消息也是好事，比亲眼见到冰冷的现实要好得多，至少是个希望。”　　没有回应，在江凯山的意料之中。　　“明天就是休息日，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去酒吧放松一下。”“我不去了江sir。”“不行，集体的活动你一次都没有参与过，这次是同同事增加感情的机会，也顺当放松一下，古飞，希望你不要拒绝我的好意。”这个时候，江凯山是拿古飞当朋友的立场来对话。　　古飞沉默了片刻，终归点了点头。　　酒吧——　　虽然是跟着大家一起来了，古飞却选择独自坐在吧台喝酒，他根本不想说话也拒绝同人交流，那个年轻女孩的死又勾起他的回忆，以前他和千千也是这样，一言不合就吵，吵得翻天覆地，闹得连他的同事都知道两个人似乎八字相克，千千在生气过后最喜欢对他说的就是让他滚，而他就真的不发一言就开车走人，可是他看到后视镜里蹲下痛苦的女孩，他原本愤怒膨胀的心立刻又软了下来，下车就往她的方向跑，她就在他的怀里委屈地抽抽噎噎：“以后不许抛下我，我们吵架也要立刻向我道歉，不许扔下我不管你懂不懂，你要是扔下我不管我会让你后悔的！”　　“好，我答应你以后不会扔下你不管的。”古飞小心地拍着她的背哄着她，那个时候他们都年轻，吵起来地动山摇，和好之后却又如胶似漆，连贺逸也整天骂他们两个就是两个神经病！　　可是她不知道又吃错了什么药，连他道歉的机会都不给他就这么消失了，今天的男孩子仿佛三年前的他，痛苦悔恨，同时又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错让女孩用这么残酷的方式来惩罚自己，这个女孩子选择终结自己的生命，也许在几年或者十几年之后，男孩会找到另外一个女孩结婚生子，也许会将她隐藏在自己内心深处一辈子又或者渐渐将她淡忘开始自己新的生活，那么古飞他自己呢，千千选择留给他一个下落不明不知死活的讯息，时时刻刻来折磨他！　　坐在后方的小蓝不住向古飞方向观望：“山哥，你们谁去劝劝飞哥吧，他好像很难受。”贺逸叹了口气：“我知道，肯定是今天那个自杀的女孩，让古飞又想起千千了。”　　江凯山出声：“贺逸，你去劝劝吧。”“不行啊山哥，失踪的是我妹妹，我心里也不好受，我有什么立场去劝他呢，同病相怜而已，我不去。”　　江凯山正发愁着，他叫的后备援军赶到了，连忙起身去门口迎接：“miss宣。”　　葶君接到江凯山的邀请，正好今天晚上自己有空，就顺道过来了，反正同江凯山组里的组员都接触过也算熟悉，只是没想到，她这一来江凯山就分摊给她一个任务！　　江凯山简明扼要将情况叙述了一遍，同时引导葶君看向古飞的位置，葶君了解他这是心病，除非千千自己出现，否则谁都帮不了他，可是江凯山都开口求她帮忙，她也欠古飞一个巨大的人情同时也是古飞的心理咨询师，只好点头同意。　　“一杯长岛冰茶。”　　听出声音的熟悉，古飞低垂的头缓缓朝葶君的方向转过去，葶君淡淡一笑：“这么巧。”　　古飞已经喝了好几瓶啤酒，心里有事的人本来就容易醉，他的眼眶有点发红，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眼神带着一种绝望和悲凉，葶君忽然就被这种眼神微微触痛了一下，莫名的！　　“一个人喝闷酒，不觉得越喝越难受吗？”葶君端起长岛冰茶：“我陪你啊。”　　古飞就这么愣愣地盯着葶君，心里想着，如果现在他对面坐的是千千，那该有多好？　　“你不想说话也没关系，如果你把我当朋友的话，让我陪你一起喝。”葶君主动拿杯子碰了碰古飞的酒瓶，古飞一扬脖，半瓶啤酒下了肚，葶君耸耸眉，饮了一小口酒：“我知道，在深刻的感情面前，任何的语言、劝慰、开导、都是苍白无力的，所以我也不打算多说一些没用的话，我知道那只会让你觉得反感，不过我想告诉你，有时候发泄，不单单只靠喝酒，但是如果你想喝，想找人陪你，我还是愿意来扮演这个角色的。”　　“你是什么角色？来鉴定我是不是有病的心理专家？”古飞不客气地出言讥讽。　　“你这么认为那是你的事，我无权干涉，不过现在是下班时间，大家都来放松，我也不例外，我只想让你也能放松一下。”　　“你告

诉我，你面对一个不知道是死是活失踪了三年的亲人，你怎么放松？”古飞转头瞪着她。　　“每个人遇到的事情不一样，处理方式也都不一样，我没有遇到你的事，我同你的个性也不同，所以没有办法给你满意的答案，但是我想说，如果你女朋友现在在这里的话，她也不会希望你这么自暴自弃，你的感情成分投入得太多，已经严重影响了你的生活。”　　“那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们每一个人都无权干涉他人的决定，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真的出于一个朋友的角度来关心你，毕竟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我总不会害你对不对。”葶君歪着头浅笑。　　“没用的。”古飞摇摇头：“我也想过放弃，可是我做不到，我做过最坏的打算，哪怕让我找到她的尸体，让我死心也好，可是她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每个人最难控制的就是自己的情绪，以为一个人大了，就会变了，其实时隔这么多年，每个人还是有自己心底的隐患无法宣泄，如果你愿意将心底压制的情绪发泄出来，才可以使它不再刺激你，不再影响你。”　　不知是酒精的影响还是葶君的真诚，古飞似乎将这段话听进去了，葶君看出他的动容，恰好此时葶君的电话响起，是表姨打来的，不放心太晚她一个女孩子在外催她尽早回家，于是葶君拍拍他的肩膀打算结束：“我说了，我们也算是朋友，在不涉及工作的情况下，也欢迎你随时来找我。”　　古飞似乎在思考消化，葶君微微一笑，来到江凯山这桌同众人道个别就离开了，小蓝回头瞅瞅古飞的情绪，略微欣喜：“咦，好像真的管用，到底是心理专家，飞哥看上去好像状态好了一点点。”　　“真的假的，哪有你说的那么神啊。”国仁有点不服气：“这样吧，我上去劝，保准药到病除。”　　江凯山阻止：“国仁，不要喝了两杯就乱说话，miss宣好不容易把古飞安抚好。”　　“所以我上去再安抚一下，不就彻底好了吗？”国仁不以为意：“山哥，是你说的，大家都同事，你也不想看他老绷着脸好像我们大家都欠了他多少钱似的，放心吧，为了大家，你要我多友好我就多友好，行不行？”　　虽然国仁信誓旦旦地保证，江凯山还是有点不放心，但症结就在国仁和古飞两个人身上，解铃还须系铃人，江凯山决定让国仁去试一试。　　国仁大喇喇走到古飞身边，将自己的啤酒瓶和古飞手中的啤酒瓶撞了一下：“有时候做人何必这么认真，就好像今天我们看到的那女的，死了就是死了，死了的人就好比死了的感情一样，再怎么追念，我看估计也就是回光返照罢了，你看这个女孩，估计只是想吓吓她男朋友，谁知道把自己真的弄死了，这样一来连给她男朋友浪子回头的机会都没了，所以人呢，还是不要太绝，知人知面不知心嘛。”　　这一堆无头无脑的话抛出来，古飞反问：“你想说什么，直说好了。”　　“说你女朋友呗。”进入正题：“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当然了我说话肯定没有心理专家那么好听，不过我就是提醒你做人要现实，人都和别的男人跑了，你整天缅怀个什么劲儿装什么情圣，难道她知道你在为她难受，难道她还会回来？也难怪，你剃头担子一头热想同她结婚，结果人家不领情说跑就跑，男女之事真的很难理解。”　　古飞眼眸之中随着他越来越放肆的话，杀气也变得越来越重，终于起身爆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说我就好，不要扯到千千。”　　国仁不知好歹：“我是提醒你。”“千千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就一戴绿帽子的傻子！”　　这句话成功将古飞这个蓄势待发已久的炸弹成功引爆，他一拳狠狠砸向国仁的脸，一旁的同事见两人动起手来，连忙上前拉架，两人已扭打成一团，大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两人分开，国仁愤怒地咆哮：“我要找医生，我要验伤，我要找医生，我要验伤！”　　邱品瑞办公室——　　“你知不知道，昨晚你们的事迹，上了今天的早间报纸了！”邱品瑞不满地将一份报纸递给江凯山，上面硕大的标题——刑警酒吧殴打同事！　　“对不起，我昨天在场，是我没有管住他们。”“凯山，你又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这件事我不是怪你，这小子我早就知道他会惹麻烦的，本来还想给他一个机会，可是他这么不自爱，我打算让他提前走人。”　　江凯山闻言，急而起身：“邱sir，这件事不可以全怪古飞，当时大家都喝了酒，国仁说话也有不当之处，本来之前miss宣在场，古飞的状态一切都正常，他的确有情绪，但是情形并不是这么恶劣，所以国仁也有适当的责任，我想看完miss宣的报告，再决定他的去留。”　　“你现在还要保他，我们是纪律部队，连同事关系都搞不好，怎么讲究合作呢？我们讲的是纪律不是人情。”　　江凯山淡淡一笑：“知人善用，邱sir我是同你学的，古飞的确控制情绪的能力不是很好，但是他的确很出色是个破案的人才，我希望你能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江凯山的一番话在理，邱品瑞无可回击：“好吧，我看在你的面上，信任最后一次，不过我是信任你，不是信任他。”“谢谢长官。”　　江凯山办公室——　　“什么，又要我见心理医生？”古飞一脸的难以置信：“昨晚明明是国仁出言挑衅，怎么又变成了我的问题？”

“国仁说话也许有问题，但是他出发点还是关心你，你即便不接受，作为刑警作为纪律部队，你也不应该动手打人。”“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错。”“古飞，很多事情不是靠动手才能解决，你试想看，国仁一句话就能把你惹火失控，如果对面是疑犯，你岂不是要开枪打死他？你知道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控制自己的情绪。”　　“抱歉，我不觉得我需要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也不觉得我的情绪会影响我的办案能力。”“关于那个女孩自杀的案子，一个和你不相干的人都可以轻易左右你的情绪，难道你不认为需要好好控制一下吗？”　　两个人僵持在了原地，江凯山出声命令：“明天九点，去见miss宣。”“我不去。”古飞回头欲走，江凯山毫不退让：“你可以不去，除非你带着辞职信来见我。”　　古飞微微一顿，摔门而去。　　心理咨询所——　　终究还是来了，古飞往嘴里扔了一枚薄荷片，敲开了葶君的办公室，依旧是一张恬淡的笑脸迎接他：“早啊，吃过早饭了吗？帮你准备的。”递给他一份还散发热度的三明治。　　“不必了，我没心情吃早饭。”古飞不客气地拒绝，这在葶君的意料之中：“好，不勉强。”把三明治放回了办公桌：“你可以告诉我，昨天晚上在我走了之后，又有谁把你惹火了吗？”她虽然没有看报纸的习惯，但是江凯山已经把情况告诉了她，古飞作为她的个案，她的观点同江凯山一样，都觉得古飞应该提高自己的情商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没有谁把我惹火，只是我想揍人了。”古飞说这话是负气的，他压根不觉得错在自己，如果不是国仁挑衅在先，他根本没事。　　“所以这个世界很多事都是不公平的，我们没办法每件事都要求证自己的清白，只能试着去改变自己，也减免一些让自己变成窦娥的机会。”葶君开着玩笑，旨在调节古飞的情绪。　　他的面容看不到改变。　　“坐吧。”葶君引导他坐到仪器椅上，拿起仪器想往他脉搏上放置，古飞拒绝：“我不需要这个东西。”“这是流程而已，不用紧张，放心。”葶君不容置疑地查看仪器，结果令她比较失望，仪器所连接的电脑上显示古飞的心律跳动得很快，这证明他心中的愤怒、不安等种种情绪还未被化解，葶君叹口气：“我很想相信你现在很冷静，但是仪器不会说谎。”　　古飞扔开仪器，走到窗户前，葶君跟在他后方：“我知道你心里有一处，不能被人碰触，这是你的心结，心结未解，那外人很容易就能引发你的愤怒，这样对你根本不好，要不要试试看放开自己，让自己好过一点？”　　古飞沉默了片刻，葶君看不见他的表情也无法猜测到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能默默地等他开口。　　“你让我放开，就是想让我把我自己的话说出来，那你想不想听我的故事？”古飞陡然回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兵相接。　　“如果你准备好，我很荣幸。”　　古飞坐在了葶君的办公桌上：“其实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千千为什么会走，她不是无缘无故消失的。”　　葶君感到意外，却没有打断他。　　“千千是个舞蹈演员，她热爱她的工作，她不能离开跳舞，为了跳舞她可以一个月都不吃一口米饭，就为了保持身材，可是她有一天回来却告诉我，她没办法跳了，因为在此之前她不小心摔了一跤，医生告诉我说她的腿部神经遭到了破坏，以后都不能承受大幅度的运动，我当时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