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1/1)

首发：~第五十九章

“这个证据要怎么找？”吴向天是完全不懂的。　　“我已经找李老师聊过，本来严老师是可以证明五年前的曹静已经出现人格分裂状态，但是严老师已经过世了，李老师现在是唯一的非血缘关系的人证，并且李老师已经愿意帮助曹静作证，我们的人格鉴定报告也是关键性证据。”　　“太好了。”吴向天顿时兴奋起来：“那是不是就说明曹静没事了？”　　“有事没事，那是法律才能判定的，我们只能提供证据，曹静是五年前那场霸凌案的受害人，她当年的伤人之举也完全可以判定为自卫，警方已经帮曹静找好了律师，这个你放心。”　　“谢谢你宣医生，真的谢谢你。”非亲非故，宣医生和古警官却对他们这些弱势群体提供了如此大的帮助，吴向天素有感恩之心，只是不知如何才能报答。　　葶君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愿意尽心尽力帮助曹静，也许是因为孤岛的结缘，也许又是因为同情曹静年纪轻轻便经历普通少女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事情，又也许，正是因为曹静的事情，才让她和古飞得以走到一起。　　云姨的身体还是很虚弱，但是看得出她精神状态很好，因为她从自己丈夫的嘴里得知自己的女儿已经完全将他们记起，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曹静，现在她的女儿是支撑她积极配合治疗的动力。　　可是在物质方面——　　由于之前的治疗以及后期为了案件重演的费用，云姨的积蓄和保险已经所剩无几，吴向天得知这一情况，问道：“那为什么要给我那套房子，这钱留着，给你治病，给小静找律师啊。”　　“不一样。”云姨摇摇头：“那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交到你手里我才放心，那是你的钱，不是我的，你才刚刚重新开始你的人生，你需要一个安身立命的居所。”　　吴向天不再说话，心里却暗自开始盘算起一些事情来。　　“宣医生，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当时杀死严老师的凶手，找到了吗？”　　葶君摇摇头，云姨的脸色暗了下来：“该不会，该不会是，真的是小静吧？”任何人都没有作案动机，唯一的两名嫌疑人，如果不是李老师，那就是自己的女儿曹静了。　　“这个案子已经过去这么久，要找到真凶很难，我们谁都不能说凶手是曹静，也没有权利去怀疑任何人。”　　“五年前的事情，向天都已经告诉我了。”云姨垂下了头，本来吴向天是打算不让云姨知道的，可是云姨一直在追问当时的凶手到底是谁，吴向天觉得云姨作为曹静的母亲，有权利知道真相，所以目前而言，曹静是五年前的凶手只有他们三人知道。　　让吴向天感到意外的是，云姨在得知曹静是当年的凶手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难以置信，也许在孤岛布置一系列的为吴向天洗刷冤情的过程中，云姨早就已经猜到了曹静就是真正的凶手吧，或者是，是曹静体内的另一个嗜杀的人格是真正的凶手。　　“曹静在孤岛上表现出的独立型右手人格，很有可能就是五年前的真相。”葶君进行解释：“我们在对曹静的治疗催眠过程中，有尝试询问她五年前是否出现类似的症状，她的答案是有，会发现自己的手不听自己的命令，但是出现的次数非常之少，当时的她也没有心思去关心自己的手出现异常。”这个症状早在葶君回归到现代化社会之后就已经研究得透透彻彻了。　　那只不听主人使唤的右手，也能够成为杀人工具吗？吴向天和云姨难以置信地望着葶君，人体内实在有太多未解之谜。　　而在这边事情还没解决完全，吴向天那边又出事了！　　由于急于将房子脱手换成治疗费和律师费的他，本人因为年纪太小又缺少社会经验，且没有去找中介，结果被骗子骗去了房产证和钥匙，警方在后期介入之后，也被媒体知道了此事，对吴向天被骗房产一事进行了曝光。　　而接踵而至的，是吴向天身后的事情，现在网络技术发达，吴向天轻易就被人人肉出来，那些本来打着想要帮忙旗号的人，却在得知吴向天就是五年前霸凌案件当事人的时候，纷纷炸开了锅，网上讨论的热度空前提高，吴向天一时无所遁形，连班都无法去上了，只能躲在古飞的家里“避难”，借以避开那些想要挖出一些成年旧事的记者。　　“你卖房子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呢？”古飞的眉头拧成了川字，他素来厌恶记者，每次刑事案件出庭他都是能躲则躲，为的就是和那些记者不进行正面接触。　　“我只是在想，平时麻烦您们的事情已经太多了，我想我自己应该可以处理好，没想到。”吴向天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不熟悉网上的流程，只要发一个售房贴就可以通过中介售房，他采用原始的办法贴出售房告示，结果被人找上门，看在对方是一口价的份上，他轻易就交出了自己的房产证，可是没想到……　　葶君递给吴向天一杯水：“别紧张，万事都有解决的办法。”骗子一定是看吴向天这么年轻才起的歪心思。　　“我真的没有想到，我只是想卖个房子，会惹来这么多事情。”吴向天又急又后悔，一直在抽噎。　　古飞见他如此，也不忍再责怪他，转而对葶君问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事情已经开始被敏锐的媒体嗅闻到，如果五年前的事情被曝光出来，那么曹静是否会受到二度伤害？　　校园霸凌导致主人公失踪五年，人格分裂，主人格沉睡，第二人格孤岛杀人，这些都可以作为离奇的新闻点

被大肆撰写，而这些狗仔和媒体的笔尖扩散程度，往往连警方都防不胜防，当年的台湾艺人之女被杀一案就是典型的案例。　　曹静的家人得知此消息，纷纷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曹静的病情刚刚恢复，万一她再受刺激，后果不堪设想。　　曹静的母亲算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人，她冷静地对葶君说道：“宣医生，古警官，这件事情带来的最坏的下场，可不可以告诉我，这样如果事情没有变得那么坏的话，我还能有一些心理准备。”　　葶君咬了咬下唇，和古飞对视一眼，终究还是古飞一五一十将事情带来的后果告诉他们，其中最可怕的一点，就是曹静也许会再度精神分裂，甚至主人格永远不会再恢复。　　云姨听罢，沉默了很久很久，她相信命，也相信劫难，她觉得他们这一家人可能上辈子做了什么错事欠下了很多债，这辈子是来还债的！　　她多舛的命运让她看透了很多的事情，原本以为只要一家人团聚就是最大的幸事，可是很明显，上天给他们的劫难还没有彻底结束！　　她整了整自己用来遮住面颊的丝巾：“宣医生，古警官，我能不能，和我的女儿好好聊一聊？”　　“好。”对于曹静而言，亲情的支撑，远比冷冰冰的心理治疗要来得有温度得多。　　病房——　　葶君轻轻敲了敲门，曹静从阳台前回过头，和煦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像披了一层金色的丝绒，美得像一朵百合。　　她褪去了戾气，开始变得柔和：“宣医生。”也许经过了这记忆断续的五年，她幡然醒悟，亲情才是她最终停泊和依靠的港湾，她不用再禁锢自己，也不用再伤害自己。　　“今天感觉好吗？”她年轻的面容在葶君看来就像是一个孩子，清秀的五官脱去沉重的彩妆，还原一个真实的曹静。　　“还不错，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呢？”她的面容带着一丝希翼。　　“你马上就可以出院了，今天你妈妈来看你了，她想和你好好聊一聊，你们浪费了好多时间，她有好多话想同你说。”　　“妈妈？”曹静笑得很灿烂：“那快让她进来。”治疗过程中安排和亲属的见面都是有时间规定的，所以在云姨出狱之后，她们母女见面的次数也是少之又少。　　葶君点点头，嘴角一直保持着微笑，她知道曹静需要看到尽可能多的笑容，必须要让她体会到这个世界对她的善意，葶君转身走出房间，对着门口的云姨点点头。　　云姨进入了房间，葶君随后轻轻关上门，她们不需要任何人的打扰，古飞喉头动了几动，终究还是问道：“你觉得她们会聊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是心理医生，不是神仙。”葶君抬起眼眸盯着他。　　这个答案在古飞的预料之中：“我们走吧，也许结果比我们想象中的都要好。”他们可以说是生活在当下的高知分子，也明白现在网络和媒体对这个社会的不公以及离奇案件的关注度有多高，这件五年前的案子一旦被重新翻阅，也许会造成举国震撼也不一定。　　尤其现在校园霸凌案件层出不穷影响恶劣，未成年人保护法保护的到底是犯罪者还是受害者？这些都是所有的民众和媒体所想关注的重点。　　但是最重要的，他们谁都不想让曹静受到二次伤害，眼下面对未知的事情，只能尽可能地做一些自我安慰了。　　谁都不知道云姨和曹静聊了多久，也不知道云姨到底和曹静说了什么，只是护士在去送晚饭的时候，敲开门，看见这母女两抱在一起，曹静像一个小婴儿一样靠在母亲的肩头，云姨用双臂护住她整个身子，轻轻拍着她的背和肩膀，很有节奏的拍打，像哄着幼时的女儿睡觉一样。　　站在门口的护士看到这个场景，莫名觉得鼻子一酸，悄悄退了出去。　　　　曹静一家人，是在某个清晨失踪的！　　曹静的母亲云姨，给葶君和古飞留下了一封信，这封信是葶君在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打开办公室，发现它从门缝里被塞进，静静地躺在办公室的地毯上，葶君捡起这封信，打开，信中内容如是写道——　　宣医生，古警官：　　您们好，我是曹静的母亲，先向您们致歉！　　你们是好人，承蒙你们一直以来的帮助，在此对您们深深鞠上一躬以表感谢！　　小静累了，我们也都累了，我的时间不知道还剩下多少，在这所剩不多的时间里，我只想好好陪着小静和我的丈夫还有我的儿子，他们失去我的时间太多了，我现在不想要再浪费，只想全心全意地一家人生活在一起。　　我和小静聊了很多很久，我问她你还想坚持下去吗？她说她不想，她怨恨过老天赐予她的灾难，她用她的方式对抗了老天整整五年，如今她清醒了，在她清醒的那一刻她说能看到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父母亲和亲弟弟陪在自己身边，她忽然觉得，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所以我们决定放弃，真的很对不起，辜负了您和古警官的良苦用心，希望您们能原谅我们！　　我们走了，也许会选择原来的家乡，又也许会选择一个新的地方，如果向天那个孩子想要来找我们的话，我们在原家乡的老住址已经留了信息给他，如果他不想来找我们，就让他重新开始自己新的人生吧，他还年轻，一切都还可以重头来过！　　信的末尾，是曹静的弟弟手绘的一张画，画得很用心，是曹静一家人的全家福蜡笔画，画的落款写道——送给我敬重的宣医生和古警官，谢谢您们！　　葶君收好了信，心情沉重，他们没有做错什么，

不需要在信里一副十分愧对她的语境，其实葶君一直很想告诉他们，无论怎么处理和选择，都是他们的自由，真正该被尊重的，是他们一家人！　　当一个人遇到人生挫折绝望的时候，如果有朋友、爱人、家人的一些鼓励的言语和目光，不停推动着你，那么任何事，都妨碍不了你幸福的生活着。　　爱情、亲情以及友情，五年后的曹静，很幸运地拥有了这一切，她不再是五年前孤零零的那个受害少女。　　院方的监控摄像头拍摄的录像显示，他们是在凌晨三点左右离开的。　　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避开值班人员离开的，而且他们这一走，有些事情，比如孤岛严老师的死亡，比如云姨和曹静的谈话，都不会有人再知道。　　这个世界上本来未解之谜就有很多，不知为什么，葶君在得知他们离开了这个地方的时候，居然松了一口气，这是所有的办法之中也许算得上最好的一个办法了，葶君完全可以通过共情的方式体会得到，如果曹静是自己的女儿，如果她是云姨，她也会选择用这样一种方式，将自己一家人隐匿起来，保护自己最亲的亲人。　　如果真的要调查，警方也完全可以查到他们一家人的出入记录，但是他们没有权利去监控曹静一家人的去留，他们本来就是受害人，没有人可以去干涉他们的行踪，也许他们离开这里，会找一个偏远的乡村一家人静静地生活，又也许他们会回到原来居住的地方，恢复很多年前的生活轨迹，就当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而真正的犯罪者，等待被宣判！　　曹静一家人已经离开，吴向天却选择单独站出来，将这场五年前的悲剧重新翻案。　　由于案件牵涉点和关注点广泛，果然在网络上掀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一些正面的负面的新闻被纷纷发布出来，吴向天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但是他没有退缩，这个倔强的男孩，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坚强！　　他对葶君说，虽然不知道曹静他们去了哪里，这辈子还会不会再见到他们，但是我想还给曹静一个公道。　　由于案件被全网转载，也引起了相关部门的高度重视，当年犯下案件的参与者被重唤法庭，这些人有些已经参加了工作，有些人还在上大学，他们甚至记不起五年前是如何伤害一个女孩，如何做出一件毁了一个本有着大好前程的女孩一辈子的畜生行径，反而满脸写着无所谓和不在乎。　　当年作证的老师们，以李老师为首，重新出庭作证，法庭上，两方针锋相对，当初被买通的证人证词被吴向天的律师义正言辞地揭穿，当年的生存压力之下，很多事情不得已妥协，包括需要金钱的证人们，但是事情经过了五年，很多事情已经改变，当年所谓的早恋，所谓的清高不自爱，统统被重新打破，五年之后那些已经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的同学们，是不是会为当初因为嫉妒就不负责任的造谣而感到追悔莫及呢？　　假如人们习惯自以为是地从表象看实物，被居心叵测的人利用，那就是人为的灾难。　　正如当年那个最无耻的指责：“如果不是曹静这个女孩子自己不检点，那为什么其他女孩子没有受到侵犯，单单只是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