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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二十三章 割腕
已经蒙上岁月风尘的何秀英脸上又添了一层忧伤,她明知李永涛换了手机号,但还是忍不住要再打一次,她一定要知道女儿的学校,一定要见到她。可是,手机里又一次传来提示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这一切胡艳丽看在眼里。她走过来接过手机,挂断,然后静静地坐在她身边。水果店里没有顾客,她俩都不说话,就这么默默地坐着。 “英子,你后悔了?”过了一会,胡艳丽终于开口。 何秀英依旧默不作声,愁闷浮上眉间。 “对咱们女人来说,遇到懂她爱她的男人,是一生最幸运的事。英子,你是不是有点冲动了,我倒觉得李永涛人不错……” “我没后悔,这辈子都不后悔!”何秀英转过脸说,“我想萌萌了。”说着,眼睛就湿了。 “萌萌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出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是她的不幸,她是无辜的,父母和家庭她都无法选择。我是她妈妈,居然都不知道她在哪里上学,”何秀英用愤恨的语气说,“李永涛就不是个男人,狭隘、自私、窝囊!摇号那天,他居然挂了我的电话,估计他已经换了新号码。” “英子……”胡艳丽轻轻地拉着她的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同为女人,同为孩子的妈妈,她完全能理解她的心情。何秀英对女儿的思念也勾起了胡艳丽对儿子的思念,一想起被婆家“扣”下的儿子,她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儿子长成了啥样,他才几个月大的时候我就被撵出了家门,我儿子今年应该5岁了。”胡艳丽心里难过了起来,她顿了顿说,“英子,你说咱俩的命咋都这么苦?小时候我们在厂里天天无忧无虑是那样的开心,那样的幸福,可现在的命咋就跟黄莲一样苦。” 她俩把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十指相扣,跟小时候一样。水果店里没有顾客,她们静静地依偎在一起,好久都没再说什么。 一阵伤心过后,胡艳丽做了个深呼吸,她松开何秀英的手说:“英子,时间是最好的药。我刚被扫地出门时跟你一样,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我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那时我好想回到广泰,回到父母身边,跟小时候那样扑倒在他们的怀里痛痛快快哭一回。可你是知道的,我没脸回去,我一回去,那些碎嘴子的闲人肯定会戳我脊梁骨,用各种难听的话刀子一样刮我、损我,他们肯定会嘲讽嫁给农民的职工被撵出了家门,可能还有更难听的话,会说我是个克星,是个不吉利的女人,甚至都会把广泰的衰败扯到我身上,会把我说成妖精,说成女魔鬼……这些年我只总结了一句话:人言可畏!谣言就是个魔咒,是会逼死人的。” 何秀英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胡艳丽,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还跟年轻时一样敢爱敢恨,爱憎分明,哭得快也笑得快。不一会儿,她脸上的忧伤已渐渐淡去。 胡艳丽轻轻捋了捋额前的刘海说:“英子,咱都别难过了,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5年前离开李家爻时,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活不成了,以为那个婆婆活生生切断我们母子,我就没命了。我一连哭了好几天,水米未进。越难过就越觉得人生已经彻底崩塌了,越觉得活人没啥意思……” 她叹了口气,无柰地摇了摇头将脸转到一侧,脸上刚刚淡去的忧伤再一次爬了上来。这是一种在痛苦和艰辛中一天天滋生出来的情愫,连同这些年来的酸甜苦辣和世态炎凉,被她深埋于热烈、大胆、率真的外表之下,就好比石头下蜷曲着的、泛着淡黄色嫩芽的小草一样,被压抑着、隐藏着。而此刻,何秀英已经预感到,闺蜜这种无以言表的忧郁的神情里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伤痛。 片刻之后,胡艳丽才把脸转了回来,也就是利用这点时间,她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动不动就因为一点风言风语而哭哭啼啼的女孩子了,生活中的风雨坎坷和一路上的磨砺摔打,已经在她身上幻化出一层坚固的防弹衣,内心也磨出了茧,不再那么敏感、柔软、脆弱。她看着何秀英说:“有一天晚上,我还用刀片割过腕……” “啊!”何秀英被惊呆了,心头一颤,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仿佛从来不认识她。 “割腕时我有点怕,从来没干过这事,所以也没找准位置。我以为割开一道口子,血就会一点点流干,流着流着就头晕,就会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死去,这样就能彻底告别这个世界。”胡艳丽说,“为了不让自己害怕,割腕前我还吃了一粒安眠药,这是我有次来例假时肚子疼得受不了,睡不着觉,去诊所看病时让医生开的。这种药有限量,小诊所一次最多只能开一粒,说是为了防止有人吃药自杀。” 一字一句从闺蜜嘴里吐出来的这些话,听上去,语气是那么得平静,平静得简直像大海的海面,可何秀英却被吓得脸色苍白,嘴唇微颤,一双眉目紧紧地蹙在一起。她看到的不是波澜不惊的水面,而是水面下的惊涛骇浪,她还仿佛看到,在高深莫测的海底里有个吞噬生命的怪物,正伸出一双可怕的魔掌…… “我割腕没割对位置,刀片没有伤到动脉,后来血流着流着就不流了。第二天醒来时我以为我死了,眼前浮现出了李傥,他就在音像店里,穿着那身蓝色牛仔裤和印着图案的t恤衫,笑得那么灿烂,那么腼腆;我还看见了襁褓里的儿子……可慢慢的,我的脑子越来越清醒,我看见了
我的手腕、手心、手背和地上留下的一道道血迹,血的源头在割开的伤口处凝固了。我感到了饥饿,浑身无力,软绵绵的,我才意识到自己原来还没死,”胡艳丽说这件事的时候,语气依旧很平静,像是在讲一个与她们毫不相干的人的故事。不过,她的眼睛湿漉漉的,“没死咱就得活着,好好地活着……” “艳丽……”何秀英一把拽过胡艳丽的双手,担心地看着,果然,左手手腕处还隐隐留着一条细细的伤痕。胡艳丽努力地想笑笑,想让那件事一笑而过,可那样的笑或多或少有些勉强和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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