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4章 最强之争
从人群中走出的大汉身高八尺,体阔如山,刀削斧凿的脸上满是坚毅之色,炯炯有神的双眼之中精光毕露。径直大步踏来,将周遭的闲杂人等视若无物,单就这等俾睨众生的气度,便知非是等闲。
观其动作神态,云天又觉得有些眼熟。再见他与姬倡笠擦肩而过时,对姬倡笠恭敬颔首施礼,心里立时咯噔一声,暗道不妙,失声道:“是他!他竟也来了此地!”虽然此人容貌陌生,多半是戴了面具,但是当初在北境,与他多少也算有点交情,如此鹤立鸡群的人物,整个北境能有几人。
瞧见他神色有异,花栎瑾满是担忧道:“阿哥,你认得此人?他很厉害么?”
青漯冷声抢道:“这还用问么,此人的修为比车猿还高,你说他厉不厉害?”
云天神情凝重道:“这下糟了,此人的修为高出芯儿太多,芯儿不是他对手。”
兰芯也觉出态势不对,望着车猿,冷声嘲讽道:“你不是号称勇冠三军么,怎么现在却当起了缩头乌龟?”
车猿不以为意道:“圣女不必出言相激,非是我要当缩头乌龟,实乃规则所限。这位龙壮士的修为是我们这边最高的,于情于理都该由他出战。”
此言一出,无疑证实了那魁梧大汉正是与彭忠齐名的北境第一高手,常陵将军,龙甫贤,其修为已至上和末境,放眼九州,也是能排进前十的绝顶高手。
云天心中暗凛,“万里北境当真是藏龙卧虎,实力雄厚,远非我们这小小的澄脐山能够相提并论。”深知兰芯若与龙甫贤对阵,绝无胜算,正犹豫着是否要放弃此轮比试时,突然瞥见远处的天空上飘着几道人影。
那几人正是奉巫贤天子遗命,守卫在澄脐山中的巫王。只可惜,他们只会对抗擅闯天子畿的九天仙人,却不会插手凡俗之事。
“若是巫王桓启能出手襄助,倒是能跟龙将军有一战之力,只可惜,唉……”心里满是无奈,权衡片刻,终究还是担心兰芯的安危,开口唤道:“芯儿,要不然,这一局……”
“不行!当着所有族人的面,我怎可临阵退缩!便是他有再大的本事,我也要全力一战!”兰芯头也不回,话语斩钉截铁。
这一下可给九寨众首领急得不行,心里不住地后悔,压根就不该答应与车猿的比试,此刻圣女骑虎难下,若是有个好歹,可是举族之祸。
筠箩来到龙甫贤身旁,低声吩咐道:“这个妖女是我北境的头号通缉要犯,一会动手,将军切莫留手,定要将她当场击杀!”
龙甫贤心里一阵犯难,云天在北海边曾对自己妻儿有相救之恩,甚至连自己儿子的名字都是他给起的,如今却要将他的夫人当场击杀,着实有些忘恩负义。可如今姬姓氏族势衰,若再叫黄帝抓住把柄,日后将更难翻身。对上筠箩那冷厉的目光,踌躇片刻,只得咬牙点了点头。
来到场中摆开架势,即将交手之际,他思虑再三,不动声色地对兰芯悄声传音道:“姑娘,你我各为其主,于理于法我都该将你当场击杀,念在云公子恩义,待会你若力有不逮,便及早认输,我可留你一命。”
兰芯这一年来,虽然脾性有所收敛,但骨子里仍是那个桀骜不驯的小妖,哪能受得这等窝囊气。唇角翕动,传音说道:“少在这里大言不惭!能胜过我再说吧!”心念一动,星琅锋寒光倾泻,从腰间的仙人袋中激射而出,围着她盘旋舞动,剑气凛然。
龙甫贤真气一动,衣袍猎猎鼓舞,浓郁的黄色罡气将他周身笼罩,转眼汇聚成一条张牙舞爪的真龙。伴随着阵阵低沉的嗡鸣,鼓噪的劲风席卷四方,令得草木摇摆,石走沙飞,百丈之内竟无人能够逼视。
“这人的修为好生吓人!阿哥,阿姐会有危险的!”花栎瑾眼角含泪,不住地摇着云天的胳膊。
云天岂能不知此战凶险,但兰芯说得对,此时她若临阵退缩,将来何以威服九黎。
正进退两难之时,远处的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黑点。云天轻“咦”了一声,举目凝望,片刻之后便已看清,原来是一道人影正朝此处极速飞来。
那人身法极快,转眼已来到玉湖上空,朝着下方南北分明的两方阵营扫视一圈,随即飞快落在了云天身旁。
“大哥!”
“云兄弟!”
来人正是久垣肆,他一身风尘仆仆,脸上挂满了狂喜之色,眼角霎时泛起泪光。望着云天那一脸的伤疤,嘴角不住地嗫喏颤抖,蓦地跟他紧紧抱住,释然泣道:“云兄弟,万幸你安然归来,你若有什么好歹,我万死难辞其咎!”
“大哥,快别这么说,鬼界之行我义不容辞,与你何干。”云天心里温暖,欢声笑道,“大哥真是及时雨,此刻正须你大力襄助。”
无暇多叙,赶忙上前一步,对着对面阵营大声说道:“情势有变,依照比试规则,现在该我们这边换人了!”
久垣肆虽然一时没弄清状况,但看着两方剑拔弩张的架势,也知道九黎出了内乱。未有多言,大步上前来到兰芯跟前,躬身抱拳,大声请示道:“圣女,此轮比试可否由末将出战?”
云天看得暗暗感动,深知久垣肆此举乃是刻意为之,为的就是帮助提高兰芯的威望。堂堂的红骨巨灵,昔日的伏虢大将军,能对岐黎圣女如此俯首听命,今后谁还敢在兰芯面前造次。
原本因为云天去鬼界之事,兰芯对久垣肆恨意难消,不过这么久以来,久垣肆一直为寨中尽心尽力,况且现在云天已安然归来,心里的怨气也就消散无踪了。
托着他胳膊,淡淡道:“就依你所言,此战由你代为出战。”
“谢圣女!”久垣肆直起身,望着兰芯咧嘴一笑,这一刻,昔日的隔阂彻底荡然无存。将兰芯迎回阵中,众人无不大松一口气。
旁人退去之后,场中只剩久垣肆与龙甫贤相对而立。久垣肆虽在澄脐山避世百年,却也听说过北境常陵将军的威名,一眼猜到对方的身份,抱拳道:“望龙将军不吝赐教。”
龙甫贤厉目如电,冷声道:“久垣肆,昔日你杀害我土邺族长,与我族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我定与你不死不休!”
久垣肆无声一叹,对于往日的孽债,无意多作解释,淡淡道:“将军有何手段,尽管使出来就是。”
他的修为也已至上和末境,与龙甫贤不相上下。不过,他可是红骨之身,不死不灭,任谁也能想到,若这二人殊死一战,龙甫贤绝无半点胜算。
望着场中形势急转直下,筠箩轻叹一声,赶上前道:“勿须再比,这一轮,我们认输。”
此言一出,南边阵营顿时欢声如雷,反观北面,则是一个个神情糜顿,再没了半点气势。
“看来,这小小的澄脐山,当真是个巨大的祸患!”望着对面的云天、久垣肆还有兰芯等人,筠箩心里暗道一句,随即对风修子说道,“风伯,将湖面的息壤解去吧。”
风修子颓然领命,吩咐两个火工一起,向着湖面飞身而去。息壤土遇火则化,遇水则固。火工操纵火焰,将漂浮在水面的息壤融化之后,由风修子使用“鼓风术”,将飞溅的沙土尽数收回。
那两个火工的操火水平着实一般,后来在花栎瑾和祝融的相助之下,不消半个时辰,整个湖面就已被清理干净。
车猿领着北边阵营的众人唉声叹气地返回卫邙山,临行前,筠箩回望久垣肆一眼,冷声道:“久垣肆,旧恨未消,又添新仇,你与我北境的梁子,今日便算是结死了!”
久垣肆淡然道:“自今往后,我亦是九黎族人,尔等若还要与九黎为难,这梁子,自是化解不去。”
筠箩未再多言,随众人徐徐向卫邙山退走。南边阵营的众人,则是一路欢呼雀跃,前呼后拥地随云天等人返回九寨。回到大寨,时已至暮,庆功宴早已准备妥当。
见云天平安归来,久垣肆心结得解,一年多来从未有一日像今日这般畅快,敞开了肚皮与他杯来盏往,喝得不辨东西南北。兰芯放下芥蒂,不时也与久垣肆碰上一杯,毕竟他与云天称兄道弟,情谊甚笃,怎么也会多上几分亲近之感。
其实兰芯对久垣肆的为人处事本就没有意见,只因云天被他和宓妃怂恿着去往鬼界,因护短之念,方才对他心怀怨忿。如今大家欢聚一堂,同仇敌忾,那些往事早就随风而逝。
今日久垣肆当众承认,自己也是九黎族之人,于众黎人而言,可谓大涨士气。他是何许人也,众黎人无人不知,有这么一位红骨巨灵坐镇,众人无不大为心安。
而且今日众人亲眼所见,在岐黎圣女身边聚集着一群怎样的能人异士,原本有些摇摆不定的黎人,经过今日一役,无不对圣女诚心敬服,再不敢有何轻视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