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绝处逢生(1/2)

首发：~第12章 绝处逢生

久垣肆也觉出不对劲，当即飞身而去，于半空中高声传令，“全军听令！立即退出屏栏！快！快！”声若夜半惊雷，很快通传全军。

“怎么了这是……”许多将士睡眼惺忪，一脸迷茫，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军令如山，只得收拾兵甲，起身集合。

“云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北莽到底想做什么？”兰芯虽也觉出不妙，一时却仍未明白个中因由。

望着大军缓慢聚拢，不少人还在收拾整顿，帮扶伤兵，云天心急如焚，凛声道：“这座屏栏，是那女人为我们精心设计的牢笼！”

“云兄弟！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犬叔炯等各寨首领见事有异常，全都纷纷聚集过来。云天不及与他们细说，只吩咐他们立即带领各营人马离开屏栏，退到二里之外待命。众首领不敢迟疑，当即领命而去。

云天纵身来到西南缺口处，站在那里放眼扫视四周，栏外漆黑一片，凛冽的寒风迎面吹来，阴森刺骨。

兰芯不解道：“这里什么也没有，云天，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是担心他们偷偷放火烧了屏栏么？”

尽管四周并未看出异常，云天的担忧却丝毫不减，沉声道：“这屏栏底部涂满了桐油，变得极易燃烧，若是点燃大火，用不了多久底部必会崩溃。这屏栏经过精心设计，若我所料不差，届时所有栏架都会向内侧倒塌，你想想，那将是怎样的情景！”

“栏架向内倒塌？”兰芯听得悚然一惊，放眼四周，屏栏高逾三十丈，若是全部向内侧倒塌，大半个营地都将被尽数埋没，于九黎大军而言，无疑是灭顶之灾。

刹那间，她全身汗毛倒竖，脸色惨白一片。腾空望去，大军已然整顿完毕，正有序朝此处行进，不禁暗松一口气，庆幸道：“好在你发现及时，现在时间充裕，足够……”

话音未落，屏栏北面突然蹄声轰隆！即便远在数里之外，也能感觉到脚底传来的震颤！

二人大惊失色，朝北望去，赤红的火光照亮夜空，闷雷般的蹄声震天动地，兰芯急怒攻心，血气上涌，骤然飞身而起，厉声吼道：“全军退出屏栏！！延误者斩！！”

九黎大军瞬间惊醒，所有人忙不迭地朝西南出口狂奔而去，甚至连一些腿脚受伤的将士都仿佛忘记了疼痛，一路连滚带爬，直想赶紧逃离此地。

“结成队形！有序退出！不可推搡踩踏！”久垣肆虽已心急火燎，却依旧沉着指挥，极力稳定军心。

“敌军尚远！莫要惊慌！于栏外列阵！”眼看大军已开始逐步向栏外涌出，而敌军仍需片刻方能抵达，兰芯心中稍定，一声怒喝，震慑全军。

见圣女亲临监督，众将士不敢违命，结成队形，有序撤退。不过那三丈宽的缺口于十万大军而言着实太过狭窄，要想全部撤出尚需一段时间。

“只要先头部队能稍稍抵挡一阵，大军定能全部撤离，莫急……莫急……”兰芯强自镇定，掌心实则早已被汗水浸湿。

不多时，三分之一的人马已然撤出屏栏，就地组建防御阵型，而远处那潮涌而来的大军已然近在眼前。一阵火光冲天而起，无数火箭落在屏栏北侧，霎时间，那里已是熊熊火海！

北境骑兵分左右两侧，一路将屏栏点燃，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令九黎将士心惊胆寒！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悦耳的声音突然自上空响起，“岐黎圣女，上次你以一招‘谷底藏兵’重挫我军，此次我们原样奉还，也算是礼尚往来！”

云天和兰芯听得一惊，抬头望去，未见人影，却是见到一个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

“小心！”

众人连忙四散躲避，火球轰的一声砸在缺口正前方十丈之处，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再次抬头望去，那鬼魅般的人影终于从暗沉的夜空中缓缓现身。

那是一个红衣飘飘的女子，身姿修长，容颜妩媚，长发随风舞动，莲足洁白如玉，自夜空缓缓降临，仿佛九天仙女。

“哗！”她右手握着一只通体赤红的琉璃瓶，瓶身蜿蜒细长，瓶口处蓦然升腾起一团金红色的火焰，将她娇媚的脸庞映照得宛如温玉。

“此人乃是北境第一火工，茯陵月，手中拿的是灵器炎锡瓶，其‘金羽红炎’十分厉害，阿哥小心！”云天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叫他听得先是一愣，再是感动，又是着急。

压低了声音，沉声急道：“你怎么在这？胡闹！”

“哗啦！”这时，被先前那巨大的火球砸中的地面突然开始塌陷，火球四周烈焰熊熊燃起，看起来像是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一样。

“九黎之地人杰地灵，这一招‘沙坑埋鬼’正是受你们另一位圣女启发，他日若有幸得见，还须好生谢过她！”茯陵月言笑晏晏，说话间将手中的炎锡瓶稍稍倾斜，红色的炎火有如流水瀑布一样倾泻而下。

百余士兵瞬间被火海吞没，凄厉的惨叫声传遍十里。

“沙坑埋鬼？”云天听得骇然一惊，望着那渐渐沉入地下的巨大火球，脑中轰然一响，嘶声吼道，“停！！全都停下！全军停止前进！！”

此时，九黎大军已出现些许骚乱，缺口处的人群拥挤推搡，数百名将士生生被挤进了前方的火海之中。久垣肆和兰芯心焦似火，连声怒喝，这才将栏内的人群稳住。

火势如排山倒海，一发不可收拾，只片刻功夫，缺口前方的地面完全土崩瓦解，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弧形火坑，将九黎军撤退的道路完全封死！落入火坑之中的人，不消多时，便彻底陷没无踪。

“那坑中既有息壤，又有桐油，如此大坑，为何先前全然看不出端倪？”久垣肆飞身来到火坑上空，望着那宛如新月的大坑，从屏栏缺口的一侧完美连接至另一侧，显然是早有预谋。

大坑宽逾十丈，有如一道鸿沟将九黎军分割两段，两三万人已到了栏外，剩余人马则全部堵在缺口附近。

“要挖如此大坑，动静必然不小，为何双方对峙这么久，竟都无人察觉？消息封锁再严密，也该露出蛛丝马迹才对。”久垣肆愧疚难当，又满心困惑。

这时，一个念头突然在他脑海闪过，“难道……北莽在很久以前就先将此大坑挖好，然后再修建屏栏，留下缺口……”一念及此，只觉通体森寒，心如死灰，“那女人……好深的心机！”

震天的喊杀声转瞬即至，漫天火箭如落雨缤纷，将整个屏栏底层全部点燃。左右两路人马很快汇聚一处，与栏外的九黎军展开激战。瞧那浩瀚的声势，此次前来的人马足足十万有余！

“云天！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办……”这一刻，兰芯再难掩饰心中慌乱，来到云天身旁，泪如雨下。

“芯儿！冷静一点！你是岐黎圣女，你若慌了，那你的族人该怎么办？”云天此时虽也全然不知所措，但他毕竟经历过九幽地狱的种种磨难，心志之坚远非常人能比。

兰芯稍稍镇定了一些，抹了抹眼泪，悲声泣道：“我不怕死，但我见不得我的族人受此大难，姐姐将他们托付给我，可我却护不了他们，我好没用！好没用！”

云天痛心不已，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柔声说道：“莫怕，不管发生什么，都有我陪着你。”

“云兄弟！我去外围支援！此处交给你，你……万万稳住军心！”久垣肆赶来嘱咐一句，随即飞快去往栏外助战。

云天当即叫来各寨首领，令他们约束各营人马，保持秩序，原地待命。四周火光冲天，宏伟的屏栏此刻已成了一道火焰枷锁，将几万人牢牢锁住。赤红的火焰映照在众人脸上，一片血色。

望着那一个个无助的眼神，云天心痛如绞，背后传来的喊杀声与惨叫声此起彼伏，仿佛一只无形之手，牵动着每个人的心弦。此时此刻，他脑海中止不住又浮现出玉瑶那绝美的容颜……

火势愈发凶猛，屏栏各处隐隐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仰头望去，那冲天而起的栏架仿佛倾覆在即，无数士兵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浑身瑟瑟发抖，更有甚者嚎啕大哭，满地打滚。

云天骤然目光一狞，鼓足真气大声喝道：“将士们！！人固有一死，尔等是愿悲恐交加，令北莽笑我是山中豚鼠！还是愿昂首睥睨，叫他看看我黎人铁骨铮铮？！”

此言如当头棒喝，大军士气稍定，呜呜囔囔之声顿时弱了下去。前方不远处，自己的同胞手足正浴血奋战，而自己却在此哭哭啼啼，一念及此，将士们羞愧难当，纷纷直起脊梁，怒视前方。

“夫君，你说得对。”这时，兰芯突然从云天怀里挺直了身子，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嫣然一笑，“我是岐黎圣女，肩负一族之重，怎可如此脆弱不堪。”踮起脚尖，在他唇上深深一吻，满目柔情之中，渐渐泛起一丝决绝之意！

“我的族人……自当由我来守护！”

“芯儿！你要做什么！？”云天觉出不对，刚想去拉她，她已然飞身而起，冷厉地目光扫过栏内众人，怒指栏外，声若洪钟！

“九黎将士们！！吾令尔等即刻出击！与莽寇血战到底！！”

话音一落，全身微光闪动，转眼化作了庞大的夔朔兽身，随即四蹄一蹬，毫不犹豫跃入了那烈焰沸腾的沙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