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三节 解毒(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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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解毒

卢青山上，一大片院落坐落在山顶，虽说算不上恢弘，但也是颇有规模。这片院落便是青山派所在之地。议事大厅内坐着一众人。主位上坐着的是一个四十开外的男子，身材匀称修长，最惹人注目的是下巴上那一撮直至胸口的山羊胡子。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青山派的掌门人云青山。客座首座上坐着的那位紫衣青年正是唐燚。旁边坐着的一位女子自然是小七。唐燚对面坐着一位年纪轻轻面无血色的姑娘，她便是青山派掌门云青山之女云瑶，十七八岁的容貌。鹅蛋脸，细长眉。鼻梁高挺像极了云青山，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此时已经没了多少神采。毫无血色的双唇让人不免有些心生怜悯。一眼就能看出云瑶受了伤，而且伤的不轻。坐在云瑶下首的分别一位八尺有余的壮汉和一个精瘦精瘦的青年。那八尺余的壮汉本名叫莫熊，真真的人如其名。长得虎背熊腰，膀大腰圆的，肥头大耳配上根根竖起的一头短发。是云青山的大弟子，也是青山派年轻一辈的大师兄。因在同辈里排行老大，同辈师兄弟们平日里都戏称他做莫大，也有叫熊大的。只有云瑶每次都毕恭毕敬的称呼他大师兄。莫熊比云瑶大个四五岁，自小便被云青山收留在身边。莫熊虽然在武艺上天资平平，但是为人憨厚正直，云青山便也是看重他这点，这些年对他也算颇为优待。莫大为人憨厚，性格随和，就算师兄弟们偶尔捉弄嬉笑于他他也不生气，所以在同辈里虽没什么威严但也得人心。平日里莫熊话语不多，遇人总是傻呵呵的憨笑，师兄弟中人缘也好。挨着莫熊的那个精瘦精瘦的瘦青年是云青山的二弟子，本名叫做陈一虎。此人头脑灵活，武学天资尚可。年幼因为体弱多病被父亲送至这卢青山上修炼，其父母本意是希望他能通过修行强身锻体，免得了日后的疾病缠身。至于武学修为其父母也并未给予多大厚望。也正是因为年幼时的多病才让他长大了后身材略微单薄了些。刚入师门之时与莫熊，云瑶三人经常一同玩耍，因此三人关系一直颇近。随着云瑶渐渐出落成一个水灵灵的美人，两人同时都喜欢上了师妹。也是从那时起陈一虎与莫熊的关系才渐渐疏远起来。

大厅里只有云青山和唐燚在议论着什么事，其他人都是静静地听着。一番讨论过后，唐燚站起身来，对云青山说道：“云掌门，那就如我们商议所说，现在就开始准备吧。我想以钧叔的能力差不多今夜到明晨总是能到这里的。”

“好，有劳少侠了。”

云青山朝唐燚一拱手，便侧过身来对莫大和陈一虎说道：“你们俩赶紧去……”

“是，师父。”

二人同时起身朝议事大厅外走去。

莫陈二人出去以后，唐燚也走出了大厅。站在大厅外，打量起周遭来。大厅门前是一串厚实的石板台阶，台阶从院里的院子一直连接到议事大厅外。院子不算小，容纳二三百人绝对不成问题。看来青山派弟子习武操练多半是在此地。院子的四个角落分别都有一棵苍天大树，目测都是超过百年了。西侧院墙外是一片茂密的竹林，也是有许多年了，茂密的竹林甚至越过了丈余高的院墙伸进院子里来，墙根下还散落着一些枯叶。东侧院墙外不知是什么地方，由于被院墙遮挡，只能透过院墙看见远处的山峦。正当唐燚猜想着东墙之外是如何一番情景之时，耳边传来了小七的声音。“少爷，这山顶之上风大，你还是披上这风披吧。”

唐燚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只是冲小七微微一笑。小七从厅内出过门来，帮唐燚将风披披好系好。而这一幕刚好被坐在那里的云瑶看在眼里，不知怎么云瑶的眼里划过一丝艳羡既而便是失落。小七系好风披后，唐燚便转身进了大厅。此时云青山已经不在厅内，厅内只有云瑶坐在那里，身后站着两个贴身丫鬟，云瑶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手炉。现在正值深秋，正常来说天气转凉，但也只是有点凉而已，也不至于需要手炉，尽管这山顶或许比山脚下更冷上几分。见到云瑶手里的手炉，唐燚问道：“云姑娘觉得冷？伤势是不是又加重了？”

“我也说不好，只是觉得肩头那受伤之处的灼痛感更甚了。手跟脚是愈发的冰冷了，如同泡在寒窖里一般。手里捧着火炉方才好些。”

云姑娘看了看唐燚又看了看手里的手炉回答道。

“让我看看。”

说着唐燚拉过云姑娘的右手，尽管云姑娘刚刚手里一直捧着手炉，然而当唐燚触碰到云姑娘右手时却分明能感到一阵冰冷从云姑娘的右手传到自己的左手。唐燚心头不禁一颤，心里嘀咕着，云姑娘这伤势恐怕更重了。没想到谢苍茫的这‘冰火两重天’之毒下的如此之重，以至于伤势变化又一次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唐燚不知道的是那谢苍茫本就是一个不择手段之人，他对云姑娘下手就是为了让云青山亲自将云瑶送上神蝎宗。这样一来他出手伤云姑娘的时候自然是想着越狠越好。伤势越是没法控制对他谢苍芒越有利。要不是在酒馆里有唐燚的出手相助，恐怕此时的云青山也只有让云瑶坐以待毙或者送她去神蝎宗两种选择了，而云瑶宁死不从的性格恐怕注定是一个香消玉殒的结果。谢苍茫机关算尽却怎么也不会算到就在这小小历城里居然有像唐燚这般懂毒且善于解毒之人，这才让他那如意算盘至今还没实现。

唐燚令云瑶身后的丫鬟搬来一方小桌，自己和云瑶面对面而坐。接着将云姑娘的手平放在小桌上，便开始给云姑娘把起脉来。片刻之后，由右手换成左手，两只手都把完之后。唐燚示意云瑶已经好了，然后开口对云姑娘说道：“云姑娘，在下需再次查看你右肩上的伤势，还烦请云姑娘回房。”

云瑶一听唐燚需要再次查看肩头，想起酒馆静房那一幕幕，脸上不禁一阵红晕。虽然她心里十分清楚面前这男子与那些纨绔和市井流氓不一样，并非贪恋自己的身体。只是她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在那样的场景之之下，有些羞涩也是人之常情。羞涩归羞涩，她还是起身让身后的丫鬟扶着自己往闺房而去。唐燚叫上小七也跟随云瑶一同前往云瑶闺房。

踏进闺房，唐燚便闻到一阵花香，是干花的香味。目前为止，唐燚去过的闺房只有嫣儿、小七以及唐梦三个。进陌生姑娘的闺房，唐燚生平第一次。丫鬟服侍云瑶坐在绣床上后，便被云瑶使出了闺房，此时闺房里又只剩下他们三人了。一切都如同酒馆静房那时一样。只是这一次是在云瑶自己的闺房，云瑶自己的绣床。三人都没有言语，小七上前去帮云瑶解衣裳。依旧是右肩，只是这次小七直接将云瑶右胸前的衣裳也一并解了，解衣服之时也再没有要求唐燚背过身去。因为酒馆里有过第一次，这一次三个人都没那么拘谨了，房间里的空气似乎也不再像第一次那般让人窒息。待小七解完云瑶的衣裳，唐燚便上前查看，发现之前云姑娘原本还尚未被淡红色完全覆盖的右胸现在已经被完全覆盖了。而且还不只是右胸，那淡红色已然越过了胸骨，具体到什么程度，唐燚也不清楚，因为云姑娘的左边衣裳遮住了那淡红色。唐燚叫过小七，让她将云瑶的左边衣裳也一并褪去。这样一来，云瑶已经是上身赤裸的坐在唐燚眼前，唐燚并未过份留意，只是专注的看那淡红色发展到何种地步了。仔细一看，那淡红色最前沿位置已然覆盖至云姑娘左边胸前三分之一处了。查看完胸口，唐燚转到云瑶身后，发现后背情况跟胸口情况差不多，也是比酒馆之时蔓延了许多。查看完后背的唐燚来到云瑶跟前，说道：“云姑娘，你这伤势来得太为凶猛，已经不能坐等我钧叔赶回来了，现在必须先给你输送些真气先行遏制才行，否则一旦毒逼心络，之后的解毒将难上数倍不止。现在我先输些内力进入你的体内，帮助你压制寒毒，再用热水浸泡身体。只是浸泡的热水会较平常烫人些，彼时云姑娘需忍耐些才行。”

唐燚说完心里却又暗自替云姑娘庆幸了，庆幸云瑶伤的是右肩，倘若是伤在左肩，此番解毒怕是又要惊险得多。

“唐少爷尽管吩咐便是，一点肉体上的苦痛云瑶还是能够受得了的，只要不嫁到那老鼠窝去，就算粉身碎骨我也心甘情愿。”

云瑶一边说着，一边流着泪。那模样让一旁的小七也忍不住泪雨连连。

看着身材娇小的云瑶内心如此坚强，唐燚再也没说别的。上了绣床，云瑶盘腿坐在前面，唐燚盘腿坐在她身后。唐燚运功催动体内真气，双手由拳变掌，然后按向云瑶的后背，一点点的将内力输送入云瑶体内。当唐燚双手按向自己的后背那一刻，云瑶就能明显察觉到有一股暖洋洋的热流从唐燚手心处传至自己后背，继而往腰部和颈部扩散开去。那股暖流就如同冬天里的太阳般迅速温暖着云瑶冰冷的身子，一种极为舒坦的感觉从唐燚手心处开始慢慢扩散至全身各处。渐渐的，云瑶觉得右肩上的灼痛缓解了许多，手脚似乎也开始温暖起来。云瑶心里开始不解起来：“先前在酒馆，爹爹也用内力替我压制过寒毒，为何那时我并未有如此般舒透的感觉呢？难道这唐少爷比爹爹的功力还深厚？不可能，不可能……他才二十多岁，怎么可能功力在爹爹之上。但为何他帮我压制寒毒会让我如此舒坦呢？”

云瑶不知道的是，她之所以能有如此这般舒透的感觉，完全依赖于唐燚的疗伤经验和唐燚所修习的内功。因为唐燚自幼便开始修习唐门的内家心法，唐门内家心法本就是一门纯正的内功，本就相当温和，只要操控得当便可让对方轻松收纳。而酒馆中，云青山不懂疗伤治病当中的深奥所在，一味的灌输内力给云瑶，自然赶不上唐燚这般循序渐进之法。因而同为内力压制寒毒，却给云瑶云泥之别的感受。正当唐燚专注的为云姑娘输送内力之时，门外传来了莫大中气十足的声音。“唐少爷，您吩咐的东西已经备齐了。”

听到莫大的叫唤，唐燚并没有收手，他也不能收手，内力输送压制寒毒并未完成，不可能半途而废。一则怕云姑娘被内力反噬，二则如若不完成寒毒压制，恐怕云姑娘伤势变得更为复杂。见到唐燚并收手，小七朝门外说道：“知道了，你们且去厅里候着吧，我们这就过来。”

“是，小七姑娘。”

接着就听到莫大离开的脚步声。

半个时辰之后，唐燚终于渐渐收回自己的内力直至完全。待一切完成后便从绣床上下地来。随着唐燚下地云瑶也睁开了眼，脸色比疗伤之前好上了许多。此时云瑶并不需要小七帮忙，自己便开始整理起衣裳来。由此可见唐燚刚才的一番内力确实起到了压制寒毒作用，云姑娘现在看上去确实比之前好太多了。疗完伤的唐燚并未有太多的变化，也看不出有任何疲惫的样子，只是额头上有些细微的汗滴而已。这也幸亏唐燚有着深厚的内力修为，要是换作其他跟他一般年纪的青年，恐怕早已经油尽灯枯倒在绣床上下不来了。见到唐燚这般模样，小七立即过去替唐燚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转身投过手巾给唐燚又擦了擦脸。擦完脸，唐燚正准备往大厅去，只听到云瑶叫道：“唐少爷，此番多谢搭救，云瑶此生无以为报，若少爷不嫌弃，瑶儿愿意为奴为婢以报少爷恩情。”

说完云瑶便泪眼朦胧。这次云瑶眼里的泪水是被唐燚不惜以内力替自己疗伤感动所致。江湖中人谁不知内力的重要性。虽说内力还可以恢复，但行走江湖，为他人无故消耗内力就是将自己置身险境。这份恩德，一向聪明伶俐的云瑶又怎会不知。所以云瑶才会发自肺腑的说出为奴为婢以报恩德之话。

“好了，傻妹妹，我家少爷施救于你岂是图你他日报答。你这贵为帮主千金的怎能给人做奴做婢嘛。以后可千万别再如此说话了。”

不等唐燚回答，小七一边含笑说着一边过去捋了捋云瑶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秀发。

“七姐姐，我是认真的。”

云瑶一脸认真的回答。

“好了，好了。姐姐我也知道你是认真的，但是我家少爷也不可能答应呀。不信你就问问我家少爷看看我说的是与不是。我说的对不对，少爷？”

小七转头问向唐燚。

唐燚并没有回答二女的话，只是说道：“我去厅内安排接下来的事宜，小七你照顾好云姑娘，一会儿带她来厅内。”

说完便离开了闺房。

望着唐燚离去的背影，云瑶忽然问小七：“七姐姐，你服侍唐少爷多久了？”

“这个嘛，我想想哈。小姐认识少爷一年多我才跟小姐一起去了唐门，然后小姐又跟少爷去江湖历练了三年多，小姐走了整整三年了。这么算来，我认识少爷也有个七八年了吧，正经的服侍少爷也就最近这三年，小姐在的时候我是服侍小姐的。只是小姐走了以后我就服侍少爷了。”

小七未做任何隐瞒的告诉云瑶。经过这两天的接触，小七已经把云瑶当做妹妹看待了。一是被她的性格感染，另外确实二人比较投缘。

“七姐姐，你刚刚说唐少爷是唐门的？是哪个唐门？”

云瑶像是想起什么了似的，忽然问道。

“哪个唐门，你知道的是哪个唐门啊？”

小七也不看云瑶，只是一边帮她梳理头发一边反问道。

“我只听爹爹说过，江湖上目前最强大的帮派叫唐门，他们以暗器和毒独步武林。啊……你是说唐少爷是唐门的少爷！”

云瑶被自己的这一番话语吓到了。她万万没想到刚刚这位武功，面容样样出类拔萃的唐少爷竟会是唐门的少爷。这着实让她吃惊不少。难怪他对毒如此熟知。这样看来他的功力与爹爹在伯仲之间倒也不是没有可能。然而云瑶并不知道事实是唐燚的功力比云青山还要深厚。只是在云瑶的眼里，云青山就是她的天花板了，超越云青山在青山派是不可能的存在，其他的跟云青山同辈之间那自然是有那样的人，但是后辈之中能超过云青山的那也是不可能的。有了这种前提和背景，云瑶自然是不会去想唐燚的修为会超过云青山。

小七见云瑶一脸惊讶的样子，她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侧过身来，看着云瑶。见云瑶也正看着她，眼神中分明就是在等她一个“是或不是”的答案，小七没有说话，只是冲着云瑶慢慢地点了两下头。接着又直起身子替她梳妆起来。两人就这样谁也没有再说话，一直到小七再次开口打破这沉静。“如今的少爷说他是唐门的少爷或许很多人会跟你有一样的想法，如果是三年前你见到我家少爷，我相信你决计是不会怀疑的。三年前的少爷，意气风发，让人一看就知道必是名门之后。而如今的少爷内敛了许多，再也不像当年那样锋芒毕露的了。现在的少爷比之前更加沉稳了，也更睿智了，给人一种厚实的安全感。如果非要说区别，三年前的少爷如狼，聪明犀利，时不时就有呲牙的时候。现在的少爷如虎，睿智沉稳，不怒而威。相比之下，其实我更喜欢现在的少爷。”

小七也不管云瑶做不做声，自己一边帮云瑶梳妆着，一边自顾自的说着。

“七姐姐，你家小姐是不是和唐少爷是爱人关系？她为何就走了？还有你小姐是不是长的特别美？”

云瑶一股脑儿问了好几个问题。

“头发弄好了，云瑶妹妹你再看看有没有需要再拾掇拾掇的地方。没有的话我们这就去厅内吧，免得少爷等久了。”

显然小七并没有要回答云瑶的意思。可能是小姐的话题太过悲伤，可能是她不想在云瑶面前说太多过往，也可能是她怕自己会太过伤心，无法自控……

云瑶见小七并未接话，也不再追问，毕竟云瑶也是个聪明人。显然她也知道这唐少爷和小七的小姐之间必然有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只是小七不愿提及。自己再也不便问了。二人又在闺房内稍稍逗留了些许时间，这才起身往闺房外走去。

两人来到厅内却不见半个人影。出得大厅才发现大家都在院子里。只见院子中央支起了一口小锅，四五米开外是一口大鼎。那锅跟平常厨房的锅并无两样，只是那鼎却大的让人瞠目，高足有两米，宽两米。一锅一鼎之下都燃起了木柴，显然是在煮着什么。见小七和云瑶出来，唐燚走到二人跟前对小七说道：“你去让丫鬟们准备下给云姑娘浸泡身子所需的众多东西，这边等鼎里的水好了以后我让莫熊送过去，小七你记住云姑娘只能用莫熊送过去的水浸泡身子，若水凉了就使唤丫鬟过来再要莫大送过去，千万别加任何其它的东西，哪怕香料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