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启程（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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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日，忌破土，忌舟水，宜婚嫁宜远行。

熠国宫廷有个习俗，若是征战沙场的女将军要嫁人，不管所嫁之人是何等尊贵的身份，这婚事的仪式都需要从将军征战沙场的军中开始。

所以，燕王要迎娶穆岚郡主，便要跟随郡主去一趟北境，在北境的军营中办一场盛大的仪式。

当然，同行的还有北境统帅长宁王，他除了要做燕王的老丈人，更重要的是要出征攻打北凉。

皇城北门外旌旗密布，甲胄生辉。

六部阁臣，各司公卿，在都城的各路藩王齐集，为即将前往北境之地的燕王及长宁王、郡主饯行。

一个个袍服煌煌，一群群紫绶金章，能够在这种场合出现的，无不是熠国的栋梁。

就连一向懒散的太子殿下，也顶着炎炎烈日，袍服整齐的出现在人们视野当中。

彩九玉的金簪朱缨冠，轻皮甲外罩明黄袍，腰间扣着双龙连环大绶带——这是太子所能够使用的最高礼服。

今天的太子是代替熠国皇帝行拜帅拜军的大礼，规格之高场面之隆远非寻常。

明告天地，祭拜祖宗，表明了熠国要大举西征的决心，然后温言勉励长宁王以降各级将佐，许以封妻荫子高官厚禄之诺，虽是年迈精神依旧矍铄的长宁王再一次代表熠国军人表明了自己的忠诚和必胜的信心，这一大套践行之礼总算完毕。

太子代替皇帝饯行，仅仅是象征意义而已，真正的主角是安平王和长宁王二人，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安平王提马上前， 微微进了几步。

左右的官员很自觉的后退。

“此次北征，只有大军八万，够不够？”安平王很关切的问道。

“二哥……安平王……”长宁王果断决绝的说道：“北凉蛮族十万大军，在我熠国军人眼中，不过是乌合之众，纵是百万又有何惧？八万熠国精锐，已经是很抬举那些野蛮人了。”

长宁王手中可以调用的人马有十四万，可战争从来就是双方综合实力的比拼，兵力的劣势从来就是危险的因素。

这个真理只对一般的军队有效而已，因为出征的军队是熠国最为剽悍的精锐，都是长宁王一手调教出来的嫡系，执掌这支军队的又是百胜战胜武帅。任人也不会怀疑熠国的胜利。

长宁王不是没有和北凉蛮族打过，十年前长宁王以四千铁甲冲散了北凉蛮族的十万大军的壮举，已经成为军校校典上的经典战例，现在的长宁王有足够的信心再次打败敌人，再一次把辉煌和胜利带回鄞都。

安平王丝毫也不怀疑长宁王的战争实力，微笑道：“三弟，你的十四万大军被我留下来六万，不是我拖你的后腿……”

“我知道。”长宁王遥望南方，忧心忡忡的说道：“北凉蛮族不过跳梁之丑，难当熠国雷霆一击。真正构成威胁的还是在江南。我也担忧江南会在大军北征之际暴起发难，安平王将大半军力南调也是老成谋国之举，我明白。”

“嗯，最让人放心不下的还是江南呐。”安平王意味深长的说道：“以我来看，中山王必然反叛，他们父子两代苦心经营，韬光养晦几十年，已经到了要和熠国决死一战的时候。你带军北征就是他们最后的机会。所以我才截留下你的大半军队，用来威慑中山王，只要三弟尽快扫平熠国北疆迅速会师，中山王就不敢轻举妄动……”

“我明白，”

熠国看似强盛，其实内部的裂痕已经呼之欲出，尤其是日渐壮大的江南中山王，与熠国的施政方针格格不入，反叛只是迟早之事。而熠国内部也有各种纷争……

熠国的国事千丝万缕，其实都装在他们二人的心中，两个人都清楚熠国的现状。

“战事交于我，你可以放心。”长宁王有资格说这样的大话。

“二哥……”长宁王欲言又止。

“说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安平王笑呵呵的握着长宁王的手：“你是不是想说我把持朝政？是不是想说我隐有不臣之心？”

以安平王目前的权势和能力，已经是事实上的帝国独裁者，自然少不了要有很多谣言。

要是别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当着安平王这么说。

可这是长宁王，是安平王的结拜兄弟，是帝国的军事统帅。

长宁王点点头，很正式的说道：“这样的谣言也不第一次听说了，我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可近年来，二哥你做的太过了。是不是有那个心思你我都心中有数，咱们与陛下义结金兰，陛下又予你我托孤托国之重。兄弟只奉劝二哥一句话，千万末亏了咱们兄弟三人的情谊。”

安平王是不是想要篡夺皇位，其实长宁王看的很清楚。

在即将远征之际，并没有拿出什么忠孝节义的大道理来说服他，更没有布置下什么后手来牵制他，因为两个人都清楚，到了他现在的地步，若是他想篡位的话，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

几十年前，他们二人和还没有登基的当今皇帝义结金兰，曾有同生共死的誓言。几十年来，皇帝对二人的信任无以复加，兄弟三人都用铁的事实践行着当初的誓言。

兄弟情谊是最有力的武器，无论是安平王还是长宁王都很清楚这一点。

“哈哈哈……”安平王很没有气度的仰天狂笑，根本就不顾忌百官诧异的目光。

素来智慧如海行事低调的安平王怎么笑的像个疯子一样？

安平王再度提马，长宁王紧紧跟上。

“三弟呀三弟……”安平王笑的愈发疯狂：“你我二人今日的权势和称孤道寡又有何异？你我二人焉是贪恋权势之辈？只要大哥子嗣当中有一人可以担起这偌大的帝国，我就会交权归政，同时还要劝你放下军权，你我二人归隐乡野笑傲山林，这不正是咱们兄弟共同的想法么？”

闻言，长宁王哈哈大笑，这当真是安平王的内心想法？

他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而安平王转而笑道：“我也恭喜你喜得燕王这样的乘龙快婿，未来之事，有太多的不确定，我们且边走边看吧！”

高手过招，从来都是话说一半，不过二人都心知肚明，长宁王府和燕王联姻一事，标志着朝堂之上新的格局的建立。

从此后，长宁王和安平王表面再交好，也已是对立的两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