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3)

首发：~第一章

奚陵知道自己死期将至，是在玄裕宗一个仙气缥缈，要多恢宏有多恢宏的莲花台。</p>

黑云压顶，电闪雷鸣，凄风伴着呜咽肆起，方圆百里灵力四溢。</p>

懵懂的百姓以为仙神显灵，惶恐跪地；惊异的弟子以为妖魔入侵，谨慎防御。</p>

而真正知道真相的十数人跪坐台前，仰头看着莲花台上的变幻风云。</p>

雷光划破天际，照亮了台上苍老的身影，那是对妄图窥探天机之人的警示。老者却不动如山，抬手间，八十一道阵旗迎风而立，强大的灵压骤起，与轰鸣的电光成对峙之势。</p>

山川也为他所用，点点灵光自玄裕宗二十八峰飘散而出，汇入大阵之中。</p>

——这是一场穷尽全宗之力的卜算。</p>

台上老者双眸紧闭，手印纷飞，竭力想在卜算结果中寻得一线生机；台下众人面色沉重，如丧考妣，却还抱着一丝希望，凝神注视着老者的每一个表情。</p>

唯有尚且一无所知的奚陵混在人群与狂风里，盘膝撑头，昏昏欲睡。</p>

半晌，大风渐息。莲花台上，老者缓缓睁眼，眼中布满血丝。</p>

“大凶。”</p>

苍老的声音苦涩沉重，一字一顿敲在每个人心里。</p>

下方，为首的男人率先踉跄了一下。</p>

“掌门！”</p>

人群微乱，有人想要上前搀扶，却被男人抬手制止了动作。</p>

“我没事。”他直起身，看向上方的老者。</p>

被唤作掌门的男人身材高大，气质沉稳，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已然比旁人多了分不怒自威的气势，只是脸色却是灰败的，声音带着与他华贵服饰不相符的哑然。</p>

“敢问师叔，可有解？”</p>

询问的话刚一落下，所有人——除了掌门旁边坐着的年轻人，皆带着期许侧目。</p>

莲花台前的人其实并不多，数来数去，也不过将将二十左右。</p>

但若是有弟子站在这里，便会发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平时见上一面都难如登天的长老亦或客卿。</p>

传闻玄裕宗实力雄厚，能人辈出，能解世上所有灾难困厄。</p>

但就此时此刻这些掌权者们仰着头绷着脸，将希望寄于上方老者的情况来看，传闻约莫都是扯淡。</p>

见状，老者垂眸一叹。</p>

低落的眉须让他看上去苍老而无力。他摇了摇头，道：“八星移位，阴阳相冲，厄困不绝。我叩问了所有星守，皆为……无解。”</p>

男人的背脊当即塌了下去。</p>

半晌，他才缓过劲来，低声道：“那我师兄他……还有多久？”</p>

尊胜老祖沉默。</p>

他并未正面回答，而是望向了今日话题的中心、大凶应劫者本人：“小陵，你还有什么未尽之事吗？”</p>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p>

风暴渐息，漫天乌云以莲花台为中心缓缓散去，其后天空澄净。阳光趁机挥洒，一身白衣的年轻人盘坐在光与暗汇聚的正中，垂首不语。</p>

由于逆光的缘故，众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唯有一只骨线分明的手掌露在外面，白皙修长，玉一般润泽，好看得不似凡间物。</p>

众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耐心等待着年轻人的回应。</p>

然而……</p>

清风拂过，莲花台一片沉默。</p>

沉默。</p>

……还是沉默。</p>

沉默到悲伤的氛围都淡了些许，周遭诸人都茫然对视，一阵轻微的鼾声在寂静中再也无法掩饰，尊胜老祖才终于忍无可忍，气沉丹田。</p>

“奚陵！！”</p>

“啊？！”</p>

猛地从将睡未睡中惊醒，年轻人连忙抬头，一脸状况之外。</p>

横七竖八的睡痕不合时宜地占了满脸，纵横交错，惨不忍睹。可饶是如此，竟也掩盖不住这人优越的眉目，他眨眨眼，眼中满是茫然。</p>

向来脾气暴躁的尊胜老祖无奈地叹了口气，重复道：“你……寿元将至，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p>

他说得相当委婉，按卦象而言，奚陵哪里是什么寿元将至，分明就是横死。</p>

话音将将落下，不少人就已转过头，不忍再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