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赴任(1/1)

首发：~第一章 赴任

玉娇娇第一天站在鸿瑞集团的前台，昨天刚洗过的牙齿凉飕飕的。在六七月，她吸着凉气，露出八颗牙齿，目光游离无法聚焦。

心头暗暗骂着老大，白瞎了一百块不说，这漏风的牙齿很是酸爽。

昨天老大将她拉入工作群，不介绍，不打招呼，上来就是一顿威吓。说明天集团接班人正式到任，前厅接待部，除了专业素养，外表也是重中之中。

她毫不客气地说，鸿瑞集团的门面不说倾国倾城，上得天入得地，怎么着也不能在脸上挑出好赖来。就是那些包得住掩饰得了的缺陷也得全盘考虑到位。

进而，老大直接开始点名，小腹微隆不到位的，紧身衣物穿起来，胸脯太大的，尽量收紧了和大家伙看齐。连后脖颈的痣都给说了。

玉娇娇很想问一句，入职体检的时候老大是不是垂帘偷看了，或是她有着透视能力。

“明天新上岗的玉娇娇，把你那口牙齿洗一洗，最好能照出人影来。”

老大毫不留情地点了她的名。

当即，她不可思议张圆嘴巴地霍了一声，慌不择路地奔到镜子前，龇牙咧嘴地看了一阵自己的牙齿，哪有半点的黄斑污点了。人影倒是真的无法照见。

于是心悦诚服地奔到床头，举起手机，服帖地回了一句收到。

一帮同事在老大身后施展着长颈鹿的特性，等待着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boss。

终于，一溜晃荡着贵气金钱味儿的黑色小汽车帅气地停在预定车位上。不用说，主角登场。

电影中的场景就在面前铺开了，齐刷刷地黑超、油头、黑套装，大概十来个保镖，压根分不出谁是谁。

紧接着，主车车门打开了，一身板正西服、墨镜、油头的人露出半个身子，一把大黑伞伸了过去，要遮挡这八九点钟透着亮光压根没热度的太阳。可是，下车的人大概是觉得下车的姿势不够帅气，硬生生地缩了回去，然后又故技重施。

那滑稽的情形，让玉娇娇她们这班新老同事忍不住露出多余的牙齿来。

“都给我沉住气，别丢脸。”

老大的潜台词是新官上升三把火，第一把火绝对不能在她这烧开的。

她用后背感受到了后面姑娘们的欢乐余波，转身喝止道。明明，她嘴角还挂着咧嘴大笑留下的浅涡。

无可厚非，这就是新任掌门人无疑了。就在大家将目光都礼貌合适不着痕迹地留在他身上时，他的身后又钻出个松垮垮的人来。一身休闲打扮，没有墨镜，身量板正，比前面大黑伞下面的人高了一大截，寸头。看着有些不着调又有风度，不正经又是位不俗之人的感觉。

叫人摸不着头脑。

他轻轻挡了后头伸过来的一把黑伞，凌厉地看了递伞保镖一眼。那位不识好歹、碰了一鼻子灰的保镖慌张地退到距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忙乱地收了三五次伞才给收住了。

这就像是一群拼凑的临时演员，还处于生疏，一点默契、配合度都还不存在的阶段。

看得瞠目结舌的保安队长即刻迎了上去。

本来，这活儿理当是公司高层的事儿，不过，董事长一贯的作风都强调内涵，从来不这般张扬。对于今天的初次见面，谁都不晓得会如何开局，都是稳中求胜，力求在工作上卖力，时刻做那个有内涵的人儿。

这是一个万万没想到的结果。楼上窗玻璃上一定压满了黑压压的、不知如何应对的脑袋。

从他那无处着落的眼神中看得出，他压根不认识这些黑家伙。试探性地看看走在前面的两人，站在原地，不晓得先给谁问好。最终是墨镜男人朝他威严地点了点头，后头跟着的人压根没看愣在原地的保安一眼。

可怜的队长，抓耳挠腮、失了分寸地看着一群人远去的背影。

玉娇娇觉得脸都笑得僵硬了，一直和漏风的牙齿做着斗争，想要多控制一会呼之欲出的口水。不晓得自己有没有跟着喊了郑总，也不晓得出于什么原因，匆忙被聘用的她只在老大一声声的培训中，晓得要喊郑总，前期做的功课中也只晓得企业创始人名为郑鸿瑞，今天来的大神，自是不能直呼大名的，所以人老大也就没多透露，她无需知道嘛。

当然，玉娇娇也无心去在意这人姓甚名谁，长相如何，此刻目光游离，心神不定。压根没心思看眼前的一行人，只巴望着这些人赶紧离开。

偏偏走在前头的男子像地主老财打量家私一般，不苟言笑、憋着欢喜劲儿检阅着站在前台，还有姑娘们，一副我对你们没兴致就是眼睛避不开的架势，老大跟在后头不住地介绍，一行人呼啦啦地往上赶。倒是像模像样。

可那位休闲装高个子不晓得啥身份的人停在原地，一双眼睛盯住玉娇娇，眉梢带着笑意，那种坏主意得逞的幼稚笑容。

这不是那天晚上在livehouse碰到的讨厌男人吗，那时候他好似留着长发，倒是有着几分洒脱，有种摇滚混合着艺术家的范儿。不过挂在脸上的坏，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狗男人。”

她不禁脱口而出，脸上必然也带了褞怒，周围同事大惊失色地看着她，一个个下巴都快落到地上。

那天，是她降临人间短短一二十年的至暗时刻。与她合伙创业的好闺蜜卷走了她东拼西凑借来的五十来万，消失得无影无踪。

毕业时满腔的热情瞬间进了冰箱冷冻区，成为峭楞楞的冰渣子戳在她的心口。准备大干一场，尚未完工的半成品店铺分外扎眼，犹如自己受伤的躯体。

她生气地一把扯下“装修升级，期待盛大亮相”的牌，丢到杂物堆中，关上店门，放下帘子，一个人在店里头嚎啕大哭。直到装修工人将门拍得山响。

她才从他们诧异的目光中行尸走肉一般地走了出来。

“咋的了，小妹子，是不是遇到坏人了？”

戴着安全帽的大叔关切地问她。

“叔，按照原先说好的，用好一些的材料。尽量加快速度，我得赚钱。”

明明，心头想的都是放弃，居然不可思议地说出相反的话来。

她不说话再次进入警局，默默地看着办案民警。

“哎呀，小姑娘，这至多算得上经济纠纷，你知道，没那么简单的。你看你，怎么才刚毕业就敢出来创业啊，与人合作得擦亮眼睛，即使是亲人朋友也不能大意。”

警察大叔叹息后，语重心长地安慰着她。

“可是，她是我无话不说没有任何秘密的好朋友。”

债务、人情全是自己的，钱她却给卷跑了，连带着近八年的友情。

就是在这样的情绪之下，她进了那间眼前这位男人在场的场子，隔着一张桌子看地下乐队的表演。台上架子鼓、吉他、打碟的混合乐声动感十足，一群人站在中央比划着摇滚手势，跟着鼓点狂欢着。

玉娇娇坐在台下配合着鼓点默默地在心中流淌着泪水，一杯一杯地灌着酒。心底有股子说不上来的预感，想要将身上还剩下的不到六百块钱，统统花完，然后，鬼知道呢，然后该做什么。

“哎，那位，你说这乐队属于死亡重金属吗？”

她抬头一看，隔着一张桌子的男人醉眼迷离，长发齐肩，朋克风打扮，举着暗红色的液体，眯缝着眼，毫无礼貌地问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