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卖身(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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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顾九盈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这老头当时不会是犯蠢症了吧。就算是有这样的心愿也该收敛着委婉地提一提，这倒好，三位皇子站在你面前，大赖赖的就把这话说出来，不仅把自己往死路上推，也把他的学生往死路上带了一把。

头发洗净，裴言澈用干燥的帕子替她绞干发梢上的水，顾九盈肚子不合时宜地响起一声，她丝毫不觉得难堪：“有吃的吗？”

话音刚落，手里就被塞了一张饼。

“军营里伙食简陋，你将就吃，等到了江州，我会补尝给你。”

顾九盈倒是不在意，打仗的时候什么东西没吃过，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哪在乎那些，张口就咬了一大口。

一边吃一边抬头看了眼裴言澈，突然有些同情起他来了，这桩事他才是最冤的那个，皇上觉得自己的几个儿子都是兄友弟恭，和气友善，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早早当众定下了继位之人。

甘隆满门被杀，也是因为他口不择言，咎由自取。

只有裴言澈，莫名其妙就因为这么一件事被推到风口浪尖，成为了两个哥哥的眼中钉，变着法子想除掉他。

顾九盈悠悠叹了口气：“这就叫我不杀伯任，伯仁由我而死。”

裴言澈微微疑惑：“谁是伯任？”

顾九盈坐起身，伸出手指点在他的脑门上，留下一个红印：“真是个傻子，笨死了！”

裴言澈短暂的失神后，却笑了，将她的手拢在掌中：“我说过愿意为你傻。”

他的眼睛是纯粹的黑，看不到底，有股引人深陷的漩涡，稍不留神就会被吸进去。

“阿九，你那日在玉宸宫说的话，我想过了，不论以后如何，我都不会有二心，我心里只有你，能不抛下我吗？”

顾九盈没好气道：“你可是堂堂大殷三皇子，都是别人被你抛弃的份儿吧。”

裴言澈眸光微动，他知道阿九指的是在红石村，他不告而别的事情，他低下头道：“那日与你争执后，我本想立马去找你的，可是唐河来了，他告诉我父皇离世了，我生为人子，在他病中没有在床前尽孝，死时也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愧疚万分，那时三魂六魄都像是要散干净了，唐河便将我带回徐州。“

这些事，顾九盈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今天在了解事情的原委后，惊诧之余，心头的结好像也解开了，从这个角度她只能看到他棱角明分的侧脸，但微捺的嘴角却透出无尽的哀伤。

“后来我去找你了，可你已经不在村中，便一路追寻着你的足迹，一直等你到了徐州我才终于又见到你。”

“徐州？”顾九盈惊诧不已，她怎么不记得在徐州有见过。

“对，徐州。”裴言澈很肯定的转过头，黑眸盯着顾九盈，看着她的神情从疑惑，再到思索，逐渐到恍然。

“那夜酒楼里的是你！”

裴言澈弯唇：“是我。”

原来他一早就埋伏在自己身边了，只是自己神经大条没有发现，顾九盈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倔强道：“既然找到我了，为什么不直接了地的见面，躲在暗处偷偷摸摸的，抓贼呢？”

“是皇兄，那是他们联合两方势力搜捕我，我没有办法。”裴言澈微微皱眉，小心翼翼地看着顾九盈。

帐内安静下来，顾九盈垂下头，指尖无措地拨弄着榻上的一根干草，那是从她发上带下来的，裴言澈一向爱干净，就算是军帐里也是处处整齐有致，一尘不染。

她恶劣地将那根干草拿起来，插在了裴言澈的头上。

“我从不做赔本买卖，我救了你一命，又收留了一年，你也在陶堰手下救了我一回，咱们已经扯平了，但是你现在说叫我别抛下你。我孑然一身，还有医术可以傍身，到哪儿都能活，你却不一定，带上你就是带上了一个累赘，这笔买卖不划算。”

裴言澈不管被她弄乱的发，认真道：“那你说怎么做，我听你的。”

顾九盈看着他发顶上插着的干草，眼里浮起一抹作弄，摸索着从身上摘下来一个钱袋，特意打开从里面掏出了一枚铜钱：“呐，我只有这么多了，买身钱，你要不要卖自己看着办吧。”

裴言澈愣了愣，忽而想明白，在民间家境贫寒吃不起时，就会在头上插一根草作为卖身的意思，被瞧中的大户人家买到家中做丫鬟仆人。

论理他是皇室血脉，就算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为了缉拿他，曾经发出了海捕文书，光是提供线索者就能得到白银五百两，提供项上人头者赏银更是高达一千金。

再看看眼前的一文钱铜板，他微微侧头，惊讶于自己只能卖这么个价钱。

顾九盈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看着他：“到底是卖不卖啊，再磨蹭我可反悔了啊！”

作势就要伸手拿回铜板，裴言澈及时攥住了手心，将那枚铜板仔细收好：“卖。”

顾九盈没想到他这么痛快，愣了愣，随即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收了我的钱从今往后可就是我的人了。”

裴言澈收了铜板，顺势也将她的手握住，嘴角勾起弧度，透着欢喜。

顾九盈不自然地挪开视线，扭头看向帐外：“外面有些吵，你不去看看吗？”

裴言澈摇摇头，，眸光流转：“是在集结兵马备战，不用看。”

外面的军令声响彻耳畔，鼓吹的号角，伴随着甲胄碰撞摩擦发出的铿锵声在旷野里回荡，那震撼的声音传进耳中超越寂静成为了另一层掩护，无端叫壮人胆色。

望着那淡粉色的唇，裴言澈灵巧的喉结上下滚动，像是着了魔般没忍住一低头就吻了上去，唇珠轻颤像是受了惊吓一般，顾九盈下意识便想要退开，却被一只手从按住了后脑勺挡住了退路，呼吸渐渐变得沉重，唇齿间柔软地捻磨，舌尖像是一条蛇，趁人不注意便滑了进去，轻扫过她的牙关，引得背后一片战栗。

不知过了多久，裴言澈微微分离，凝眸看向她。

她还是一身男子装束，水珠顺着发梢落在胸前青色的衣袍上，洇湿出一片深暗的痕迹，浓密的睫毛微垂，颤栗着不敢看他，颊上两片绯红如火烧云一般为清水芙蓉增添了瑰丽的颜色。

距离很近，裴言澈轻声喟叹，将头埋进顾九盈温热的颈窝，唇瓣翕动着呢喃：“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