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一点痕迹都不要有(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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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一夜的厮杀过后，皇宫上方弥漫的硝烟终于退散。卓涅领着人来到东华门，一眼看到满地颓唐的士兵，唐河率先站起来拱手道：“卓将军。”

卓涅走近低声道：“怎么回事，不是叫你们围截裴言泽吗？”

唐河欲言又止，轻轻叹了口气。

顾九盈走上前，神色如常道：“人被我放走了。”

“什么？！”卓涅惊诧之余更多的是不解，若论起仇恨，顾九盈对裴言泽的仇不会比旁人少，怎么会放过他。

“顾大人私放叛军可是通敌的大罪，你这其中是什么缘故？”

顾九盈笑意轻松：“卓将军，他手里有福贵，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福贵还活着？

这个消息叫卓涅也有些意外，转头看向唐河从他那处得到印证，唐河点了点头，颇为无奈。

当真是成也福贵，败也福贵，当初他率领队伍一道去京城救人，据回去的兄弟们，最后关头是福贵留在外面关上了密道的门，不然他们这一行人根本没有办法逃出来。

兜兜转转，他竟还活着，在这最后关头，成了裴言泽的一张护身符，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呢？

卓涅叹了口气：“大人，你私放敌军，罪名不小，我无权处置你，还是将你带到王上跟前由他做决断吧。”

顾九盈颔首，跟着卓涅离去。

皇宫里，到处都是一片狼藉，逆王裴言泽逃得匆忙，什么都来不及带走，沿路走去，战战兢兢的宫人们在擦洗着地上残留下来的血迹，扶起被推倒的宫灯。

辉煌的殿宇中。裴言澈已经在众臣的簇拥下坐上了龙位，一身银色甲胄，头顶上的一束红缨，颇有凌厉寒冽的王者之气。

卓涅上前拱手复命道：“王上，臣下将顾大人带来了。”

原本该是他亲自去接她才是，可是进宫之后，徐涛等人便因东华门情况不明，不许他前去涉险。刚刚历经一场血洗浩劫，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重新走到如今这个位置，作为一国之君，他已经没有了可以任性妄为的资格。

不管怎样，还是见到她了，能在她的见证下坐上这个位置，于他而言意义非凡。

他向顾九盈伸出手：“阿九，你来。”

顾九盈没有动，皇位位于高台之上，短短几个台阶足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

“我等进宫后，听手下人来报，逆帝裴言泽率领几十号人马从东华门方向逃窜，顾大人，你负责驻守那道门，可见到他了？敢问此刻他人在何处啊？”

甘隆率先发问，一派和颜悦色的模样，明显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准备顺势拿顾九盈的小辫子。

“被我放走了。”

顾九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顿时引起轩然大波，满朝文武议论纷纷。

“什么！你放走了！裴言泽可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逆帝，你竟然紧要关头将人放走了，莫不是他许了什么好处给你！”甘隆一党的曹爽立马咬住不放，话里话外都透着顾九盈勾结敌军叛逆的罪名。

裴言澈冷声道：“这件事情本就在意料之外，谁都没想到裴言泽会从东华门逃窜，怨不得阿九。”

“陛下！虽说没有料到，但留给顾大人的人手绝对是够的，有人亲眼所见，裴言泽带着十几人朝东华门而去。要不是有人徇私，怎么可能将人放走。”甘隆立马出面辩驳，义正言辞。

卓涅躬身道：“陛下，顾大人并不是什么徇私也不是有意要放走逆帝，是因为对方拿福贵的性命相要挟，所以她才不得不请陛下赎罪！”

裴言澈立时明白了原委，福贵于顾九盈来说有肝胆相照的姐弟之情，能得知他活着自然不会再叫他死于敌军之手。

“国家大事！岂是她一个不得不就能一笔勾销的，陛下，臣等恳请王上处置顾九盈，以儆效尤。”甘隆双膝一跪，霎时身后的臣属跟着跪下了一大片，都是要求下令处置顾九盈的。

裴言澈眼底升起一片寒意，看似沉静的眸光中，却浮起明灭的怒火。

哪怕是群臣相求他都始终不发一言。

“依臣看来这件事顾大人虽说有错，却罪不至死，臣建议打上二十军棍，已作惩处。”徐涛出列打破了这一僵局，他言语不卑不亢，二十军棍相较于掉脑袋的罪名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

但裴言澈依旧不愿发话。

徐涛颇为无奈道：“陛下，若不罚这一回，以后如何向众臣属立信，要是再碰到这样的危急时刻，岂不是容易有姑息养奸之祸。”

他转身沉重地看向顾九盈：“顾大人，我也是为了你好，陛下初登基，更是该以立威为本的时候，若是由你这儿开了口子，以后还如何号令众将，又如何在臣属中间抬得起头来呢。”

字字句句真是言词恳切，顾九盈低下头，伏跪在殿上：“臣愿听从发落，请陛下下旨。”

殿内，静得连一根针都能听见，沉沉的气氛犹如一场暴雨的前兆，顾九盈抬头看向上座的裴言澈，他垂眸，黢黑的眸中深得望不见底。

裴言澈喉结动了动，过了许久才艰难地挤出一句：“杖责二十军棍，以观后效。”

徐涛手下的士兵上前就要来押人，却被裴言澈一记眼风和定在门外，唐河领命上前道：“大人，走吧。”

由唐河亲自行刑，这件事的水分就大很多了，顾九盈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不是金刚不坏之躯，板子落在身上自然还是怕疼的。

看着这件事就这么不痛不痒地掀过，甘隆的目光快要在徐涛的身上戳个窟窿出来。

接下来原本还要商议继位的礼仪章程，以及后续的事情安排，这个时候裴言澈俨然没有什么兴致，以身体乏力为由匆匆将众人打发出去。

从殿内出来，甘隆火急火燎追上徐涛：“徐将军，你方才是何意啊，这可是绝佳的机会，你怎么就轻易就将用二十板子将她放了呢？”

徐涛捋了短须，目光硕硕：“甘大人跟了陛下这么久，还不理解他的用心吗？他对这个姓顾的可是一片真心，你叫他亲手下令将她处死，他就算照办也会与你结下大仇，与君王结仇的臣子，世上有几个能全须全尾入土的。”

这么一说，甘隆顿时后背升起一片寒意，他还没从裴言澈已经成为君王的身份转换中适应过来，还只当他是个应该听从师命，无依无靠的皇子。

天子之威伏尸百万，流血漂橹，等反应过来这一层，甘隆急忙拱手向徐涛道谢：“不过那顾九盈”

徐涛手一挥道：“这里行不通，自然有别的法子，甘大人，不用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