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见过什么人(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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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是除夕，天下初定，家家户户都打算过个团圆年。

喜气盈盈的氛围穿过京城大街小巷，却独独遗漏了远在京郊林中的小院。

白雪皑皑压满枝头，风一吹簌簌扬起雪沫，顾九盈终于收到了白老板的书信，薄薄的信纸摊开，她一眼扫过，看清内容后，神情骤然一变，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看到她这幅样子，萧桓不由感到奇怪，疑惑信上写了什么。

接过信件草草几眼，顿时心中恍然，抬眸看向顾九盈，见她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看来你我都多想了。”

白老板经过半个多月的调查，已经找到了在前往北疆的路上有一队形迹可疑的商贩，一连跟踪了数日，几乎可以断定队伍中必有裴言泽，可没想到在刚过了祁连山一带后，那对人马就被官府扣押了。

裴言泽现在已经在押送回京的路上。能够驱使地方官府的人除了裴言澈还会有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们跟了一路的人，临了却为他人做嫁衣。

萧桓又是又是怒，当日在龙岷山的一把大火，他不信没有活口落到裴言澈的手中，可他将消息捂得死死的不肯向顾九盈透露幕后凶手是谁，顾九盈离宫后，有命守卫严加驻守县主府，现在又在他们抓裴言泽，从他口中探查线索时截胡。

种种迹象表明，裴言澈是打定不想叫顾九盈得知那日的真相，这究竟是为什么？

萧桓百思不得其解。

一股冷风吹来，本就没有关紧的门扉骤然大开，卷起了顾九盈的袍角，她目光幽晦，看着垂放在桌角的指尖出神。

萧桓转身坐在她身边，侧身道：“他几次三番阻挠你，摆明了是有意包庇，说不定他与此事也有牵扯，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顾九盈也不知道，只觉得自己好像化身成一叶扁舟在波澜的大海中无依无靠，任由风浪席卷，裴言澈于她总归是不一样的，这件事要是有他参与，一抹寒意悄然渗透脊背。

寂静的院落中，被茫茫雪袄覆盖，阴云沉沉，仿佛就压在人头顶。

顾九盈手掌重重按在了桌角，掌心生疼，她毫不在乎，眼底满是幽暗：“替我留意裴言泽关在何处，我要亲自去牢中见他。”

裴言泽是逆帝，自然不会被关在寻常的大牢中，裴言澈似乎有意隐瞒逆帝被捕的消息，人刚进京就被带到离皇宫不远的廷尉府关押起来，廷尉府内平日里被关着的都是犯了事儿的朝廷官员，看守极严。自裴言泽被关进去之后，更是里三层外三层，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想进去何其艰难。

腊月时节寒梅傲然立于墙头，未消的残雪照亮了夜。

过年的余韵要延至腊月十五，街上人头涌动，接踵而至，时不时还能听见当空炸响的爆竹声，华彩万丈。打更人一边抬头欣赏着这五彩斑斓的景象，手里提着更筒，敲击着，走街串巷报着时辰。

突然又是一阵炮仗炸响声，就如一道惊雷在头顶落下，打更人顺势抬头看去，就见远处陡然燃起了熊熊大火，瞧这方向正是鼓楼方向，冬日里天干物燥最是容易起火。这座鼓楼修建于前朝，至今年久失修一直弃用，楼中并没有人，烧毁倒是不怕。

可难就难在这鼓楼下是一大片民居，万一要是火势大了，鼓楼塌下来，必会连累大片无辜百姓。

打更人顿时惊得将棒子敲得“铛铛”响：“来人啊！鼓楼走水了！快救火啊！”

望火楼离这片民居较远，眼下大街小巷到处拥堵着到处都是人，负责掌管水火之事执金吾要想赶过来还得费一番脚程，看着熊熊大火烧起来，没办法执金吾领卫立马派人向离鼓楼最近的廷尉府求助。

廷尉府本是不管这些，可想到火事就在眼前，要是不及早控制住，一旦闹出大乱子，惹得民怨沸腾，皇上动怒，他离得这么近却无动于衷定会受御史参奏受罚。

只好赶紧抽调人手，前去救火。

街上的百姓有张皇逃走的，有留下来救火的，有的惊声尖叫，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廷尉府就算是抽调了一部分人去救火，但对身负看守之责也不敢大意。

一直等到火势渐渐得到控制，剩下的事情由赶来的执金吾做善后。

从廷尉府里派出去的衙役才回来复命，只不过各个灰头土脸的，迎面看见也谁都不认识谁，廷尉当值的长吏瞧了一眼众人，清点够人数也就没太在意，扬了扬手：“都去擦洗擦洗，一会儿回来继续当值。”

众人拱手应是，随即三三两两纷纷散去。

廷尉府的内牢，坐落在审讯堂之后，一直往里走穿过细长的窄道，壁上垂着火灯，照亮了潮湿寒冷的石板路，循循脚步声不紧不慢地在甬道里回响起，细听起来与平日巡牢的衙役并没有什么太大分别。

裴言泽双手双脚都被拴上了铁镣，寒冬腊月，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衣，青须覆面，阴沉锋利的面容憔悴不少，浑浊的幽光照亮了巡牢领卫的面容，她面容白皙，眉宇一贯饱有英气，眼中光亮如溪涧清泉。

铁链动了动，裴言泽声音有些发颤，不知是冷的还是太过惊异：“是你？”

隔着牢门，顾九盈看着他，虽然只有裴言泽只有一面之缘，但直觉告诉他此人要比裴言浔聪明得多，挑眉道：“怎么？觉得很意外。”

裴言泽嗤笑一声，摇头道：“我早想到你会来，只是没想到你来得比其他人都快。”

顾九盈唯一凝眉，话里的“其他人”令她生出疑惑：“其他人，是谁？”

似是看出她的急迫，裴言泽微阖上眼，不紧不慢道：“当日那人在龙岷山设伏本是为了杀你，没想到叫你侥幸逃脱，这件事说到底与我脱不了干系，你此番过来是为了杀我吗？”

顾九盈紧盯着他：“我不杀你，你只需要告诉我幕后主事是何人？”

“可我要是说了，那人定不会放过我，先帝留有遗命不准兄弟相残，裴言澈不敢杀我，我要是被关在牢中尚有一线生机。”裴言泽看着顾九盈，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除非你能拿出更有利的条件跟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