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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一回睡仙人驾临北帝山 小剑圣欲炼风雷剑
——皎皎昆仑,山顶月,有人长啸。看叶底宝刀如雪,恩仇多少!双手剖开英雄胆,精金铸出好汉头。算此生,不负是男儿,头颅好。荆轲墓,咸阳道;聂政死,尸骸暴。尽大江东去,余情还绕。魂魄化作精卫鸟,血花溅作红心草。看从今,一派好山河,英雄造。——话说,人分三六九等。说三品:上品争名,中流逐利,下人求活。话六行:那上品争名的,无非争的真假。得真名,成神仙,横亘宇宙,矗立天地,吞吐日月,纵横无匹,须臾往来万里,片刻贯通古今。得假名,成人物,善则潇洒世间,青史留名,造福人群,永垂不朽;恶则阴藏飘荡,贻臭万年,不知生死,搅动天下,祸乱苍生。那中流逐利的,不外追逐虚实。得虚利,耀武扬威,人前显贵,傲里夺尊,独占鳌头,留的一片光亮,转瞬百年而逝;得实利,百年积累,千载世家,修身成始祖,齐家天下鸣。曰下九等,都是求活蚁民,为口吃食,号食为天,生则哭,死又苦,一生挣命,或与天斗,号乐无穷,终归黄土;或与地斗,躬耕一世,蹉跎岁月;彼此争斗不休,只争些许柴米靡费。你道哪九等,一等人,天上人,修天人合一,终生追寻灵光宝玉,一点人心未泯;二等人,地下人,求美人奇货,世间珍稀,存一点人性;三等人,鬼道人,满心阴暗,浑身龌龊,不向光明,一时无两,入心魔道,终得遗恨。四等人,神仙人,逍遥自在,无亲无故,自私自利,不修自身,但求口腹,待吃穿用度额尽,撒手人寰,不管身后。五等人,求功名入室,一心一意去伴虎,削尖头颅钻庙堂;六等人,黄土压身,生于坤道,死在影中,一世不得出头,只盼来生有品;七等人,仗心中所学,手上所做,意而所念,为他人奴,洗髓扒皮随意,沾污染秽难免。八等人,往来穿梭,世事练达,尽人情事故,拜衣食父母,满头肥油,遍腹膏汁,只待西归。九等人,不修德行,不问世事,不为己身,不尊造化,浑浑噩噩,朦胧一生,俗世九亿人相同,红尘百万丈纤粒,都甘做灰土而已。蚁民九转,做梦想争上品,有文武之别。以文入上品者,趋炎附势,溜须拍马,只要人知,不惜缀臀捧屁,手捞粪尝。习武为上品的,为奴为仆,空号忠义,自认侠肝,还不是学得惊天艺,货卖帝王家。须知道,人为万物之灵长,乾坤颠倒,休伤轮回。那是父精母血,十月怀胎而来,一朝分娩,瓜熟蒂落,小小生命,天地孕育,灵根深种,智慧非常,初始平等,待粘染红尘,便如桃花千万朵,遇风而落,有的飘飞九天,有的环舞人间,有的坠落红泥,更有的掉到污秽坑里,哪里有平等二字?便如诸位看官,在镜花水月中,能见自身祸福,在黄粱美梦中,能寻因果大道,那不过是灵光一现,如想登峰造极,超脱凡俗,只能修回灵感,或寻觅灵根。灵感存于先天一口气中,那是母胎中自带一口先天真气,寻常孩童下世一场大哭,惊天动地,先天灵气泄了,便是入世,想存住这先天真气,万中无一,又要修炼,又要搬运,没几十年苦修,如何能返璞归真?又欲寻回灵根,唯有参悟一途:此为“道”。圣人有云,世有一物,无影无形,无处不在,无所不能,无穷无尽。重可如泰山,轻能若飞羽。大能浩荡无绝尽,小则介身于一粟。得此物,明阴阳,洞天地,解万法,通奇变。天下归于一手,此亦道也。第一回 睡仙人驾临北帝山 小剑圣欲炼风雷剑春寒料峭,乍暖还寒。冬雪融化,山溪潺潺,青草离离,野花初世,一派冬去春来的吉祥景象。此地正是极北苦寒之地的一处奇山,人迹罕至。但见远山,山峰耸立,白雪盖顶。怪石森森,奇树懋懋。兽鸟潜行,龙鱼暗涌。虽是春初,却是雪地斑斑,寒风穿梭在林木之间,雪雾分撒在绿地之上。猿猴抱头在岩石下取暖,鹰雀团缩在母巢中卵蛋。蛇鼠之流哪里敢冒头,精怪之属只能匿影藏形,只有乌鸦喜鹊这类靓贼在山谷中对唱。这南山山谷是此山的一个异处,暖气从地缝中冒出,如烟似雾,飘飘袅袅,黝黑的土地上,遍植了粉桃树,也不知道这种喜光耐旱的树木如何生长在这种湿热所在。现在正值二月底三月初,寒暑初分的时节,这些两丈高大的桃木却已是开满了桃花,一朵朵单花桃脸,粉嫩甜香。几只小鸟在花间充当使者,叽叽喳喳讨论正酣。忽然,群鸟惊起,飕然而起,绕谷飞行,声音尖利。原来是一个小小的身影,穿梭在树木之中,快如闪电,捷赛灵猿,不时纵声长啸,快活异常。过不多时,啸声止歇,一张微黑的脸颊从一棵桃树干后面显露出来,单手攀住桃枝,跨坐在树干上,另一手摘过一朵粉桃花,嗅了一嗅,陶醉片刻,星目开处,精光闪烁,开口言道:“高人来了很久,还不现身相见吗?”
声似洪钟,完全不合身形,显得气劲十足。话音未落,对面桃树上,也显露中一张老脸,那老人和少年动作一样,揿着一朵桃花。“小猴子,耳力倒是不差,你那老猴儿师傅调教的好啊,哈哈哈”。少年却不再嬉笑,一纵身,跃到树下,朝上拱手道:“前辈既然认得家师,还请赐名,弟子这就去通报。”
“名字无关紧要,你也不必便知,”老人也是身形一闪而下,那桃枝花叶不曾有一分颤动,少年暗暗心惊,心道好高明的轻身功夫,望那老人,仙风道骨,青布道袍,难得鹤发童颜,眼蕴深海,头上白发丛丛,绾了一个小小的道髻,插着一根竹筷,一开口,满嘴白牙,不曾缺少半颗,显得精力茂盛。那老人离着少年两三步处停下,“我有十年没有来这剑圣山了,这次前来,原以为还是那几个小子迎客,不想这老猴儿用了十年光景,训练了个小猴儿出来,妙极秒极。”
说罢神色不变,笑嘻嘻地问道:“你可有名字,练了几重剑道了?”
少年听老道说出剑圣山三个字,对他便无疑意,原来他师傅早就告知,这山名,只是门里门外十数个人识的,能叫出口的都是知己,不是外敌,他神情恭顺,拱手道:“劳您动问,小子复姓‘慕容’,单名一个‘飞’。生性愚钝,恩师的本领学不到半成。”
老人笑面不改,盯着少年道:“小猴儿没学到老猴儿的本事,妄语倒是学了个十分。我看你四肢挺拔,劲力弥漫,脸现紫气,奇门四剑你至少学了三剑,你给老儿磕个头,我传你第四门剑法的窍门如何?”
少年心下骇然,不想此老眼力非凡,师傅说奇门四剑,自己练成了三种,第四剑需要机缘,难道应在此老身上。当下,却收了恭顺嘴脸,也笑道:“多谢老神仙,不过小子自幼便知晓知足常乐的法门,机缘来便来,不来也不必来,呵呵呵”“好一个知足常乐,前面带路,去看看你那个有福分的师傅。”
老人也敛起笑容,面目慈祥地向前面一指。少年躬身一礼,却不回头,身形一闪,倒退如电,穿梭在树木间,如同长了后眼一般,遇到树木,一垫步就绕了过去,直退出桃林。老人趋步向前,不见肩背晃动,也是稳稳地跟住少年。出了桃林,少年收了身法,在前面引路,老人随后而行,却是不再言语,两人一前一后,出山谷,过深堑,踏怪石,跨奇松,登绝顶,顿饭功夫,就到了那白雪覆盖的山顶。山顶上,灌木林中,黑土肥沃,野花遍地,无高大乔木栖息,却有野果兰芝隐藏。盖顶之上,独生出一株千年古树,十数人合围粗细,枝叶茂密,方圆亩许,郁郁葱葱,极尽古朴斑拙之意。此树撑开盖住山顶,伞盖下绿意盈盈,伞盖外白雪皑皑,四处寒气森森,恍如仙境。此处正是北地人常说的“宝儿山“,盖因此山形如元宝,中锋最高,又有奇特,南山如春,北山盛雪,中峰各半,分的均匀非常,百姓多去南山采药割荆,打柴渔猎,故称宝山。寻到古树下,少年看看自己腿脚处沾染的黄土黑泥,再看看老人,星尘不染的道袍,心下暗暗佩服,不愧是师长一辈,这手护身术就是不俗。两人刚刚站定,古树后一转,闪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少年连忙拜倒,口称师傅。那人双手一揖向着老人道:“你这老赤尻,信既然送到,人来就来呗,如何不入正门,却走桃花谷,去戏弄晚辈?”
礼数虽恭,话语却是随意,显然两人熟识已久。老道脸上喜气涌动,“嘿嘿,你这老猴儿,让你去找我,你不去,现在被人堵在这山峰之上,劳动你老哥哥我亲自到来,还不扶我进去,每次进你这死人墓,回去都减寿去福,没有半点好处,也罢,不如把你这小徒弟送与老道,做个赔头罢。”
“你这老赤尻,自己门下弟子徒孙成千上万,达者数十人,五绝之中也有名头,还来抢我的弟子,真真不羞。”
慕容飞见师父和老者谈兴正酣,不便打扰,躬身在一旁侍候。两人打趣了良久,那高大老人用手在古树上一按,声音响处,地面上敞开一处窖口,但见其下是一处洞穴,如井似钻,白玉石阶层层旋转而下,古树须根盘桓四周,最难的是古树根须和白玉石阶互得益彰,相有法度,既不损伤根须,又有层叠深入之感,三人拾阶而下,渐行渐深。天荒地冷,玉石荧光,进入后,窖口自行关闭,内部却有孔窍光影摇动,并不黑暗。慕容飞在前面引路,其师充后,老道居中,三人鱼贯而入。盘旋进入洞穴内部,台阶尽出,一片开阔,百十步后,訇然开朗,原来此洞竟是整个山腹掏空造成,顶上有窍,内透天光,平台后就是一座山中洞府。平台上有石桌石凳,石乳生光,壁淌石露,一片仙家气象。慕容飞前面引路,其师相陪,老道左手与其师把臂相扶,右手持白玉佛尘,进入白玉门。书中暗表,这二老均非寻常人物。老道正是一代道宗,华山老祖,人称“睡仙人”的陈抟陈图南,其号“扶摇子”、“希夷先生”,被世人视为神仙,首创紫微斗数,先天无极图,本人武功高绝,心性淡然,为天下三仙之老。慕容飞之师则是江湖第一用剑名家,江湖人尊为“剑圣”,复姓慕容,名延昭,字化龙,创剑圣门,占据北地仙山,为天下四圣之首。这北地宝山,山中洞府却是慕容剑圣一门的落脚之处。洞府开阔,光线充盈,桌椅齐备,盆景花枝,时虽初春,室内却暖气咝咝。进得洞府,分宾主落座,慕容飞站到老师身后,早有小童子献上茶水。老道放了玉佛尘,取了茶水,轻抿一口,也不客套,张口言道:“久闻剑圣四御剑法冠绝天下,刚见高徒身手,得了你的真传,不下山则可,一入世必得高名。”
慕容延昭见陈抟不再调侃,也笑道:“不想入了老祖法眼,此子四门剑法已学其三,前途倒是有的,如何名扬天下,还望老祖指点。”
“哪里要小老儿提点,此时正是天下纷扰之际,只需下山一遭,必有因缘。”
慕容笑道:“不知老祖可否告知是哪几路人物。”
陈抟正色道:“东路是盲僧,西山下是哑道人,南坡却是痴屠户。”
慕容剑圣闻之,井然对身后的慕容飞道:“汝可警记,小心处之。”
慕容飞神色不变,拱手应承,心下却是狂喜。他自幼随老师来到这洞府,春去秋来近二十载,习得盖世剑法,不得入世,近日听得老师要命他下山,早就盼得眼穿,今日正是得遂心愿。慕容延昭说道:“我与道祖还有事说,你且下去准备斋饭。”
待徒儿走了,陈抟笑道:“你这老倌,还是如此执拗,我多次劝你出山,你却避而不谈,今次还肯说否?”
“不可说不可说。”
“唉,你不出去,高风亮还是第一。”
“哪又如何?”
“你和林大人只因意气之争,便一个归隐一个深藏,何苦来哉?”
“我闻高风亮也躲了起来,世间又早无我名号,都是白骨逸等的天下。”
“唉,当年你二人,南北称雄,本来无事,不知为何,竟要一战,问你又不说缘由,总算你二人未曾对上,但你斩了人家天镇石,他也留了‘开路手’,成了南北之争。那时天下又乱,心魔暗隐,妖僧远遁海外,妖道蛰伏西域。我又老,洛雪幼小,李青牛避世不出。四圣以你剑圣绝顶,五绝之中天绝凌峰,还争竞什么?”
“道祖说的是,但为下一战,我抛却兄弟情义,辞去俗世官职,专心修炼,虎痴也饮鸩诈死,听说修炼猛虎金鹰,这如何说得罢斗!”
“也罢,便让你们后辈去江湖上闯荡闯荡,有了机缘,不是更好?”
“道祖说的是。”
却说慕容飞应承而退,出了这层山洞,蜿蜒曲折,一路穿花蝴蝶似的,跨溪过堑,直奔了后洞,一进入后洞,就直着嗓子叫到:“洪叔叔,有客人了,师傅吩咐素斋款待。”
后洞也是七窍八孔的,从一个孔洞中伸出一个苍然的大头,直似鬼怪,“小崽子,叫个什么,”话虽不善,神情却是和蔼,趁着他一颗乱蓬蓬的大头,着实很有喜感。慕容飞一个巧云飞,从一个孔洞射入身形,立定在后洞厨房之中,原来这山是洞中有层,层层有洞,各有妙用,这一洞窍却是他们门里的厨房。那大头之人头发碎乱,身体却是干净,浑身紧扎利索,不见半点毛刺,面目也是收拾的十分齐整,只是鼻孔朝天,眼睛斜睨,显得说不出的傲慢。“小子,这次来的是什么人啊?”
看来这个洪叔叔也是看人下碟的高手。慕容飞笑答:“师傅没说。”
“那两三个小菜即可。”
那洪叔叔掐着指甲说道。“不过,我看他武功不在恩师之下。”
“再加几品供奉足矣。”
洪叔叔开始洗手,“是个老道,师傅和他相熟,说是十数年没来了,”洪叔叔净手后道,“既是如此,我发个利市,做八个菜的龙凤斋饭。”
慕容飞贴近洪叔叔耳朵悄声道:“师傅叫他老赤尻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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