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座中皆非凡(1/1)

首发：~第43章 座中皆非凡

我刚要出手，只觉得一阵风掠过，离两人最远的楚留香不知何时已到了两人身前。

只见楚留香先是右手托住笑脸面具人持剑右手的臂弯，再贴身屈肘一个卸力轻撞，笑脸面具人已跌飞向哭脸面具人方向。然后楚留香只是轻轻侧身一避，神凰的碧玉刀正堪堪擦着他的鬓角而过。

森冷锐利的刀风震起楚留香的发际，但他神态从容而镇定，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就像这近在咫尺的寒刀不过是徐徐的温柔海风一般。

好快的身法！好巧的出手！好大的胆子！好强的信心！

这个楚留香，真是个了不得的人！

那边哭脸面具人却已接住了跌飞的笑脸面具人。

“李兄弟、柳姑娘，这出戏倒是差点玩出真火了。”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看着哭笑面具人，微笑道。他的笑容如同阳光般灿烂，让人忍不住感到亲切。

戴着笑脸的人将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一张眉清目秀的年轻人留脸，看着神凰、陆小六和我歉意道：“小弟本想与楚兄、胡兄开个玩笑，也顺便帮他们赶走那些令人心烦、趋炎附势的跳梁小丑。不想遇到了三位真豪杰，交手之后心痒难耐，一时没收住手，还望各位恕罪。”

我和神凰、陆小六怔怔看了一眼，相视无语。

哭脸面具人也扯下了面具，却是蛾眉淡扫、不施脂粉的美丽女子面容。这几乎是一张毫无瑕疵的脸，脸上的轮廓和线条，简直完美得如一件精美的瓷器。只不过眉宇间像是带着叁分忧郁，脸色也苍白得不太正常，竟像是在生病，而且病得还不轻。

“在下李玉函，这是内人柳无眉。”清秀青年男子牵过苍白美丽女子的手，却是开口介绍道。

“在下西门吹雪，这是在下的朋友陆小六和神凰。”我也礼貌开口介绍陆小六和神凰。

李玉函和楚留香、胡铁花皆是动容。

“可是合杀梅花盗、还璧梅花秘藏、共退天尊、扶救姑苏朱氏、一日斩九杀手的临安西门公子？”李玉函正容问道。

“正是西门。我观李兄剑法卓绝，凌风独耸，却不知李兄和姑苏拥翠山庄的李观鱼李前辈如何称呼？”我问道。

李玉函肃然道：“正是家父。”

“闻说李观鱼前辈二十年前曾在剑池的试剑石畔，邀天下三十一位最著名的剑客，煮茶试剑，而李前辈却以一口古鱼肠剑，九九八十一手凌风剑法，令三十一位名剑客都心悦诚服。只恨不得见当时李前辈绝世风采。”楚留香说道。

胡铁花、陆小六、神凰都露出了向往之色，我也点头。我倒也很想看看李观鱼使出八十一手凌风剑法时又能到何等境界。

李玉函长长叹了口气，黯然道：“诸位有所不知，家父多年前便已不幸染上一种不治之症，至今终年缠绵病榻，已有十年未曾提剑了。”

众人都怔了怔，为之扼腕叹息。

“今日不想走了几十小丑，却是来了几位豪杰，我等当痛饮狂歌才是。”胡铁花却是活跃气氛道。

“哈哈，正当如此！”楚留香拍了拍胡铁花的肩，大笑道。

于是入了客栈大堂，七人分席围坐，上最好的酒，点最香的菜，推杯换盏，纵论江湖掌故，又谈奇闻逸事，偶涉个人经历之趣险怪异。楚留香见闻博远，胡铁花豪情磊落，李玉函家学渊源，陆小六旁通杂学，神凰挥斥方遒，柳无眉知情达意，皆是胸有丘壑、腹有锦绣之人，以识见下酒，以妙论赏心，抚掌击节，间有楚留香、胡铁花各自拆台，陆小六插言打趣，不亦快哉！不亦快哉！

连我也是破例喝了十几杯酒。

只是堂内烛火明亮，我这才看出柳无眉竟然是没有眉毛的，她的眉毛竟完全是画上去的，也不知是否是因为疾病的缘故。

也不知道聊了多久，酒也喝了许多坛。

李玉函忽道：“我们想请楚兄、胡兄两位到拥翠山庄去作平原十日之饮，那里的陆羽茶井，号称天下第三泉，烹茶固妙，制酒也不错。”

胡铁花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附掌道：“我早已听说拥翠山庄背山面水，风物绝佳，早已巴不得能到那里去逛逛了。”他瞧了楚留香一眼，又不禁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我还要陪他去找几个人。”

楚留香也接着道：“在下又何尝不想拜谒李前辈，只恨俗务太多，这次怕不能去了，好在来日方长，以後必定还有机会的。”

此时柳无眉却是眼波流转悠然道：“那实在太遗憾，我们家里有几个人正在急着想见见楚香帅呢！”

楚留香道：“哦？”

柳无眉又道：“那几位有一位叫苏蓉蓉、一位叫李红袖、一位叫宋甜儿，却不知楚香帅愿不愿见？”

“却不知我这几位好友怎么去了拥翠山庄做客？”楚留香愕然，过了一会微笑问道。

我和陆小六对视了一眼。

“我们夫妻俩偶然得逢楚兄几位红颜，相谈甚欢，便邀请去了拥翠山庄游玩。不想又遇到楚兄、胡兄，正是天赐妙缘，正好邀了两位过去与红颜团聚。”李玉函轻笑道。

“哈哈，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我们便只能叼扰贵庄了，我们明早便出发吧。”楚留香大笑说道。

我和陆小六又对视了一眼，却已是微皱起了眉。

既然明早要出发，宴席自然就散了。我、陆小六和神凰也回了自己的客栈。

出来时月方起，归来时却是月正当头了。人行于寥落长街，月行于无尽高穹，只是洒落月华如梦，使行于寥落长街的人聊以感到安慰。

“这李玉函和柳无眉不愧是世家子弟，风度清雅，又温文有礼，可惜我就是学不会。”神凰开口打破了安静。

我和陆小六交换了下眼神，陆小六不说话。

“我觉得你不必学他们。”过了几息，我还是觉得不搭话不太礼貌，便开口道。

神凰看着我，眼神仿佛写着“为什么？”

“你做自己就很好。”我顿了顿，补充道，“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是吗？”神凰嘴角忍不住上扬，“可是我哥一直说我这样不太好，有时太腼腆，有时又太粗野。”

“所谓大家闺秀世间多的是，你这样如神凰般的女子才是人间奇珍。”我淡淡说道，“不信你可以问陆小六。”

“真的吗？陆小六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神凰是人间奇珍？”神凰兴奋地拍着陆小六问。

“你不是。”陆小六一本正经道。

神凰的小眼睛已经瞪圆了。

“那还有谁是呀？”陆小六接着道。

神凰的小眼睛已经笑眯成了一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