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第 150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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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一见她成了锯了嘴的葫芦，就知道都被自己说中了，所以啊，这些小年轻还以为能瞒得住自己，也不看看她是谁，这么些年能把持住朝政，让王家满门权贵，靠得就是这样活络的脑子。

接下来的几天，太后歇过午觉起身第一件事，就是将解光给召进上林苑来，问东问西没几句话是正题，话题多半都是绕在有没有定亲，可有心仪的姑娘上。且解光一来，太后每每只要白珠一人作陪，这样一来一往久了，傻子都能看出来她是在有意撮合。

白珠呢，一般都是在旁边侍奉着茶水果子，偶尔老太太聊得尽兴了，自己再搭腔几句就算完事，解光却如临大敌，不管他怎么暗示明示太后，可太后似乎已经认定了要把那祸水指给他做妻室。

煎熬了几日后，他终于忍不住了，寻了个时机打算跟白珠私下好好聊聊，可人反倒避而不见，宜春苑这么大他也不敢随意走动，只得气得原地直跺脚。

可这几天下来，不仅解光熬不住了，白珠袖中的美人也愈发躁动，不得已她只能将美人放在自己下榻的房中，不敢再带它出去和解光碰上。

美人的异样引起了她的高度重视，但目前来看，解光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可他若不是替魂使，美人又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呢？

她正想托人让宫外的王莽帮忙查查，不成想这天傍晚王莽就自发来了，他面色沉重，不知在里头和太后说了什么，太后竟大发雷霆，砸碎了一只茶盏。而后淳于长随即被召进了宜春苑，王莽退出来后，给白珠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前一后去了无人的墙根下。

比之方才来时的沉重，王莽此刻却露出了几分松快之意，他侧耳听着不远处太后或轻或重的骂声，知道淳于长的恩宠算是到头了。

当白珠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时，王莽勾起了唇角，扬起一个发自肺腑的真笑，“他倚仗着姑母的信任，在广汉一带为非作歹，借剿匪之名为自己大肆搜罗钱财美人，当街草菅人命，引起了民愤，那匪头郑躬聚集了百余人攻官府释囚徙，他却私瞒此事，为着自己的功劳回来邀赏，如今广汉那边已经将这桩罪责怪到了王家和太后身上，你说姑母能不恼么？”

白珠看着他的笑，心里明白此事定然少不了王莽的手笔，看来人是开窍了啊，果然野心这个东西，只要有一点水去浇灌，它都能肆意滋生成长。

不必像上一世那样再熬上十几二十年，王莽如果现在就把淳于长斗倒，那么很快他就会成为下一任的大司马，他创建新朝也会比上一世提前数年之久，而自己呢，可就是他的启明灯，再加上王莽忌惮她背后那个莫须有的靠山，想要在接下来十几年内完成原定的任务目标并不难。

白珠福了福身，“那就提前恭贺大人心想事成了。不过”她顿了顿，“大人真的觉得郑躬等人是匪类吗？这些年为何各地频频有百姓起义，究其根源，大人有想过是为什么吗？”

王莽将目光投向深远的墨夜里，沉默了片刻，须臾方缓缓道：“因为田。”他边说边摇着头，“田是百姓的立身根本，若没有田，他们就无法填饱肚子，如果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天下必将动荡。如今田地并兼，流民问题愈发严重，田都被握在那些权贵手中，他们奢靡享受，而大多数百姓们却在挨饿受冻，这种不平等对待下，久而久之百姓们自然会奋起而群攻。我从来不认为类如郑躬等是匪，相反我很同情他们，他们都是些饱受其害的普通百姓而已。”

白珠听后频频点头，这就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她诱导问下去，“那如果有朝一日，大人能手掌天下权，会如何做呢？”

王莽一时陷入了沉思，半晌后斟酌道：“赵姑娘可知道商周古书上记载了一种土地制度，名曰‘井田制’，则天下田皆为帝王所有，由王进行分配，不得私下买卖，若我真有那么一天，那我定会让天下百姓们都有田可种，有饭可食。”

这就是白珠想要劝他的原因了，其实王莽这样的想法并没有错，充分发挥了‘人人平等’的人性主义，很符合二十一世纪的理念，可这是公元前的西汉啊，在这个处处笼罩着三六九等的封建制度王朝中，他这个想法无疑是触犯了上层贵族的核心利益。

这也就是王莽改制失败的主要原因了，他的想法没有错，出发点也很好，可是过于新潮激进，严重偏离了实际国情，就注定不会被当时的世人所接受。

所以最后，他在这场自己独自狂欢的改革中消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