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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81章 chapter 81
“既然说季犹逢是生意人。”苏照歌按着额角, 尝试用这些大人物的思路思考问题:“这么一说,他粗说已经花了上百万两,他怎么回本?”
“拉起来了赵家和水寨, 他就只需要花花小钱了。”季玉钟道:“江南从商者众,巨富不知凡几。但巨富没有官府保驾护航, 也只是季犹逢眼里的肥鸡而已。走商从水上过, 过一回便交一回钱, 水寨要得狠, 不给便杀, 杀了几回发现官府管不了, 便都老实了。”
“何况所谓世家也好, 人也好,不过是天地间的羊群。头羊做什么, 羊群便做什么,季家是江南世家之首, 便是江南的这只头羊。”季玉钟目光悠悠:“季家交得痛快, 剩下的自然跟着交。季家大船队走一回交十万两, 剩下的岂能不交,又岂能少交?而且每回季犹逢还要惺惺作态, 与水寨上演一出悲愤交易的戏码, 痛陈自己愿承担所有,只求水寨不为难季家身后的商户……水匪自然‘不听他的’。但谁又不感谢他呢?谁能说出来什么呢?”
苏照歌震惊道:“季家还得交!”
“季家自然交, 交完后季家的钱奉还,剩下的三家平分, 净赚。一年不到就回本了。”季玉钟嘲讽道:“当然这也是明面上的三家平分,季玉钟和寨主可是亲家呢,哪有和赵家平分的道理?”
苏照歌却突然想起了随州城超乎寻常的物价。江南繁华, 街边的乞丐却多,个个瘦得皮包骨头,街上也没有多少人脸上带笑,都传江南好,真的过来一看,却觉得大家过的都不开心的样子。
“这是吸血。”苏照歌低声道。
“对啊,吸血。水寨的过路费,自然要算在成本里。既然算在成本里,物价怎么会不涨呢?”季玉钟低笑:“江南商会年年年末会开一个大会,各家当家齐聚,所有人都感谢季犹逢身先士卒,为大家谋安全,顶在大家之前吃亏……季犹逢便说自己愧对江南父老,几回痛哭至咳血……商户们心疼啊,对他有愧啊,那怎么办呢?直接送钱,太没诚意了。各家都为季家广开门路,谁家做什么生意都给季家优惠,季家的用度——那还用自己采买?每年光是下面送上来的碧梗米,够上百人吃上五年!”
苏照歌诚恳道:“……你们季家几代人的心眼是不是全长他一人身上了?”
“我看也是,就我目之所及,实在没有一个人能及得上他。但那又怎么样?”季玉钟挑眉朗笑:“京城流风回雪楼收益亏损,所以他派能揽财的苑兰去盘活。苑兰果然能揽财有胆识,为了区区三万两敢对长宁侯下手,引起叶久注意。所以他不得不壮士断腕,把整个流风回雪楼撤出京城。就算他杀了苑兰泄愤,他又能怪得了谁!”
“而水寨,哈哈哈哈哈哈。”季玉钟一揩泪花:“他亲手把赵家的白羽黑杆箭送到水寨,又刮着整个江南的骨头要钱,他做事太绝,终于引起皇帝注意,好巧不巧,就派了叶久来查,他是什么运气啊?他知道叶久心思卓绝,一点点破绽都不能露,从长宁侯船队从京城出发那天他便通知水寨,将弓箭军备卸下,换回寻常刀剑,并且闭寨一月,长宁侯不离开江南,水匪连寨门都不许出,不许离开水寨方圆五十米。你说他不谨慎吗?他不缜密吗?倘或叶久真的在京城仪仗那张船上,等他到江南,整个江南的尾巴都会被季犹逢收拾的利利索索的,叶久想找什么线索,难于登天。”
“可叶久偏偏不在那张船上,叶久带着你,轻装简从,小舟轻渡,何等从容。恰巧比他的命令……早那么一天到达江南。他就那么正正好好在水寨接到季犹逢的命令前走了那条路,被水匪伏击,看到了那支白羽箭。没看到那支箭,叶久又怎么会去赵家?没到赵家,他怎么摸到水寨?”
季玉钟好像讲了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前后都不到二十四个时辰!苏姑娘!这难道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前后不到二十四个时辰!但凡叶久晚走几个时辰,但凡季犹逢早下达命令几个时辰,今时今日,都不会是如此!”
“又或者。”季玉钟形容有点癫,突然探身过来,探进苏照歌身前,笑道:“其实他本来可以赢的,能够赢的,什么命令下早了几个时辰晚了几个时辰,那都是无关紧要的小节。总能够弥补的,因为你——流风回雪楼的暗哨,他欣喜万分,时隔多年终于在叶久身边安插下的暗哨就跟在叶久身边。你该是叶久身边的毒蛇,心口的利刃,时刻跟在他身边……你得了叶久的心爱,叶久对你信任,并不设防。如果你跟季犹逢一条心,无论在江南的哪一天,你把真正的叶久所在告诉季犹逢,季犹逢都能够做出反应……叶久不过是一个人,就算他带着整个圣安司来了又怎么样?江南是季犹逢的地盘,倘或真的走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他未必不能将长宁侯永远留在这里!”
“偏偏你叛了!你这个被流风回雪楼养大,身中剧毒,没有流风回雪楼就活不下去的人叛了!所以现在是叶久藏在季犹逢身边,等着给他一刀!”季玉钟深深看进她眼底:“季犹逢这辈子都不会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人珍爱另外一个人超过珍爱自己的生命,是你,一个拼了命想活下去的人就更可笑!”
苏照歌心平气和地看着他:“……与其说我可笑,不如再看看你自己呢。你来了赵府,也认出了那个‘长宁侯’并不是叶轻舟本人。如果你告诉季犹逢,此刻也不会是这个情景。你是季犹逢名义上的亲弟弟,在季家掌权,流风回雪楼的二当家,偏偏你也叛变了,岂不是比我可笑得多?”
“我是另外一码事。而你,命运阴差阳错,如果季犹逢这次没命活了,与其说他败于叶久的谋算,不如说他败于你之手,你是那个在他们两个棋局上不该出现的破局者。”季玉钟笑着仰倒:“怪不得大家都恨叛徒,季犹逢上辈子肯定欠你很多钱。”
“正应该是我。”苏照歌低声道:“你不懂,正应该是我。”
她确实是命运幕布后的暗刀,她从转世重生以来吃了那么多的苦,精炼武艺,多少度生死关头踩着刀尖走过,所以此刻她能以一介深宫弱女的灵魂,坐在这张行驶在偏远匪寨中的船上,而心里不慌张。如果说这把命运幕布后的暗刀上闪着阴幽的毒光,这口毒是季犹逢亲口喂上去的。
是季犹逢出钱请来的那些教武师父,也是前世黑暗中季犹逢在她身上刮下的每一刀。
水寨今日张灯结彩,最下等的喽啰都能拿到一坛好酒豪饮。
被抓来献艺的人们跟着一个小水匪,从层叠起的船舱型走廊处穿过。这水寨的规矩是喽啰,守卫,婢侍都得从高处走廊走,整个低处的偌大广场要留给‘贵人们’走。
而贵客已到。
广场处所有的水匪们齐喝:“恭迎季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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