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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血肉之墙1
即使在睡梦中,这无边无际的饥火也陪伴着她,烧灼着她。
身体是空虚的,灵魂亦是。她不断渴望,却又不知渴望什么……
“笃笃笃。”
有人轻叩房门,观婳睁开双眼,神智从困倦眨眼间转为清明。
“……何事?”
“观女侠,晚食已经备好,小红给女侠提来了。”
“多谢,请进来吧。”
婢女小红布置饭菜时,观婳点开系统界面看时间,已是酉时过半。白日事多,她不过回屋小歇片刻,居然睡了快两个小时。
她眯着眼睛,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恍惚间,四周漆成朱红的墙壁好像在渐渐变深,变成了一种粘稠的、氧化后的浓褐血色。窗外已是黄昏,最后一抹夕阳的色彩将坠不坠地挂在天边,余晖将西厢房内室染得像一张红通通的嘴,嘴里没有皮肤覆盖的红肉一起一伏,好似在呼吸。
观婳舔了舔唇。自从她进入兴云庄,弥漫在鼻尖周围若有似无的食物香味就愈发浓郁,让她腹中饥火越燃越盛。
“啊呀!”
正往外走小红手忽然一松,沉重的木食盒与地面碰撞,发出很大的脆响。她好像在门框上磕到了手,捂着胳膊,深青短衫的肘部隐隐渗出血来。
“没事吧,磕伤了哪里?”观婳走过去,握住小红的手腕,将她弯曲的手臂轻轻拉直。
“不要紧的,婢子没事,回去擦擦就好。”小红面有痛色,却隐忍着,生怕惹了客人不快。
观婳皱眉,仔细掀起她的袖子。她肘部有一块擦伤,巴掌大小的皮肤磨得通红,细白的浮皮粘着红丝丝的肉,一条一条狰狞地卷着。没什么磕伤是长这幅模样的。
倒像是被什么猛兽长满倒刺的长舌舔了一口。
黑衣刀客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放到小红手中,笑道:“这是金创药,你回去洗干净手,将药粉倒在伤口上,用干净的布条裹了,不日就能好。”
小红眼里含了两泡泪,要掉不掉,颤声道:“这……这金创药,婢子怎能拿贵客这么好的东西?”
“我自己闲暇时琢磨调配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观婳伸手揉了揉小红的头,摸了一手油,又好笑又想叹气:小红不过豆蔻年华,手上已磨出许多老茧,将一瓶金创药看得如此贵重,显然也没什么积蓄。
小红将瓷瓶视若珍宝地放进怀里,期期艾艾:“观,观女侠,我能……我能将这药分给别的姐妹吗?”
“当然可以。怎么,你还有朋友受伤?可还严重,一瓶药够么。”观婳和声问。
“够,足够的!”小红笑起来,复又低落,“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同屋子好几个小丫头磕了碰了的,看着血糊糊的,却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问管家也讨不来药。”
“什么样的伤?”
“都零零碎碎的,婢子也不好说。两个马夫崴了脚,几个小厮伤了胳膊,最严重的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碧霞,前两天在抄手游廊跌断了腿,哭着说有什么人抓她,裤脚一掀,脚腕子上好大一圈红里透青的血印。”
小红抿了抿干涩的唇,声音压得低低的:“那圈红印……庄里最高大的马夫,手也不可能长那么大哩!”
小红的圆圆脸上闪动着一双黑亮大眼。小孩子的眼睛干净,能映出不该看见的东西。观婳盯着她的眼睛,水亮瞳仁正倒映着西厢房内室里的一角。
咚。咚。咚。
谁的心脏在跳。声音很响,很低沉,随着这一下一下的心跳,内室仿佛也在跟着颤抖。
观婳看到了……舌头。
或者说,她觉得自己看到了舌头。
小红的眼睛映出半扇门框,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层层叠叠,足有巴掌宽的舌头。
观婳上辈子是北方人,曾经去森林里采过菌子。雨后的森林空气很清新,黑土地营养丰富,孕育出的菌子也格外肥硕。
干枯、阴湿,腐朽的树干横斜在地上。树干接触地面的下半部,是最利于木耳生长的摇床。肥嘟嘟的,饱满而富有弹性的木耳重叠在一起,菌丝深入树干,散成扇形,不停地、不停地吮吸枯树最后一丝养分。
这些长在门框上的舌头与木耳很像,表面泛着一种肥润的油红,舌大肉厚,正贪婪地、渴望地簌簌抖动着。
观婳眨眨眼,满目血色褪去,面前哪有什么肥软红舌,不过一普普通通的实木门框罢了。
小红走后,观婳难得用了一顿食不知味的晚食,随着落脚兴云庄的时间拉长,空气中那种微妙的违和感也跟着加重。
【系统011:[远走江湖]进度100,[小有名气]进度65,剧情偏离值55,成就点350,请宿主再接再厉。】
少女关闭系统界面,沉吟片刻。她斩断游龙生的剑,让主线任务完成度推进不少,从女主和林诗音身上获得的好感值也变成了成就点。离奇的是,李寻欢对她的好
感度竟然也不低,真不知道这命运之子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总不能有那种被/虐的癖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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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高,人静,梅树枝干遒劲,花朵傲视霜雪,散发着幽幽清香。
林诗音在兴云庄的后园散步,身后只远远跟着一个服侍的婢女,没有像往常一样牵着龙小云。
迷离月色中,兴云庄的女主人分外苍白而纤细,脚步却并不轻快。她像是处在一种要逃离身后方寸小楼、又要被拖拽着拉回的两种相反的力量之中,像是要被兴云庄湿冷的天气永永远远地困住。
一道脚步声传来。林诗音抬起头。观婳踏雪而行,穿着云纹窄袖短袄并织锦长裙,虽然还是一身黑,但不再是男装式样。裙角缕金烟纹在行走间曳出月华之色,衬得少女面如暖玉,眸似秋水。
当她手指轻抚腰间挂着的麟嘉刀时,柔软长睫下方的眼睛深处就透出一种极富洞见力的意味深长,几乎使人不敢直视。
林诗音与她对视,眼中有惊艳,还有一种无力从噩梦之中挣脱的恍惚。
“观婳姑娘,我这几日总想起你那番话。”她说。
观婳点点头:“我在听。”
“我曾经以为自己是很幸运的人。”林诗音苦笑。“我双亲早亡,幸得姨父姨母收留,过着吃喝不愁、顺心遂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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