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孤城

第9章 六奇阁主(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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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9章 六奇阁主

陈丹妮道:“你真正想问我的,还不是这件事。我猜你是想问:‘六奇阁明明是在西北,咱们怎么向东走?’”费望舒笑道:“你既猜到了,那我一并请问便是。”陈丹妮道:“咱们所以不朝六奇阁走,因为并不是去六奇阁。”这一下,费望舒又是始料所不及,“啊”了一声。

陈丹妮又道:“白天我要你浇花,一来是试试你,二来是要你耽搁些时光,后来再叫你绕道多走二十几里,也是为了要你多耗时刻,这样便能在天黑之后再到六奇阁外。只因六奇阁外所种的血矮栗,一到天黑,毒性便小,我给你的奇花才克得它住。”

费望舒听了钦服无已,万想不到用毒使药,竟有这许多学问,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姑娘用心惠质,更非常人所及,当下说到在黄石寨见到的两名死者。陈丹妮听说两名死者脸上满是黑点,肌肉扭曲,哼了一声道:“这种鬼蝙蝠的毒无药可治。他们什么也不顾了。”费望舒心想:“‘鬼蝙蝠’是什么毒,反正她说了我也不懂。一意听她吩咐行事便了,做人听话便不吃亏。多说多问,徒然显得自己一无是处。”便不再询问,跟在她身后一路向东。

又走了五六里路,进了一座黑黝黝的树林。陈丹妮低声道:“到了。他们还没来,咱们在这林子中等候,你把这只竹箩筐放在那株树下。”说着向一株大树一指。费望舒依言提了那只分量甚重的竹箩筐过去放好。陈丹妮走到离大树八九丈处的一丛长草旁,道:“这只竹箩筐给我提过来。”随即拨开长草,钻进了草丛。

费望舒也不问谁还没来,等候什么,记着不离开她三步的约言,便提了另一只竹箩筐,也钻进草丛,挨在她身旁。仰头向天,见月轮西斜,已过夜半。树林中虫声此起彼伏,偶然也听到一二声枭鸣。陈丹妮吹熄灯笼,递给他一粒药丸,低声道:“含在口里,别吞下!”费望舒看也不看便放入嘴中,但觉味道极苦。

两人静静坐着,过了小半个时辰,费望舒只觉这一日一晚的经历大是诡异,当真是生平从所未遇之奇。突然之间,想到了易点点:“不知她这时身在何处?如果这时在我身畔的,不是这个瘦瘦小小的姑娘而是她,不知她要跟我说什么?”一想到她,便伸手入怀去摸金钗。

忽然陈丹妮伸手拉了他衣角,向前一指。费望舒顺着她手指瞧去,只见远处一盏灯笼,正渐渐移近。本来灯笼的火光必是暗红色,这盏灯笼发出的却是碧油油的绿光。灯笼来得甚快,不多时已到身前十余丈外,灯下瞧得明白,提灯的是个驼背女子,走起路来左高右低,看来右脚是跛的。她身后紧随着一个汉子,身材魁梧,腰间插着明晃晃的一把尖刀。

费望舒想起徐超凡的说话,身子微微一颤,寻思:“徐大哥说,有人说李判官是个屠夫模样的大汉,又有人说李判官是个又驼又跛的女子。那么这两人之中,必有一个是李判官了。”斜眼向陈丹妮看去,树影下见不到她脸色,但见她一对清澈晶莹的大眼,目不转睛地望着两人,神情显甚紧张。费望舒登时起了侠义之心:“这李判官如要不利于她,我便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护她周全。”

那一男一女渐渐走近。只见那女子容貌文秀,虽身有残疾,仍可说得上是个美女,那大汉却满脸横肉,形相凶狠,两人都是四十来岁年纪。费望舒一身武功,便遇到巨寇大贼环攻,也无所畏惧,但这时心却砰砰乱跳,知道对付这种人,武功再强也未必管用,自己登时便如面临大敌,而身无半分武功一般。

那两人走到费望舒身前七八丈处,忽然折而向左,又走了十余丈,这才站定身子。那大汉朗声叫道:“华歆师兄,我夫妇依约前来,便请露面相见吧!”

他站立之处距费望舒并不甚远,突然开口说话,声音又大,把费望舒吓了一跳。那大汉喊了两遍,没人答话,费望舒心道:“这两人原来是一对夫妻。这里除了咱们四人,再没旁人,哪里还有什么华歆师兄?”

那驼背女子细声细气道:“华歆师兄既不肯现身,我夫妇迫得无礼了。”

费望舒暗暗好笑:“这叫作一报还一报。适才我到六奇阁来拜访,说什么你们也不理睬,这时候别人也给一个软钉子你们碰碰。”见那女子从怀中取出一束干草,伸到灯笼中去点燃了,立时发出一股浓烟,过不多时,林中便白雾弥漫,烟雾之中微有植香气息,倒也并不难闻。

费望舒听她说“迫得无礼”四字,知道这股烟雾定然厉害,但自己却也不感到有何不适,想必是口中含了药丸之功,转头向陈丹妮望了一眼。这时她也正回眸瞧他,目光中充满了关注之意。费望舒心中感激,微微点了点头。

烟雾越来越浓,突然大树下的竹箩筐中有人大声打了个喷嚏。

费望舒大吃一惊:“怎地竹箩筐中有人?我挑了半天竟毫不知情。那么我跟陈姑娘的说话,都让他听去了?”自忖对毒物医药之道虽一窍不通,但练了这许多年武功,决不能挑着一个人走这许多路而茫然不觉,除非这是个死人,那又做别论。他既会打喷嚏,当然不是死人。只听竹箩筐中那人又连打几个喷嚏,箩盖掀开,跃了出来。但见他长袍儒巾,正是日间所见在小山上采药的那教书先生。

这时他衣衫凌乱,头巾歪斜,神情狼狈,已没半点日间所见的儒雅镇定神态,一见到那男女二人,便怒声喝道:“好啊,尚师弟、徐师妹,你们下手越来越阴毒了。”

那夫妇俩见他这般模样,也似颇出意料之外。那大汉冷笑道:“还说我们下手阴毒?你这般躲在箩筐之中,谁又料得到了?华歆师兄……”他话未说完,那书生嗅了几下,神色大变,急从怀中摸出一样物事,放入口中。

那驼背女子将散发浓烟的草药一足踏灭,放回怀中,说道:“大师兄,来不及啦,来不及啦!”那书生脸如土色,颓然坐倒在地,过了半晌,说道:“好,算我栽了。”

那大汉从怀中摸出一个青色瓷瓶,举在手里,道:“解药便在这里。你侄女儿中了你的毒手,得拿解药来换啊。”那书生道:“胡说八道!你们是说延晨么?我几年没见她啦,下什么毒手?”那驼背女子道:“你约我们到这里,便只要说这句话么?”转头向那大汉道:“登辉,咱们走吧。”说着掉头便走。那大汉尚有犹豫,说道:“延晨……”那女子道:“他恨咱们入骨,宁可自己送了性命,也决不肯饶过延晨的。这些年来,难道你还想不通?”那大汉不愿就此便走,说道:“大师兄,咱们多年以前的旧怨,到这时何必再放在心上?小弟奉劝一句,还是交换解药,把这个结同时解开了吧!”这几句一得甚是诚恳。

那书生问道:“徐师妹,延晨中了什么毒?”那女子冷笑一声,并不回答。那大汉道:“大师兄,到这地步,也不用假惺惺了。小弟恭贺你种成了碧血真情七叶花……”那书生大声道:“谁种成了碧血真情七叶花?难道延晨中的是碧血真情七叶花之毒?我没有啊,我没有啊!”他说这几句话时神情惶急,语音也已发颤。

两夫妇对望了一眼,那女子道:“好,大师兄,废话少说。你约我们到这里来相会,有什么吩咐?”那书生搔头道:“我没约啊,是你们把我搬到这里来,怎么反说是我相约?”说到这里,又气又愧,突然飞起一腿,将竹箩筐踢出了六七丈。

那女子冷冷道:“难道这封信也不是你写的?大师兄的字迹,我生平瞧得也不算少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纸笺,左手一扬,纸笺便向那书生飞了过去。那书生伸手欲接,突然缩手,跟着挥掌拍出,掌风将那纸笺在空中一挡,左手中指轻弹,发出一枚暗器。这暗器是一枚长约三寸的透骨钉,射向纸笺,啪的一声,将纸笺钉在树上。

费望舒暗自心惊:“跟这些人打交道,对方说一句话,喷一口气,都要提防他下毒。这书生不敢用手去接纸笺,自是怕笺上有毒了。”只见驼背女子提高灯笼,火光照耀纸笺,白纸上两行大字,费望舒虽在远处,也看得清楚,见纸上写着:尚徐两位:三更后请赴黑虎林,有事相商,知名不具。

那两行字笔致枯瘦,却颇挺拔,字如其人,和那书生的身形隐隐然有相类之处。

那书生“咦”的一声,似乎甚是诧异。

那大汉问道:“大师兄,有什么不对了?”那书生冷冷道:“这信不是我写的。”此言一出,夫妇两人对望了一眼。那驼背女子冷笑一声,显是不信他的说话。那书生道:“信上的笔迹,倒真和我的书法甚是相像,这可奇了。”他伸左手摸了摸颔下胡须,勃然大怒道:“你们把我装在竹箩筐之中,抬到这里,到底干什么来啦?”那女子道:“延晨中了碧血真情七叶花之毒,你到底给治呢,还是不给治?”那书生道:“你拿得稳么?当真是碧……碧血真情七叶花么?”说到“碧血真情七叶花”七字时声音微颤,语音中流露了强烈的恐惧之意。

费望舒听到这里,心中渐渐明白,定是另有一个高手从中拨弄,以致这三人说来说去,言语总是不能接轨。那么这高手是谁呢?

他不自禁地转头向身旁陈丹妮望了一眼,但见她一双朗若明星的大眼在暗影下炯炯发光。难道这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竟有这般能耐?这可太也令人难以相信!

他正自凝思,猛听得一声大喝,声音呜呜,极是怪异,忙回过头来,只见那书生和那对夫妇已欺近在一起,各自蹲着身子,双手向前平推,六掌相接,口中齐声“呜呜”而呼。书生喝声峻厉,大汉喝声粗猛,那驼背女子的喝声却高而尖锐。三人的喝声都是一般漫长,连续不断。突然之间,喝声齐止,那书生纵身后跃,寒光闪动,发出一枚透骨钉,将灯笼打灭,跟着那大汉大叫一声:“啊哟!”显是中了书生的暗算,身上受伤。

这时弦月已经落山,林中更无光亮,只觉四下里处处都是危机,费望舒顺手拉着陈丹妮的手向后一扯,自己挡在她身前。这一挡他未经思索,只觉凶险迫近,非尽力保护这弱女子不可,至于凭他之力是否保护得了,却决未想到。

那大汉叫了这一下之后,立即寂然无声,树林中虽共有五人,竟没半点声息。

费望舒又听到了草间的虫声,听到远处猫头鹰的咕咕而鸣。忽然之间,一只软软的小手伸了过来,握住了他粗壮的手掌。费望舒身子一颤,随即知道这是陈丹妮的手,只觉柔嫩纤细,倒像十三四岁女童的手掌一般。

在一片寂静之中,眼前忽地升起两股袅袅的烟雾,一白一灰,两股烟像两条活蛇一般,自两旁向中央游去,互相撞击。同时嗤嗤嗤轻响不绝,费望舒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隐约见到左右各有一点火星。一点火星之后是那个书生,另一点火星之后是那驼背女子。两人都蹲着身子,鼓气将烟雾向对方吹去,自是点燃了草药,发出毒烟,要令对方中毒。

两人吹了好一会儿,林中烟雾弥漫,越来越浓。突然之间,那书生“咦”的一声,抬头瞧着先前钉在大树上的那张纸笺。费望舒见那纸笺微微摇晃,上面发出闪闪光芒,竟是写着发光的几行字。那夫妇二人也大为惊奇,转头瞧去,只见那几行字写道:

字谕郁华歆、尚登辉、徐双双三徒知悉:尔等互相残害,余甚厌恼,宜即尽释前愆,继余遗志,是所至嘱。余临终之情,素徒当为详告也。老道凯旋绝笔。

那书生和女子齐声惊呼:“师父死了么?陈师妹,你在哪里?”

陈丹妮轻轻松开了费望舒的手,从怀里取出一根蜡烛,晃火折点燃了,缓步走出。

书生郁华歆、驼背女子徐双双都脸色大变,厉声问道:“师父的《济世医典》呢?是你收着么?”陈丹妮冷笑道:“华歆师兄、双双师姐,师父教养你们一生,恩德如山,你们不关怀他老人家生死,却只问他遗物,未免太过无情。尚师兄,你怎么说?”

那大汉尚登辉受伤后倒在地下,听陈丹妮问及,抬起头来,怒道:“延晨之伤,定是你下的毒手,这里一切,也必是你这小丫头从中捣鬼!快将师父遗书交出来!”陈丹妮凝目不语。郁华歆喝道:“师父偏心,定是交了给你!”徐双双道:“小师妹,你将师父遗书取出来,大伙儿一同观看吧。”口吻中诱骗之意再也明白不过。

陈丹妮说道:“不错,师父的《济世医典》确是传了给我。”她顿了一顿,从怀中又取出一张纸笺,说道:“这是师父写给我的谕字,三位请看。”说着交给徐双双。徐双双伸手待接,尚登辉喝道:“师妹,小心!”徐双双猛地省悟,退后了一步,向身前的一棵大树一指。陈丹妮叹了口气,在头发上拔下一枚银簪,插在笺上,手一扬,连簪带笺飞射出去,钉在树上。

费望舒见她这一下出手,功夫甚是不弱,心想:“真想不到这么一个瘦弱幼女,竟跟这三人是同门师兄妹。”眼望纸笺,借着她手中蜡烛的亮光,见笑上写道:

字谕丹妮:余死后,尔传告师兄师姐。三人中若有念及老道者,尔可将凯旋医录示之。无悲恸思念之情者,恩义已绝,非我徒矣。切切此嘱。老道凯旋绝笔。

郁华歆、尚登辉、徐双双三人看了这张谕字,面面相觑,均思自己只关念着师父的遗物,对师父因何去世固然不问一句,更无半分哀痛悲伤之意。

郁华歆与徐双双只呆了一瞬之间,突然齐声大叫,同时发难,向陈丹妮扑来。尚登辉也挣扎着撑起,挥拳击向陈丹妮。

费望舒叫道:“妮姑娘小心!”飞纵而出,眼见徐双双的双掌已拍到陈丹妮面前,忙运掌力向前击出,单掌对双掌,腾的一声,将徐双双震开,跟着勾住她手腕抛出二丈以外,右掌随即回转,一勾一带,勾住尚登辉的手腕,运起太极拳的“乱环诀”,借势力抛,尚登辉一个肥大的身躯直飞了出去,掷得比徐双双更远,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下。

这两人虽擅于下毒,武功却非一流高手。他回过身来,待要对付郁华歆,只见他晃了两晃,一跤跌倒,俯在地下,再也站不起来。

徐双双气喘吁吁道:“小师妹,你伏下好厉害的帮手啊,这小伙子是谁?”

费望舒接口道:“我叫费望舒,贤夫妇有事尽管找我便是……”

陈丹妮顿足道:“你还说些什么?”

费望舒一怔,只见尚登辉慢慢站起身来,夫妇俩向费望舒狠狠瞪了一眼,相互持扶,跌跌撞撞出了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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