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桓州城莽少年接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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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月工钱，就去跟二叔告假，带着狗子回乡去。天色微明，一人一狗才摸到青龙镇。王常并没有打算在此逗留，脚步匆匆，穿过空无一人的街道。昨天一天发生的事，给了他太多震憾，让他内心惶惶。只有不停的赶路，才能暂时忘掉这些。日头渐渐升起，越升越高……王常身上的衣裳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渴了，就喝几捧山泉水。饿了，就啃几口烧饼。三个烧饼变成两个，两个烧饼，很快又变成一个。当王常蹲在官道边的一处茶摊旁，咽下最后一口烧饼，桓州城高大的城墙已遥遥在望。官道上车马熙攘，往来行人如同过江之鲫。眼见人烟越来越密集，他心里才稍稍放松了些。在道旁稍了半刻钟，便再次起身，汇入人流。少年穿过生平仅见的高大门洞，向摊贩打听了孟大户的宅子。好在孟家家主孟天雄家资巨万，有孟半城的称呼，在桓州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王常很容易便打听到了孟府所在。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巷，总算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二叔信里曾告诉过他，孟家下人都住在孟府后面的巷子里。王常边走边打听，等找到二叔家门口时，天已微昏。伸手敲响二叔家的门，等了一会儿，便有一个妇人打开院门。妇人盯着他瞧了好半晌，才认出来，欢喜道：“唉哟，是常儿啊！当家的，当家的，你看是谁来了！”

王宋氏殷勤的把王常往里让，伸手便要去接王常肩上的包袱。王常本能退开，推辞道：“婶子，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这孩子，跟你婶子还外道啥，到了这儿，就是到家了。今后缺什么，就跟你婶子说。”

从里屋迎出一个中年汉子，年纪约莫三十五六，正是二叔王贵。二叔像王常这般年纪时，便来了桓州，进了孟家帮工。几十年下来，逐渐得了孟家少主孟天雄信任。一年前，孟家老家主一命归天，少主人孟天雄顺理成章成了新任家主。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孟天雄便想着起用心腹，担任府内要职。老管家是明眼人，主动提出让贤。只是孟天雄的得力下属，除了他二叔王贵之外，还有一个叫徐权的。二人不相伯忡，而且一向不和。家主明摆着就是要让二虎相争，择优而任。所以就定下了规矩，将孟府的事务一分为二，凭二人各显本事。三月之后，谁管得好，就让谁管家。因此，王贵才迫不及待的写信给侄子，让他来帮衬自己。孟天雄把孟家至关重要的库房交在了王贵手里。为了尽快接管库房事务，王贵迫切需要一个能写会算，自己又完全信得过的后生。王常读过好几年私塾，只要稍加点拨，做个帐房先生自不在话下。当晚，二叔便在饭桌上，将府里的情况大致交待一番。还告诉他，如能胜任，过了学徒期，月俸便和帐户先生一样，每月二两银子。王常略感振奋，晚饭后，拿了两片肉，就匆匆回了住处。关上房门，打开包袱，一颗小脑袋立刻从那套旧衣裳里探了出来。王常把肉放在手心里，凑到狗嘴下面。狗子依然像上次一样，不为所动，只是拿眼白瞪着他。小东西一路上啥也没吃，几乎连水也没怎么喝。王常真有些担心，它会不会饿死。但他转念一想，这狗子非比寻常，不食人间烟火好像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不知道它到底吃什么？王常也曾在先生的书房里，读到过一些神仙志怪的故事。故事里，有各种各样的神兽，长相凶狠，神通广大，通常都是各路神仙的坐骑。只是他怎么也无法将眼前的狗子，跟那些上天入地的神兽相提并论。他心里想，兴许那些神兽小时候一样呆萌。将来自己的狗子长大了，指不定也是威风八面。捧着狗子的脸，王常忽然想起来，还没来得及给它取个名子！娘常说猪来穷，狗来富，这狗子一来，就害他丢了三钱银子。“既然二叔说，过了学徒期，就给我涨到二两，就叫你二两吧。”

王常宠溺地揉了揉狗脸，狗子翻起白眼瞪着他，也不知对这名字满不满意。第二天，王常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便跟在二叔身后，进了孟府。孟府高墙大院，青砖碧瓦，好不气派。二人直进了三进院落，才在一个隐避的所在停下。二叔指着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对他说：“这里便是库房了，今后你就负责看管此处，兼理帐目。”

王常点头，跟着二叔进了小院。一位干瘦老者从门房里迎出来，身形佝偻。“王常，快来见过秦先生。他会告诉你，库房平日都有哪些事务，你可要学着点。”

王常上前，恭谨行礼道：“晚辈王常，见过秦先生。”

“王管事的侄子，自是不会差的，进来吧！”

王常在二叔殷切的目光中，跟随秦帐房进了小院。三日后，王常便完成了一应交接，从二叔家里搬来了小院门房。二两自然也被他悄悄夹带进来。秦先生则在两名小厮的帮助下，收拾完行李离开了。帐房先生的待遇还是挺不错的，独门独院，就只住着他一个人。小院又处在孟府深处，再也不用担心那老道会找到这儿来，王常心里对二叔自是感激不尽。只是他不曾瞧见，帐房秦先生离开小院时，眼底狡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