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天坑(1/1)

首发：~第45章 天坑

“小客官，不是我不招待你们，实在是上头下了命令，一应旅舍酒馆都不能留宿外人。近来匪患闹得凶，也是没办法的事。也就是你们年轻，看着也怪可怜的，要是寻常早就拿了你们见官，对不住啦。”

小旅馆的伙计一听苏艺空兄妹想要个客房，立马警觉起来。知道两人没有任何凭验后，不住鞠躬表示歉意。

“有劳小哥了。”苏艺空回了一礼，拉起妹妹要走。那伙计敢上前两步，小声提醒道：“定川不太平，两位要是可以，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苏艺空没再理他，心里却在想着这些人应该都还没得到石正卿的死讯，那这个所谓的不太平，似乎就另有所指了。

此时旅馆的楼上，一人咧着嘴，正兴致勃勃看着两人。

接连试了几家都是一般说辞，没人肯收留二人。没奈何，两人只得返回石府，敲响了大门。

开门的是石老夫人，因为天色已晚，她眯缝着眼卡了好一会才认出两人。苏艺空把妹妹拉到面前，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石老夫人叹了口气，终于还是选择把门打开。

“果然让兰君说中了，本想着早些让你们走，或许能赶在天黑前离开定川，都是天意啊。”

“石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定川无喧夜，黑白苦昼长。”石老夫人提了灯笼在前引路，念了两句后接着道：“两位是外客，自然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定川是个只有白天的地方，夜里的时候，只要出门，没有几个能全乎着回来的，前些年倒是有个不信邪的客人，夜里出门驱邪，谁承想人是回来了，但只说了一句话就死掉，从此再也没人敢在半夜里出门。”

“既然是那人临死之言，一定是见到了什么。”

几人这时已经进屋，蒲兰君正在摆弄糕点，似乎早已知道两人会回来一样。见两人已经到了，于是直接伸出手，示意两人落座。

石老夫人见两人已经落座，拄着拐杖自回房间休息，屋子里只剩下苏艺空兄妹和蒲兰君。

“我想知道，那人临死前说的是什么。”

蒲兰君切了一块桃花糕给苏镜空，看得出来她很有修养，一举一动落落大方，不带有一丝扭捏做作之态。“两位是修行人吧，早年就听夫君说起过，修行之人需要历遍世间众生千般苦楚，而后方能悟道。不知我猜的准也不准？”

苏艺空没有反驳，默默点头。

“既然这样，说起话来倒也省了不少事。我给两位讲个故事吧。”蒲兰君见苏艺空大方承认，难得露出笑容来，“早些年的时候，定川其实和别处没有什么不一样，大伙儿都是一样生活起居。可是有一天啊，天上落下一个东西，没人知道是什么，城主遣人去查探，只剩下一个丈许深坑，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当时大家都以为是陨铁坠落，不以为意，甚至很多人都去附近挖掘搜寻，指望能找着一星半点的陨铁来。可后来渐渐事情就不对劲了，很多夜里去那边的人再也没有回来，人们就不敢去了，再后来，不光是那附近，整个定川都陷入了这样的局面，夜里出去的人一个一个的，都没再回来。”

说到这里，蒲兰君特意停了一下，用银丝小剪刀把灯花挑了，屋里顿时亮堂了几分，“阿母说的那个人啊，也是外面来的，好像还是哪里名门大派的弟子。一开始听说也是老大不信呢，誓要为我们破除这个桎梏。他出门的那个晚上，大家都等在府衙，紧盯着门口的一举一动，后来没想到他真的回来了。他倒在了府衙门口，半截身子在里，半截身子在外面，就这样躺着，没人敢上去拉他一把。或许及时拉他进来，他不会死的，可就是没人敢这样做。”

苏艺空静静聆听，知道下面就是自己最期待的那句话了。

“那人想往里面爬，外面就像有什么东西拖住了他，不让他再进来。坚持了一会会，那人撑不住了，吐血说了一句【好大的炁局】，然后就死了，等天明就被葬到了后山。从那以后，我们就知道了这不是什么邪祟，只是有人特意布置了这么一个害人的炁局，专门捉弄我们这样的凡人。定川各处的道路都有很明显的告示铁牌，两位进来后稀里糊涂，好像一点都不知道，那时候我就猜到你们一定不是走进来的，所以才会猜测，两位是不是修行之人。”

“这是多久之前的事？”苏艺空听到上天坠物的时候，心里不知为何隐隐有了某种期待。还有那沈羽志，分明是见到了自己的本事，特地没有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们，其用意不言自明，当然是想倚重两人的本事，帮石家度过此劫。

“都是县志里说的，很久之前的事了，算来得有三百来年了吧。”

“我想问的是天上坠物是什么时候。”

蒲兰君心里默默推算，好一会才歉然道：“对不住，我记不大清了，这个对你很重要吗？”

“很重要。”苏艺空郑重回答，虽说他来中州时间并不算长，但登天事件和自己出现在泥丸岛的时间几乎一致，而这里说的天坠之物似乎也与之有着某种联系。或许自己就是当时无漏天和玉净天登天时候的见证者也说不定。

“这个我暂时还给不了你一个准确的答案，不过有一个参考，或许对你有所帮助。”一阵沉默之后，蒲兰君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开始笃定起来，“那件事发生之后，天上就多了一道奇怪的痕迹，”

“无漏剑洞。”苏艺空笑道，“果然是这样。石夫人，这么多年，你们就没想着要解决这个问题么？”

蒲兰君苦笑道：“其实做了很多尝试，一辈辈努力下来，不过都不怎么见成效。正卿一直认为这是邪祟，只有军队杀气能镇住，所以不顾劝阻去参了军，希望混出名堂后能带一支军队过来，镇住煞气。而黑木城的姜家一直以为是白石镇这边出了问题，只要两边合并，黑白合一便可阴阳调和，这炁局自然解开。为此与我们石家没少交手，只是正卿在的时候，两边谁都奈何不了谁，现在正卿走了，那边收到消息，行动只是早晚。”

苏艺空点头道：“我大概明白了，恩怨都是因为这炁局导致的，只要破了这炁局，黑木城那边即便还想打，是不是也就没了借口？”

蒲兰君笑了，笑声中多少带着一丝悲戚。“话虽如此，如何能破？不要告诉我你有这个本事，我是一万个不信的。即便相信了，也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明日一早，我想去看看那个坑，不知道时间过了这么久了，还在不在。”

“那天坑现在是什么情况没人知道，这么多年谁也不敢去。能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活着比什么都强，谁不是这么个念想呢。不过位置也不算远，明儿一早等毕坚回来，我亲自带你去看。”

“那就有劳石夫人了，”苏艺空抓起盘子里仅剩的一块糕点塞进嘴里，既然来了，他也打算弄清原委，与自己有关系最好，如果没有关系，也算是一桩功德。“既蒙招待，总得做些什么才好。”

蒲兰君起身，把一盏灯笼点亮，递给苏艺空道：“今晚你就住毕坚房里吧，虽说乱了些，到底还能住人。至于镜空小妹，与我同住可还愿意？”

苏艺空看着妹妹，等着她回答。

苏镜空似乎也在等哥哥的反应，没想到苏艺空并没有表态，而是让她自己拿主意。

“多谢石夫人。”她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