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5章 桑青虹的决心
自县衙回来以后,乌木掌门和玉掌门又去了四季客栈,查问空净大师出事前的情形。
刘掌柜说:“衙门的人也来问过了。空净大师是在昨日酉时末刻时分,跟随着一个姓木的青年人出去的。”
乌木追问:“那人现在在哪儿?”刘掌柜摊手道:“谁知道呢?我又不认识他。衙门里的人也正在找他哩。”
玉掌门插口问:“他们连人家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如何找?”
刘掌柜笑道:“有画像哩!说是根据那几个和尚的描述来画的。还给我看过啦,画得倒还挺像的。他们还说,等找到了嫌疑人,还要传我去衙门辨认哩!唉,真是麻烦!……”
二道让他将那人的样貌特征描述了一番,只能得知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白净青年,至于究竟长得是何模样,却想象不出;料想衙门提供的那画像,乃是请来画师,根据那几名和尚的描述一边描画,一边让他们辨别、修改而成的。二道均没那本事,所以只好黯然离去了。
回到客栈之后,乌木让枯木回武当带来数十名弟子,四处去查找线索;各派门人也都出去查找。
忙了半日,只能确认空净大师确实是在那个时间去了江畔,可凶杀现场又不让进,无法继续侦查线索。至于那个姓木的青年人,却没人能找到一个疑似之人。众人一无所获,相继怏怏而返。
乌木倒显得很镇定,对众人道:“别再忙乎啦。查案这种事,官府比咱们擅长。咱们还是安心得在客栈等着消息吧!”接着,吩咐掌柜的准备了几大桌饭菜。
众人正用酒饭间,忽闻客栈外有人问:“请问小二哥,武当乌木掌门是否在此?”
小二道:“在。正在大堂用餐哩!”
话音甫落,但见一名蓝衣青年急匆匆而入。乌木站起身来,待得看清楚了来人,面色微变,问道:“张启,什么事?”
“张启见过乌木掌门。”见礼毕,张启自怀中摸出一封黑漆封口的书信来交到乌木手中,道:“这是商楼主飞鸽传来的书信,命属下亲自交给您。”
乌木见那信封之上有十万火急的标志,心头一颤,忙撕开信封,抽出信纸来看。信的内容很简单:
“掌门师兄:
昨日唐门忽然发难,朝天堡岌岌可危!若贞观掌门仍在均州,请速告知;若已启程,请速快马转交!
弟 啸天”
众人见乌木神情惊诧得看着书信,齐均疑惑得望着他。乌木定了定神,将信纸放到贞观面前,沉声道:“贞观道兄,你看!”
贞观仅瞥了一眼,便浑身一僵,喃喃道:“怎么可能?!”忽然“啊”的一声站起,向邻桌招手急声道:“凌霄!凌空!咱们走!朝天堡出事啦!”
其余几位掌门忙看那书信,均惊异得面面相觑。
断虹子与贞观最是交厚,起身叫道:“贞观兄!且等等!贫道同你们一道前去!”
贞观拱手道:“不敢有劳道兄!咱们应付得来!”
断虹子生气得一瞪眼,大声道:“贞观兄不必推却,贫道是去定啦!”侧头对钟智灵、桑青虹吩咐道:“还不快去收拾行李!”
贞观师徒三人匆匆收拾好行李,牵马侯在客栈外。几位掌门均领着弟子前来相送。
贞观拱手道:“这里之事,只能有劳众位费心!请恕贫道师徒先行一步啦!”
断虹子收拾好行李出来,见桑青虹仍未动身,便又折回她房中,见她尚呆呆得站着,微诧道:“虹儿,怎么啦?还在那傻站着干嘛!赶紧收拾好,贞观掌门他们等着呢!”
桑青虹慢吞吞得收拾了一阵子,眼神踌躇难决,忽然一横心,放下手中包袱,嗫嚅道:“舅舅,甥女……想留下来,就不去了……”
“不去了?……为什么?”断虹子大感意外。“你可是担心,此行会很危险么?”
桑青虹轻声道:“甥女倒不是怕危险。……只是…人家青城派自己的事,咱们干么去掺和呢?”
断虹子微愠道:“什么话?!怎么能叫掺和呢?咱们道门同气连枝,向来都是互帮互助的。”
桑青虹似已下定了决心,抬首望着他,语气很坚决:“反正甥女是不想去了,要去,您和师兄去吧!”
断虹子怒道:“虹儿,就照你的说法:人家武当派和昆仑派自己之事,你又干么留下来掺和呢?……别以为舅舅不知道你那心思!你是舍不得那昆仑派的东方震,所以不想走!”
捅破了窗户纸,桑青虹索性痛快:“是又怎么样?人家如今尚在危难之中,咱们却要离去,这又是哪门子的同道义气?”
断虹子叹了一口气,语气温和下来:“虹儿呀,即便咱们呆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的。放心罢,有乌木掌门在,他们不会有事的!”
桑青虹轻声道:“可我还是不放心。”
断虹子负手围着她转了一圈,冷笑道:“哼,别以为人家就已看上了你!……实话告诉你:即便他现在没在大牢,而且对你也有意,舅舅我也不会同意的!”
桑青虹羞怒道:“你?!……我的事,不要你管!……舅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心思?你这么巴结人家贞观掌门,还不是贪图人家青城派在四川势大,所以想把甥女嫁给那沈凌霄,好让我崆峒派得点好处!”
“放肆!”断虹子勃然大怒,漲红了脸结舌道:“你……你……你把舅舅看成什么人啦?……再说了,那沈凌霄有什么不好?我也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你要不是我甥女,又老大不小了,我才懒得操这份心呢!”
桑青虹红着眼圈道:“我死也不去!更不会嫁他的!要嫁,你自己嫁吧!”
断虹子气得发抖,顺手给了她一个嘴巴,将她扇倒在地。
桑青虹也不爬起身来,只是坐在地上“呜呜”的哭泣着,抖动的香肩轻震着黑瀑般的柔发,凄美得令人心碎。
断虹子一巴掌下去,心头也挺疼,再想起过逝的姐姐,更是懊悔,便轻拍她的肩膀柔声道:“虹儿,莫哭啦!……舅舅不该打你的,给你赔不是啦,好不好?……”
桑青虹的倔劲一上来,真有点六亲不认的架势,一把推开他的手,复垂首哭泣。
断虹子丝毫不以为忤,蹲下身去安慰道:“虹儿,不要再伤心啦!……若你真不想嫁那沈凌霄,舅舅也不勉强你,好不好?”
“真的?!”桑青虹立刻止了悲泣,抬起梨花带雨似的俏脸,以欣喜的目光望着他。
断虹子一看她那神情,感觉是一种以恃宠耍赖相要挟而得胜的得意之情,不禁心下恚怒,厉声道:“不过,我要告诉你:即便你不嫁那沈凌霄,我也不同意你跟那东方震好!”
桑青虹闻言,一颗刚飘到云端之心,忽又骤然掉入渊底,颤声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断虹子冷冷道:“舅舅我相人无数,自然看得出来:那东方震外表谦和,实则内心刚傲。——同你一个脾气!——你们俩在一起,并不合适!”
“不用你操心!”桑青虹凶凶得擦了一把泪,懒得理他,索性转过头去。
断虹子重重得叹了一口气,转首见钟智灵正尴尬得站在门口,便无精打采得摆手道:“智灵,你也留下吧。照顾好你师妹!早日回去!师傅办完事,就回崆峒去。”
桑青虹轻拭泪眼,转首目送着断虹子青灰色的背影,突然觉得,那背影是那么的孤单,那么的朦胧。
——可她怎会料到,这一眼的背影,竟成了永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