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8章 验尸
空净的尸身赤裸裸的停在厅心的木板之上,血迹虽已擦拭干净,但仍惨不忍睹。
缪易真轻步走上前,见状早潸然泪下,以颤抖的手轻抚着空净的脸,悲愤的道:“师兄,你死得好惨!……你放心,我们定会为你找到凶手,报仇雪恨!”又拭了拭泪,哽咽着柔声道:“师兄,为了查明真相,不得已,需要剖解你的法身查验,望师兄泉下有知,万勿见责!”
少林众僧早已围过来,均面露哀痛之色,闭目合什,低声喃喃念经;赵燕豪则紧咬牙关,虎目含泪。
乌木一行见了空净的惨状,亦均心下恻然,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轻咳声中,身形瘦弱的詹杵作垂首拎着一只黑漆漆的木箱走过来,轻轻将工具箱放在验尸台上,打开箱盖,取出一双手套戴上,接着熟练地取出工具来开始工作。
他先是用卡尺量了一下前胸的创口,用蜡笔记录下来。接着,取出一柄锋利的小刀,剖开尸身的胸腔和背部掌伤处,然后自工具箱取出一柄长长的镊子,轻轻扒开切口,弯腰探头,时而用卡尺,时而用放大镜,细细地查验了一番。
最后又围着尸身,自首至脚,一丝不苟的检视了一遍,终于点点头,摘掉手套,汇报道:“经查验,死者背部第四、第五胸椎棘突旁有掌伤,掌力沉猛,致使心、肺俱有裂纹;致命伤为前胸剑伤,创口阔一寸半,深五寸三分,直接洞穿左心室。其余部位,俱无伤痕。亦无中毒迹象。”
缪易真点点头,道:“辛苦你啦,先下去吧!”
詹杵作向他躬了躬身,拎了工具箱转身走出。
缪易真抬首望着乌木和玉真人,冷冷道:“乌木掌门,玉掌门,你们两位俱是当今的武学巨匠,现在就请上前来与我们一道来查验查验,看看能否验出我师兄究竟是死于何种武功之下。如何?”
乌木和玉掌门俱点头道:“如此最好!”
两位真人走到空净的尸身旁,见被剖开的尸身血腥而恐怖,令人欲呕,于是悲叹一声,强忍着恶心,弯下腰去,凑近剖开的胸腔细看。
空相道:“燕豪,你武学广博,就由你去验看罢!”
赵燕豪轻步走到尸身旁,见这位亲传过自己六门少林绝技的慈善长者,如今的死状却如此凄惨,不禁双手颤抖;再想起他素日的谆谆教诲,音容笑貌宛在眼前,早已泪流满面。
缪易真轻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别难过啦,人死不能复生,振作起来!现在还不是伤心落泪的时候!”
赵燕豪忙挥袖擦干泪,红着双眼俯身查看。此时,二道正在查看背部掌伤处的伤情,赵燕豪也挨近同观。
二道查验完毕,面色凝重得互望一眼,同时轻叹了一口气,退到一旁。
赵燕豪验完背部掌伤之后,翻过尸身,又查验了心、肺等处内脏之伤情。之前,对于空净师叔是否果真死于东方震和紫石之手,他尚有些怀疑;如今亲自验看过了,心下再无半分疑虑。
刹时之间,他那胸中的怒火如火山喷发般的喷射而出,焚向伺立于二道身旁的东方震和紫石。
东方震突觉两道怒目如刀锋般劈至,压迫得自己心脏一紧,忙侧首望去,但见身形昂藏的赵燕豪正怒瞪着自己,精光四射的眼瞳之中杀机毕露,状似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不由得心头一凛。
过了好一会儿,赵燕豪才慢慢压制住激荡的心情,目注乌木,沉声道:“乌木掌门,自身后偷袭我师叔的凶手内功深厚,一掌击在‘心俞穴’之上。从心、肺等处被震裂的情状来判断,凶手修炼的,乃是阴柔型的玄门内功。据晚辈所知,除武当派的太极神功,全真派的先天功,崆峒派的无相神功,龙虎山的一气阴阳神功之外,别的门派的内功震裂内脏的情状,不会是这样的。”
乌木闻言,神情黯然得点点头,道:“的确如此。”
赵燕豪颔首道:“乌木掌门能实事求是,不愧为武当掌门!如此就好!”
说完,目光转向玉掌门,冷冷道:“至于出剑的凶手,亦内功深厚,出剑迅捷。自伤口的状况看来,其剑招属于螺旋劲力。据晚辈所知,武林之中,剑招属于螺旋劲力的,除了我少林的达摩剑法之外,只有武当的绕指柔剑法,昆仑的飞龙九式剑法,华山独孤九剑之破箭式,青城御剑法之缠龙诀,崆峒六虚剑法之交环诀。……不过,这后两种剑法,如今业已失传。玉掌门,你可赞同晚辈的说法?”
玉掌门颔首道:“赵少侠武学渊博,贫道佩服之极!不错,我昆仑派的飞龙九式剑法,的确属于螺旋劲力的剑招。不过,自空净大师的创口看来,出剑之人剑招极快,且招法乃是以腕力旋转;而我派的飞龙九式剑法,剑招则是以臂力旋转,而且,出剑也没那么快的。”
赵燕豪冷笑道:“飞龙九式剑法的第一式‘潜龙升渊’,不是以腕力旋转起式的麽?第三式‘劳龙反复’,不是以腕力旋转困敌的麽?第七式‘蛟龙戏浪’,不是以腕力旋转追刺的麽?……从我师叔剑伤的部位和角度来看,不是‘蛟龙戏浪’这一式所刺而为盍?”
玉掌门和东方震听他对本派的剑法竟然如斯之清楚,悚然动容,既惊诧于他武学之广博,亦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听他那口气,那是认定了出剑之人,就是他东方震了。
一时之间,师徒二人均不由得心下发凉。
乌木掌门和玉掌门又对望了一眼,面色均甚难看,心亦甚乱。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凶手居然真可能就是道门中人。
空相上前一步,合什道:“阿弥陀佛,乌木掌门,玉掌门!如今证据确凿,我空净师兄的确是死于贵派的武功之下。若说不是他们俩所为,则作何解释?”
玉掌门摇摇头,分辩道:“刚才只是验明了空净大师可能是死于何种武功之下,可也不能就此断定,一定就是我们二派的武功呀!”
空相面色一沉,嗔道:“阿弥陀佛,玉掌门!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却没想到,你贵为昆仑掌门,尚还在狡辩,妄图袒护你那不肖的徒儿!”
玉掌门激声道:“怎么能叫做袒护呢?空相大师,你所说的人证、物证,又在哪儿?”
空相冷笑道:“在凶案现场抓住了他们,是不是人证?方才已剖尸验看,大家都认同,这确实乃是你昆仑派和武当派的武功,是不是物证?”
玉掌门闻言激动不已,尖声分辩道:“即使空净大师真是死于武当和昆仑的武功之下,可这普天之下,会我们两派武功之人,并非就只他们二人。怎能就此判定,一定就是他们所为呢?”
“你?!——”空相气得面红筋胀,结舌道:“你……你……你个臭杂毛!好不讲理!”
玉掌门勃然色变,乾指空相鼻尖:“老秃驴,你敢骂人!有种再骂一遍!”
“真真是欺人太甚!”空相气得圆睁赤红的金刚怒目,早将素日菩萨的教诲抛诸脑后,跳脚上前,一把揪住玉掌门的胸襟,抡起醋钵大的拳头作势击下:“骂你又怎么样?!老衲还想打你哩!”
早已怒火万丈的灵真蓦然冲过来,“蓬”的一拳,重重得砸在玉掌门的面颊之上。
玉掌门猝不及防,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死秃驴!竟敢打我师傅!”东方震怒不可遏,扑向灵真。
空罔和赵燕豪等见状,忙拉住空相和灵真;乌木和紫石亦拖住欲奋力反击的玉掌门师徒。
一时间,空相、灵真、玉掌门、东方震八目怒怼,怒火于空中交战,口中则呼呼喘着粗气。
乌木待双方稍微平静下来,劝道:“玉掌门,空相大师,你们都稍安勿躁,且听贫道一言,如何?”
玉掌门和空相闻言,终于缓缓收回交锋的目剑,同时冷哼一声,侧过头去。
东方震强压着满腔的怒火,轻声道:“紫石兄,你放手。放心,我不会冲动的。”
乌木松了一口气,沉声道:“此案甚为蹊跷,疑点亦颇多。贫道的意思是:贵我双方都先冷静下来,且先听听缪大人和汤大人的意思。”
缪易真沉着脸道:“本官身为少林门人,此案若由本官来判,恐有失偏颇。这样吧,汤大人身为地方父母官,且公正廉明,就由他来判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