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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 50 章
天还未亮,万籁俱静。 放眼望去,老旧边区的低矮民房点亮着几盏家灯,犬吠偶尔响起一两声。 挡风玻璃外还飘着零星半点的雪,地面铺满薄薄一层。 道口停了一辆车,驾驶座上的男人黑色帽檐压的极低,两手松快地搭在方向盘上,一双鹰眼凝视着出口方向,丝毫不松懈。 另一侧,刘四栋突兀地打了个哈欠,懒懒地倒在副驾驶。 罗成开口:“还有多久?” 刘四栋皱吧脸,胡乱抹了把眼睛,瞄了手机上的屏幕跟他说:“十来分钟,六点半左右相差不了多久,准时的。” “嗯。” 刘四栋从后视镜打量这个男人,嘴角勾笑,忽道:“这么快决定好了,不是说再等两天?” 意料之外,没等到罗成回他。 刘四栋似乎看出什么,轻描淡写地吐道:“放心,不会出什么岔子,他在明,我们在暗,而且这个位置这个点,除了他,基本没人过,根本不用担心。” 罗成没太当回事,他只是在想什么时候能结束,算了算时间,应该能赶上。 罗成说:“先把人带到仓库,剩下的再说。” 刘四栋晃着腿,一身轻松,随口应下,“都行,看你。” 窗外暗,车厢黑。 但罗成脸上的印子异常清晰。 刘四栋看着他嘴角和颧骨位置,咧嘴一笑,“这还没开始,自己脸上挂彩了算咋回事?” 罗成偏头,淡淡睨他一眼。 “欸。”刘四栋屁股朝他那侧移了去,有点好奇,“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还没等罗成张嘴,那声音拐了弯,贼笑说:“反正不可能是老婆,干的再香再狠也不能是这个位置啊。” 罗成冷眸,“再他妈胡说给老子滚下去。” “啧。”刘四栋有点乏味,退回靠后,咕哝道:“你这人真没情趣,话也没几句,真不知道你老婆怎么受得了你。” 刘四栋张口闭口都是老婆,恍惚间,罗成又想到那个女人,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留的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 一片冷寂后,幽深的小路晃晃荡荡出一个人影,拎着酒瓶,不像喝醉,步伐倒是规律迅速。 可能是察觉到冷意,那男人把酒瓶盖子拧紧夹在胳肢窝下,两手插进袖口,停下往四周瞄了眼,见没什么动静,摇了摇头,又重新踏上步子。 还有点距离,两人没着急下车,等他挨进再准备动手。 刘四栋这会儿也甩去吊儿郎当样,透过窗户视线跟着他走,话却对罗成说:“还是个赌鬼酒鬼,每天都这个死样。” 罗成坐直,拉上羽绒服领子,冷笑一声。 那人快走进,刘四栋开了点窗,嘴角的口香糖越嚼越没味,捏着吐掉,“你看还按时按点呢,风雪无阻啊。” 一步两步 罗成转身,捞起后排棍子,一把推开车门,“动手!” 很快,雪地上响起一阵短暂的脚步声,雪很薄,但仍然带着咯吱声。 陈远德慢慢悠悠晃着步子,随后脚底多了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站着。 他猛地抬起头,半低月光下,一副阴森的笑挂在那人脸上。 等陈远德大脑反应过来后,刚想撒腿往前跑,刘四栋快速的移了位置堵他前头,呲牙咧嘴地笑。 陈远德终于意识点头绪,两个人手里都带着家伙,他不占上乘。 慢慢回头,就见那张脸还是同一副模样。 陈远德颤颤巍巍试探:“兄弟是不是认错人了?” 罗成一步一步朝他过去,边走边笑,最后笑出了声,“不认识我了?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罗成狠厉地笑让陈远德浑身发毛。 没半秒,他又接着说:“就前两天啊,你抱着闺女,吓跑了都。” 陈远德大脑一懵,“你把我女儿” 忽然一阵风,带着句吼声,罗成那记棍子狠狠的甩在他膝盖弯上,陈远德瞬间倾斜歪倒在地。 罗成垂眸冷道:“你配跟我说这些吗?” 陈远德几乎出不了声,不敢颤动,那根铁棍实心的,底面一圈毛刺锋利,罗成在还剩一两厘米的空隙精准停下来,抵在他喉咙上。 “你你想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罗成歪了下头,拿眼看他,“你说什么误会,我听听?” 陈
远德谨慎盯着,憋了好一会,两眼珠子打转,“我认识你我想起来了,还是那场车祸对不对,一定有误会,你先放了我,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 这人依然狡诈成精,罗成不问了,铁棍下移,点了点两下胸膛,气场转变,棍棒连数敲击,又是一顿彻天的狼嚎。 远处传来狗叫声,刘四栋突上前,一把抓住他胳膊后扯,“快走,先回仓库,马上要过人。” 罗成侧身,蓦地冷静。 百米开外的一家老民房隐现灯光。 刘四栋没闲着,快速提起底下那人,绳索扣了一圈,拖拉着扔进后备箱,陈远德昏昏沉沉地蜷缩着,想逃,却无力动弹。 罗成只看一眼,合上后备箱,两人绕到前座启动车子。 掉头拐上大路时,砖瓦房出口从里面开出一辆面包车,直直地超过去。 刘四栋瞥一眼,说:“没事,早起上班干活的。” “嗯。” 天际微微扯出灰白口,一道光亮升了起来。 雪停了,路好走了。 罗成往倒车镜瞟,加大马力,奔着一个方向快速驶进。 同一条路昨天已经提前摸清,这会儿开的顺畅无阻。 刘四栋这会儿也没吱声,静静地杵在一旁。 二三十来分钟的路程,车子稳稳当当停在铁皮厂房的仓库门口。 刘四栋先一步下车,重新拉开后备箱,麻利地将陈远德拽出来,拖着地走。 仓库的窗户很高,贴着上顶墙缝,早就废弃的地方更没通电。 门一关,整间屋子幽暗,密布透气。 罗成望了眼倒在地上装死的男人,回头问:“我下手重吗?” 还没等刘四栋吭声,罗成又走到架子旁,扔掉铁棍,换了一个木头的,待他折回来,在手里掂了掂,又对刘四栋道:“那用这个,刚开始,吓坏就没意思了。” 刘四栋的嘴咧到耳后根,发现这男人也不是个好惹的主,面上装着沉静,实际内心比谁都疯狂。 “欸”罗成抬起腿,朝地上人踢了两脚,“醒醒,你得清醒着,不然我怎么跟你说话?” 陈远德喝到凌晨四点,赌到四点,头磕在车厢颠簸一路,又加上罗成先前几棍都下了歹劲,现在浑身瘫软倒底。 潮湿霉腥的水泥地上的男人胳膊渐抬,蠕动:“放了我,你真认错人了” 话刚落,腿肚上传来触觉,罗成突然暴怒,一脚甩开,他克制了情绪,上手拍了拍他脸,“你不叫陈远德?你爹不叫陈立海?” 刘四栋站着看戏累,扯了个废弃木箱坐着,戏谑笑看道,“他在质疑我能力啊,我怎么会找错人。” 罗成抬脸对上喇腿而坐的男人,倏地笑了:“那你觉得他该不该打?” 刘四栋刚想出声,罗成狠狠朝他颧骨砸上两拳,这次只锤了两下,收回来,继续说:“你不是弑父的人渣?不是害死一车人的凶手?” 陈远德硬生生挨下去,两眼冒着金星,半张脸沾着地面,咳了几下,嘴里带着血沫子。 罗成提了下裤子,半蹲着捏上他脸转过来,见他死活不张嘴,说:“六年前的十月三号,你明知道你爹下午要跑车拉客,还在车底下动手脚,你说你是修车还是害命?” 一阵阵回忆冲击着两人的大脑,陈远德一生污点的开始,又怎么会忘,但他死活不承认,不吭声。 当年这么大的新闻,不想知道都难,刘四栋后知后觉到什么,朝那边喊了一声,“欸,你意思说,他才是凶手?” 罗成甩甩膀子,站起身,是回刘四栋的,但目光还在底下抽搐的人身上,“不然我弄这么一局?” 刘四栋骇然。 没要多久,陈远德开始仰面发笑,不知是挑衅还是什么,总之罗成越来越狂躁。 “你弄死我也没用,人死都死了,案子也结了,还有谁会记得那段屁事?”陈远德沉笑。 罗成揪着他领子,一下一下的挥着拳头,听着一记一记爽快的声音,刘四栋有点沉不住气,开始手痒痒,一步一步朝二人那边走。 陡然间,规律的响动从罗成裤兜里闷闷传出来,他先是没管,但那声音莫名的执着。 停了片刻,罗成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 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他蓦地定住目光,迟疑了几秒,才缓缓迈上步子往边上走,靠近门,但没迈出去。 刚接上,一句舒软的声音钻进耳朵里,罗成知道,她刚醒。 梁韵手往另一侧
被褥摸,“你去哪里了” 罗成转头看上一眼,再回来,声音轻了,“醒了吗?” “嗯”梁韵还闭着眼,嘴角带着弧度,“你不是说要带我出去玩?怎么不见人了。” “我给你发消息又没看?” “没,还没来得及看呢。”梁韵转了个身,轻轻笑:“你是不是去买早饭了?” 另一头,换了人。 刘四栋围着孙远德打量了一圈,啐了一口,越看越不像人,脚底踩上他腹部,往下一摁,那人下意识低叫起来。 罗成霎那间回头,立刻捂紧听筒,瞳眸瞬间黑了下来,沉眼示意刘四栋。 刘四栋撇撇嘴,不情愿地松下脚。 场面又恢复死寂。 “罗成?”电话里头喊,“你那边什么声音?” “哦,没事。”罗成把手拿掉,问她:“饿了么,还吃之前那家店成么。” 小院里响起动静,梁韵说:“好。” 挂了电话,罗成瞬时抬脚往两人方向走,骂了一句:“我他妈是不是不让你乱来?” 刘四栋不甚在意,“哎呀,你来我来不都一样么,直接弄他不就行了。” 地上那人意识慢慢变弱,罗成不再动手。 刘四栋问:“说吧,想要他胳膊还是腿?还是说两个都卸?” 罗成摸了把额头的汗珠,侧过身,解开羽绒服的拉链,踢开箱子上的废弃铁皮坐下去。 他一直盯着陈远德,盯了很久,刘四栋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结合之前的种种,他卯足声音,说:“一直没问过你,你跟这败类有什么关系?” 问完,刘四栋把自己说笑了,败类没想到这词有一天还能从他嘴里形容别人。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比起他,至少杀人害命的事不会碰。 “我老子,我妈”罗成坐着,两条胳膊搭在箱子上,目光深远,“还有我妹妹,都死在那辆车上了。” 一种莫名的直觉,在他话出来的那刻,刘四栋证实了。 他试探问:“所以你要的不止是这样?” 沉默了半刻,罗成仍没出声。 刘四栋心里有底了,他说:“兄弟,你想清楚了么,要真这么做,性质就不同了。” 如果只是发泄出气,随便弄残点胳膊腿,到时候找个时间送回去,倒腾倒腾,再伪造成醉酒摔的,脱身没有问题,要是涉及到命案,基本就没退路了。 门缝渐渐变亮,细窗下的仓库光暗搀半。 罗成这样说:“所以你不准插手,更不能违背我的话。” 刘四栋心中异样,沉坐他旁边。 “但我今天不能动手。”罗成侧头,“等了这么久,也不差这几天。” 刘四栋没明白这句话,直白地看他。 “刘四栋,再帮我最后一个忙。” 刘四栋几乎没犹豫,偏头道:“你说。” “我今天要出趟远门,不长,三四天就能回来,我希望你能记住我说的话。”罗成呼了口气,“不准擅自动手,看好他,一切等我回来自己处理。” 刘四栋微微蹙眉,“拖越久,越危险,这个道理你懂。” 罗成当然懂,但他必须在走之前安排好一切,他不能带着沾满血的手站在梁韵身旁,至少在最后一刻,他得干干净净的陪着她,送她走。 “四栋?”罗成笑了笑,忽然低声,“你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人么?” 刘四栋有点恍惚,他这一生虽没烂到底,但也从没做过什么好人,不过这一刻,好像能懂他的意思。 刘四栋不吭声,只看着他。 “好了。”罗成不想搞这么煽情,话停了,拍拍裤子,站起身,带着一闪而逝地笑:“我现在要去完成最后一件事了。” 结束后,就不带遗憾走了。 刘四栋仍坐着,骇然低语:“原来你早就给自己安排好了结局。” 罗成径直往前走,双手拉门,一束光亮刺入眼前。 他回头,蓦地笑,“暂时交给你了,看好,别让我失望。” 门闪闪晃晃关上,背影消时。 时间不多了,无论是去机场,还是剩下的五天,他都在心里计算着每一分,每一秒。 走着走着,罗成开始迈开腿狂跑,跑出废弃厂,跑到十字中路,最后招手拦车。 …… 小院里。
r> 梁韵把行李拿到客厅时,正好碰上彭致垒送史芸回来。 两人碰了照面,她停下,无意往他脸上打量,没有伤,只剩下憔悴。 梁韵只当他是不舍得史芸,没多想,“她上飞机了么?” 彭致垒手从门柄上拿掉,转头看她,两眼飘空,没精打采的,“哦,走了。” 梁韵想和他多说两句,还没等得及开口,门外又闪进来一男人。 明明很冷,他却一身汗,羽绒服和裤脚傍了一圈灰。 罗成在两人身上看了眼,最后对上彭致垒目光,对面那人淡淡瞥过,推门进去。 梁韵从桌子上抽出张纸,往他前面站了站,抬手擦他额头,笑道:“原来男人也会吵架闹别扭啊。” 听她话,罗成松了口气,他也笑,“东西收拾好了?” “嗯。”梁韵指给他看,“你和我的都装在一起,没拿行李箱,就几天,带不多。” “好。”罗成说:“我先去冲个澡,你把早饭吃了,等会直接去机场。” 他说完就要走,梁韵喊他,“欸,大清早这么冷,洗什么澡啊。” 罗成刚想伸手摸她发丝,又顿时停在半空,视线下移到手上,含糊开口,“有点脏,很快,你吃完我们就走。” 梁韵摆摆手,随他去了。 飞机空位很多,前排剩了一半没坐满。 没过多久,舱门已不再进人。 梁韵转头,罗成还在看手机,一个页面盯着没动,她嘴角笑了笑。 最终,他手指按下,发出去:谢了。 直到飞机快起飞,空姐在走道提醒安全事项,手机才震动了声。 彭致垒的话很冷:你指什么?没去揭发你,还是给你心爱的女人面前留了脸。 其实都有,但罗成没回这句。 他恨,他知道。 飞机渐渐滑行,轨道上的地勤人员挥手向后。 罗成发出最后一句话:大彭,等这次回来,你和梁韵一起走。 关上手机,侧身看身旁女人。 梁韵的位置靠窗,察觉到身后的视线,她回过头,慢慢说:“你们和好了么?” 她说的幼稚且直白,其实什么也不明白。 罗成笑笑:“你怎么知道就吵架了。” “你这人。”梁韵见他不承认,手指点了点他嘴角,“这不明摆这么?” 罗成嘶了口气,捏住她手:“不知道轻重。” 梁韵傻乐声,“怎么他脸上没有,就你挂了彩啊,是不是没他厉害?” “怎么听你语气这么开心。”罗成眯眼,“你觉谁更厉害?” “你指哪方面?”梁韵眨了眨眼,“这得客观看待,有对比才能有结果啊。” “梁韵”罗成眸子深黑,沉声看她说:“搁这故意气我呢。” 梁韵头偏近了点儿,亲他脸上一口,然后坏笑,“实话啊,我又不知道他什么水平。” 一排三个座,只有两个人。 罗成手刚伸过去,前排冒出个小人头,小手扒在靠背上,瞅着两人咯咯笑,“叔叔阿姨羞羞。” 罗成一愣,胳膊过去不是,拿回来也不是,最后搭在两人中间,不动了。 梁韵抿着唇笑。 小男孩估计是站在椅子上,随后啪啪两声,头顺势往下消失了,“扣好不准动,再解开妈妈又要打屁股了。” 一阵响动后,女人侧过头,客气着抱歉:“不好意思啊,小孩子不懂事。” 梁韵摇头,柔和笑:“没关系。” 安静了一会儿。 梁韵身体往他那侧靠着,勾住那双手的掌心,指尖向里挠了挠,罗成这次很能憋得住气,不理不睬。 “怎么啦?”她离他耳朵很近,故意笑:“还生气呢。” 罗成看一眼,不理。 梁韵低笑出声,朝他耳朵轻轻出气,手换了位置挪到他大腿内侧。 “开玩笑呢,小心眼儿。” 罗成几乎是瞬间笑了,第一次见梁韵这样,但场合不合适,他无奈握她手,叹笑一声:“你非得在这个时候弄这些么。” “这不逗你开心呢么。”梁韵能看出来他精神不对。 “没生气,度量还没那么小。”他打了个哈欠。 梁韵问:“你昨天几点睡的?” 她记
得昨晚睡觉前罗成还没有买票,但今早七点多醒来,他早又不再身边,只有手机上留给她的消息,时间地点,以及住宿全部都安排妥当了。 罗成单手抹了把脸,放下后,挤了个笑:“不记得了,没注意。” 梁韵显然不信,拍拍他胳膊,让罗成松开手,说:“你休息吧。” 罗成没让她挣脱,反而攥的更紧,瞌上双眼,几不可闻地张张嘴:“我睡会儿。” 透过舷窗,远处云山雾海。 梁韵转过视线,外面白云飘动,她低声回他。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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