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219章 路是用来向前走的
转眼日子就到8月5号，只临行前，萍梅的父亲突然住院了，哥嫂还在外地旅游，她有些脱不了身，莫船也有些为难。她让莫船还是带孩子去，她给春华打个电话说声。莫船只好带了孩子去。
丽丽也说刘剑来不了，结果那天去时，莫船就让公司的一个员工开了车，没让丽丽开，拉了他和丽丽还有两个孩子。
春华一家是先到的。一见面，看春华居然穿了一身旗袍，人也收拾的精干，莫船直夸好。
农历七月的阳湾正是好时节，从三丰谷人就多，到了坝上，原上旅游的人更是。站在塬上看水库里的快艇一艘接一艘，远处的天苍山和石槐山也清晰可见。向西陵原望去，似乎能看见西坡教堂的尖顶，而整个普柳川则在摭天的柳树下一派繁忙。
紧邻府河处则是高铁的高架桥，似给天地间画了一道线。他们几个正欣赏说笑时，连舟他们也来了，相互打了招呼，几个女人见面更是亲热。铜镜，小典，刘淌还有连舟家的女儿刘柳，四个孩子倒有些生疏，没他们父辈来得亲热。
愚同过来同莫船握了手，说，一直说去关府看看你的，每回总匆忙，柳书记在我面上提到了你，谢谢了。莫船说，说谢就见外了，能来电话是把我不当外人。咱们几个谁不知谁，回头想想是值得珍惜的，还有什么比这更珍贵呀！
愚同说，你说的是，或是上了年龄，或是已闹腾了，倒不时会想过去。只我，春华叫时，总觉心中有愧样不好来。
莫船说，我就怕你有这想法，还让连舟跟你说，一定要来的。这时连舟过来说，又聊呢，我天天呆阳湾的，可这般站在塬上看阳湾却少，阳湾这些年变化真大呀。咱们过去的阳湾快不见了，只剩那些柳树了。
愚同说，不回想真不觉得，一回想咱们离开阳湾都快二十年了。这时丽丽叫，你们几个感叹啥呢，快来坐，春华都弄好了，于是几人过去坐了。
这坝上人家的位置好，这个包间又是三面临空样，可以看见南面的水库，北面的关张原和西面的西陵原，向下也看去而是三丰谷。几个人就坐下来喝茶聊天。
春华说，咱们是先转转，还是慢慢开始，等吃了饭再转。
丽丽说，要转也不能走太远，要到关张原那边去骑马射箭要走半天的，要么就带孩子们先坐一回快艇，完了吃饭，再带他们玩。大家就说也行，于是几个人就边说边向快艇走去。
两个大孩子倒带着两个小孩子在前面先跑开了。
一行人上了快艇，随着船一开动，那种欢呼就有了。虽然太阳晒的烈，可随着船向山谷深处驰去，那种凉爽的谷风就迎面吹来，不由让人心里舒展，要喊几声。孩子们更是兴奋，特别是丽丽的小儿子刘淌，更是兴奋的跳起来，要用手去抓被快艇激起的水花。
几个女人边看着孩子边说说笑笑，几个男人坐在船后倒没有交流，只是看着这四周的青山绿水，眼前的女人和孩子，不时用手机为他们拍照。
转了一圈，大家才又回到了包间。这一桌子八个大人，四个小孩，倒也满满一桌。肖明侠对莫船说，你把萍梅带来就好了，我好久没见她了。春华接过说，萍梅说好要来的，可他父亲突然住院了。红玉说，我也好久没见萍梅了，真是不巧，他父亲的病不要紧吧？莫船说，不要紧，只跟前离不了人。她也想来的，为这事准备了好些天，也是好久没有见你们了，咱们这样子还没有聚过呢。
红玉说，就是，自她调到市上我就没有再没见过她几次，想着今天还能见到的，看来只能是下次了。
春华和心海忙着给大家添茶倒水的，又把带的小零食给孩子们分发。连舟看着说，你们也别忙了，零食不急着给，要么等会都不好好吃了。都好了吧，好了咱就开始，今天是咱们大侄子铜镜同学的高考庆祝宴，心海，春华是你俩发言呢，还是让铜镜发言？
春华说，让铜镜等会儿给大家敬酒吧，我和心海先给大家敬一杯。于是心海给大家都倒上，春华举了杯看了大家一眼说，生活是从阳湾开始的，想来想想去还是觉得在阳湾聚会有意义，大家能来，特别是红玉、明侠能来我特别高兴，真的感谢大家。莫船笑我为这次聚会想的太多了，我也不知怎么的，也不只是铜镜考上大学了，身上的担子轻了，更重要的是从工作开始，一直赶着向前走，也不知最终想走到哪里去，走到哪是个头，突然就觉得今天是个点了。感谢这么多年大家对我和心海的照顾，感谢铜镜能有你们这些叔叔阿姨，说是给铜镜上大学庆贺，我其实是想借此大家能坐坐。刚才听愚同说了，离开阳湾快20年了，可在阳湾的一点一滴我都还没有忘记，谢谢大家了。说着倒先喝了。
丽丽一见春华一上来就动了情的样子，说，春华姐，你要这样就喝不成了，谢什么？今天多喜的日子，小铜镜从无到有，从小到大，转眼间成大小伙了，又考了这么好的学校，多高兴的事呀。大家也都说多喜的日子，这才喝开了。
这一喝开话就多了，当年在阳湾时的诸多事情被大家拿出来说，几个人怎么结婚的，第一次心海来的情景，当初怎么谈恋爱的，几个人怎么家访的，怎么与校长发生的矛盾，那次看a片时怎么被周宝明训斥的，又是如何在田野里追学生的，还说到几个典型的学生，说到愚同在广播室时的威风，连舟受的气，莫船拿优秀的事。大家是边说边笑，边感叹。
说完他们几个在阳湾的事，就又围绕着小铜镜说，说这名字的来历，说春华与心海两人的事，说铜镜考的这个电子科技大学，可是985学校，是通信计算机领域最好的学校之一。孩子毕业后拿的可是年薪，不过孩子是回不了关府了。说春华心海两口子将来是要随着铜镜不知会落脚在哪里？
大家又说铜镜上了大学，除了好好学习，要找个女朋友。都说川妹子好，找个成都的女朋友就可以天天吃火锅了。大家就这么围着春华一家三口说了好多话。
心海说，还是感谢大家的，从当初通过春华认识大家，大家就一直在帮春华。说句不怕你们见笑的话，我一方面觉得春华能有你们这几个同事朋友真好，另一方面我还真有时吃醋。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是打心眼里感谢你们。特别在市上这些年，更是得到丽丽和莫船的照顾。
愚同说，要说感谢，我真的要感谢大家，我同明侠结一个婚，让我对钱是怕了，没有丽丽、莫船、连舟、春华你们的帮忙，连婚都结不了。也感谢你们几个女的能看上我们这些穷教师，那时老师真的是穷啊。
连舟说，那时大家都不易，可真情就在这不易中，我那时可羡慕你们几个，你们是刚毕业，我已混了几年了。
丽丽说，你家就在阳湾，媳妇就在跟前，有啥不易的。红玉当时多水灵的一个姑娘，咋就看上你了？
春华说，人家连舟也不差呀，现在看红玉也是有眼光的。不过那时难还是难的，就那么点儿工资，能干个啥。想想也怪，咱们现在干的活和那时也没多大差别，都还是个教书，可收入比那时上涨了三四十倍，你说同样的劳动差别这么大？
愚同说，这就是与时代一同进步呀，教书不是个挣钱的活，不是你多带点课就能多挣点钱，没有与时代共同进步是不能有我们现在的。
刘连舟说，李局长说的对，咱们是与国家一起进步的，按说国家的gdp比那时也翻了好多倍，咱们拿的这还不多，教育就是个基础，没这基础能有啥发展？就咱们当年的那些学生，不论干啥的不都给社会在做贡献。他们的素质一代比一代高，这个国家也就一代比一代好了。教师工资要跟gdp走，不但要走，还要走在前面。
丽丽说，能走就很好了，要是当年也能有这待遇，我还未必辞职，现在看教师多好，收入好，社会地位不错，现在找对象就兴找个女教师。
连舟说，怎么当了大老板了还后悔？丽丽说，说不上后悔，可老板有多让人羡慕，这压力就有多大，就像你们体制内的权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一样。细想，不光教师工资是跟着时代增长，我能当老板也是沾了时代的光，没这好时代哪有我能做老板？
连舟说，咋还谦虚了。
愚同说，丽丽没谦虚，只是说了大实话，是个明白人。这20年大家也都看到了，不说大处，单阳湾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了城镇化的快速发展才有了人口的大规模迁移聚集，才有教育格局的改变，也才催生出入园难，入校难，才有了民办园的火爆，有了教培行业和民办学校的迅猛发展。没有这个大的时代背景，就很难有那些发展。
春华说，到底是当领导的，就是看得透，总结到位。不过也是的，没有这个时代，我与心海不能从山区到城里，更到不了名校和教研室。没有这个时代给的机遇，我们是不会有那么大的变化，这变化中有我们自己的努力，但更多的是这个时代，你们说是吗？
丽丽说，你也不差呀，也是当过领导的人，也是认识深刻，总结到位。连舟说，想想也是这个理。来，为这个时代咱干一杯。大家就举了杯。
连舟转过头看着莫船说，今个咋了，咋不见你说话？
莫船笑笑，听你们讲也挺好的。愚同和春华说的不错，我们的变化是时代变化的产物，时代变了我们也会变的，20年的狂热发展也该慢一慢了，各种监管也该严一些了，这一慢一严也就落我们每个人身上了。这更能看出我们与这个时代的关系。
莫船的话，好似点到了每个人心里，大家似都有些无语。
丽丽说，就你聪明，落就落了，也该慢些，歇歇了。可世事不就是这样，一代人一代人向前吗？每代人都会有自己的高潮也会有自己的低谷，这不正常吗？咱们这些人算是都赶上了好时代，争过了闹过了拼过了，也该歇歇了。没什么好怕的？春华姐，你怕吗？
春华说，我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回去教书吗。那天给你们说了，这刚回去是有些臊，可站讲台上同学生一起了就好了。或如你说的，也闹了一场，这会儿更能安心教书了。想想从头到尾不就是一个教师么。
连舟说，春华的心态倒好，退了还能教书，我这退了连书都没法教了？
丽丽说，怎么你也想退了去教书？
连舟给大家倒了酒，举了杯看了大家一眼说，不瞒大家，其实我已矛盾了好一段时间，现在也给红玉做通工作了，我给局里写了辞呈，估计下学期就不当校长了。不当后，我还真想如春华一样去教书，可领导有些不同意，我大致会回到督导室。
连舟这么一说，大家倒都一椤。
春华问，真不愿再干校长了？你不是干的好好的吗？
秋红玉说，他放假前检查了身体，也满身病，过去不太在意，这回医生讲了再不注意会出问题。他不想当了就不当了吧，不当了也歇一歇，也五十岁人了，忙了这几十年也该歇歇了。
丽丽说，咋一下子想通了，不过红玉说的对，也该歇歇了。到这年龄身体比啥都重要。
莫船看了连舟一眼，见不象开玩笑就说，你这决定可比你当年要当校长的勇气大多了。要当校长人觉得还是向前冲，所以这不想当了就更难得。不过，校长不当了要教书的想法是好，不现实。不论怎么变，规矩还是有的，若让你真去教书了，怕就没人当校长了。真想清楚了，回督导室也好的。
愚同接了话说，连舟给我谈过他的想法，我还劝了要三思。今天连舟能说出来，看来是想通了，也比我有勇气。
说着愚同自顾自的倒了杯酒，说，今日来不来我心里就有矛盾，一直给大家没说的是局里出了点事，是我管的职教方面的，事是闹大了，大家可能也听说了。市纪委专案组已查了两个月，估计处理意见下月就宣布。我可能要受处分，这副局长也当不成了。要说没压力是假的，要说以这样的方式不当这个副局长也是假的，为这我还托莫船找了人。老觉得自己因这不当了别人怎么看。老想别人怎么看时，自己心里就煎熬，就难受。
明侠说，你别说了，大家今天来不是听你说这的，是给春华孩子考大学庆祝的。
愚同突然端起酒杯，一口喝下说，我就要说，我不说心里难受。
连舟说，明侠，都不是外人，你让他说吧，他也只能在我们几个面前说说，说出来心里就好受了。
大家就看着愚同，可他低了头，却似说不出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