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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十四章： 断章
从一览幽篁回来，我便下定决心要与阿棹成婚。晴光嘴太碎，我便找了却月商议。虽说仙凡相恋有违天规。但我们散仙一等实乃最下层的神仙，平日都不知道名册是否记录在案，应该，天庭也不屑于管这档子事儿吧。
却月摇了摇头“那要是天庭真的知晓这件事了？可是要剔除仙骨的，那摧心裂骨的痛，你可也是，不怕的？”
的确，凭着我与花族少主，和芳叱姑姑的关系，上天庭知晓这件事的几率也不是很小。
“哎，要真是剔了仙骨也就剔了吧，我要这劳什子也没什么用到时候你去白界找我玩，不是还方便些。”
一同摇头的，还有老神仙绦涤。但他没有说太多，只是语重心长地跟我说
“你可是，最怕疼得。”
我想起在花族因为贪玩不好好上云英课，被打得荆棘刑。现在想一想，身上还撕心裂肺的疼。
几番思量，什么，都没有我的阿棹重要。若是疼得受不了了，我便自行了断，下辈子，期盼投了寻常人家，再去见他。
小仙们也是极为配合的，无将此事广为传播，只单单与我一向交好的几个散仙小妖前来一探究竟并认真找点乐子。前两天晴光来不周山找我，问起我关于阿棹的事，诸如身份来历，如何从陌路人到了救命恩人，又如何从救命恩人成了一双比翼鸟这类问题，我竟大部分答非所问，实非我轻薄怠慢，原是我自己也不甚了解一二，就算如今，我们大婚，我对这将来的枕边人依然知之甚微。
是的，我与阿棹，将于两月之后成婚。
得知我这样的答案，她自然不甚满意，风风火火地责怪我说：“虽说他是个凡人你是个修炼千年的老散仙，退一万步来讲，他也占不得什么便宜，你也吃不了什么亏，但我听说他来历不明，又能在往生潭中得以复生，切不可掉以轻心轻易把自己置于水火之地啊！
“不会的，阿棹不会骗我的。他，待我很好。”我说这话时，不知是给谁说的。话语坚定，却少了很多底气。
的确，他的种种行为，不得不让我有所不解。
“你我以为你不过开开玩笑，那晓得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这要是让我阿娘知道了！非剔了你的老骨头不成！
“可别别别，少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在下可受不起那刑。”
“那是当然！我还能害你？”
她突然语调轻软了下来，我看得出来，她心疼我了。
“这要是受那锥心刺骨的酷刑。还不得疼死!你让我跟月儿怎么办！心疼死？”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不提前通知我和月儿，你也太不讲姐妹情谊了！”
自我与晴光相识她便是这样的言语习惯，虽是为你好但却总要让你咽一口冰碴雪饼，待到想要感谢的性质都磨没，只剩下无奈的耸肩与微笑。
不过，就算方才我未曾听见晴光这番话，心中又何尝不会疑惑，非我不自重，不慎重对待自己的感情，只是我一见阿棹，就有一种极其相熟的感觉，好像我们不止相识这几时日，倒像前世今生，情丝未斩。只觉得一见他，便舍不得闭眼，一见他，便是一眼万年的倾心，好像为了他，做什么事情都是应该的。
而阿棹，从那日与我表白心意便再没有与我说一句话，待到想和他说话时，他也只是冷冷怔怔地望着我，并无多话。
而每当我想探问他的来历时，他又背对着我，三千墨发如星月般泼下，显出逼人的寒冷。
自从那日，我们依然一处吃，一处睡。我却总能感到空气的凝固，倒比一同游历初见生分了许多，话语也清减了不少，闲暇时也并不与我闲话二三，只是怔怔望着那一潭静静清清的绯川水，盯着那活蹦乱跳的弹涂鱼，那眼神直将把潭底看穿，不加一点怜惜。待到我去，他又换作我熟悉的温柔样子泰然自若的与别人说起话来。
每当我看见他这样，总觉得后怕，好像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特别是他手臂上日益多出的淤青伤痕，还有那假装应付我的温柔。
我几乎日日见他，却不知是醒是梦。
就在我以为我们的感情慢慢消散，他确只是玩弄我的感情之际，他却又主动找我，向我说了一句话
“我们成婚吧”
“什么？
“我们，成婚吧，凡间婚嫁成六礼，我会预备好一切聘礼，迎你回门。”
我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待到意识渐渐复苏，只听得空气中有一声脆响，仿佛有什么正在心间碎开。那是耳光的脆响，也是心碎的声音。
这么多天的委屈和愤懑，疑惑和不堪终于爆发，以这种不甚理智甚痛快的方式做结。望着面前人白皙的面颊上滂沱艳芷的红，我只觉得一股彻骨的痛。
“你当我是什么，你想爱便爱，想不要便不理，想调戏便丢弃，你那些道义事理轻薄我，我对你付诸一切虔诚你却什么都不肯对我说，我连你的真实名姓都不知，如今，是欲火攻心了吗，想与我成婚了？”
泪水无声滴落，四周一片寂静…
其实我还有话没说，想问他为什么对我敷衍温柔，假情假意。不知为何我不敢问，不敢问他是不是真的对我有感情，不敢看前方仿佛一触而灭的真相，更不敢看看见真相过后他那双连欺骗都不愿恨意满满的眼。
我不说话，因为我在等他说，等他解释给我听，等他说和我成婚是因为爱我，等他告诉我即将要发生的一切，等他说他只是在不周山太过清冷，不适应。
等他说，他是谁，从哪来，为什么这样出现在我身边…
等了半晌，却只听见冰冷的雨滴落在水潭里的噼啪声，凉风拂过，周身染起寒意。我转身，留了给他最后的一句话
“你可知，你践踏的，是一个神仙的自尊。”
阴雨天白昼有些光氤氲在这方天地里，他像一束光逼在我眼前，我厌看，更多的，是不忍看。
秋雨淋漓是消受不住的寒冷，他爱淋着便淋着吧，我抽身挪动脚步，衣袖却被一只有如冰封的手拉住。
的手臂多少接触了那惊诧的冰封，心中刚刚平息的痛苦又如潮水般袭来。
“放开！”
“我要走了。“
风中送来他的气息，语调不再冰冷，更像乞求，我却听着那样刺耳。
多绝情的人啊，我不予他成婚，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竟是他要走了。
走便走吧，快走快走。
我抽身挣脱开又热忱又冰冷的折磨，终是把嘴边伤人的话咽了下去，做法飞出往生潭边，眼上的湿热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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