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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七章:芷江
“我说沐阑珊,你连自己的吃食都看不好,还有脸问别人?”
阿和上前劝我,我气冲三丈,提了声音,喊道“这明明就是你纵容他这明明就是你纵容他们二人来糟蹋我的吃食,我还没兴师问罪,你倒有脸说我?”
我清楚地感到当我说到“糟蹋”二字时,旁边人攥起的拳头,身体便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冯落将扇子轻轻放在案上,示意那人走开,站起身向我走来。我亦摆好架势,骂她的话攒了一箩筐在嘴边。
“不错”冯落说道。“是我叫他们吃你的饭的,大家劳作一天也都饿了!”她刻意提起声调,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寒酸样子,你也配和我吃一样的饭!”
随后,她又靠近一步,以一种极其轻蔑的眼光盯着我,在我耳边说
“沐阑珊,我抢你的东西,还需要理由吗?无论是一盒晚膳,还是,一个人?”
“你…”我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一个人?”她说的,是阿棹吗。
冯落重新坐回榻边,吃着小结喂给她的葡萄。对那位大汉说道
“既然有人不想吃,那我们就把它,倒掉好了。”话毕,那位大汉将食盒拿去,还推倒了没有站稳的阿和。
“阑珊,算了…”阿和紧握着我的手。就算没有她提醒,我也很清楚地看清形势,论打肯定是打不过的,连两败俱伤都达不到。原来冯落此番如此针对我竟是为了萧兰枻。想到这我笑了两声。可怜她不知道,她这副风骚样子,就是阿棹不喜欢我,也断然不会喜欢她的。她疑惑我为何还能笑得出来,我只是遥遥一笑,便拉着阿和找了些点心,出了门。
舟上,依旧是风雨飘摇。雨势比适才更重了些。天边是晕染的乌云,舟下是黯淡的江水,江天一色,俱是墨色。此时,已近黄昏。
秋日的黄昏来的总是特别早,仅仅短到一线的余晖。消逝后便是浓到化不开的暮夜了。船头船尾点起了星星渔火,却也不断被雨水浇灭,需要换上新的。
船夫带着斗笠艰难地在雨夜里披波斩浪,能看得出他们愈发地吃力了。刚才那位老伯见我们前来,还打趣着安慰我们说没事。此时,我感觉江水载着我们不知要飘往何方,我们好像不再前进,船愈发往回走了。
忽然,一阵狂风袭来,我没有抓牢桅杆摔倒在地。倾盆大雨重重落下,拍在我的后背上,我艰难地站起,阿和也正死死抓牢身旁的桅杆。
船像不受控一般左右摇晃,伴随着舱内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浅舱内被灌满了水。好像赤脚行在江中。船夫呐喊着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控制船的方向,舱内的男子也纷纷前来帮忙。我与阿和手拉着手各抱一个桅杆,仿佛感受到自己正在慢慢下沉。
这样持续了大约半个时辰,舟体方慢慢安稳下来,我们也紧跟着松了口气。
许是见情势已稳,冯落从舱中走出探视情况。就在此时,狂风袭来,一阵阵的飓风裹挟着暴雨打在脆弱的船只上,使船只向我与阿落的方向剧烈倾斜,随之前来的还有一团粉红色的影子。冯落没有站稳,随船体坠滑于我的方向。我刚刚费力抓住滑走的桅杆。被她猛烈一撞,半个身子撞翻在江中。
我感到下半身已掉落在江中,双脚探不到底想必是江心最深处,只得只得拼命抓住船上的什么东西,我也不知抓住的是什么东西,胸口压迫在船檐上,使我很难喊出声音。只听见阿和微弱的叫声“快来帮忙!有人掉进水里了”。
我与阿和抓住的是两边的桅杆,此番船倾向我抓的右侧,她要自保况且很难,她只能费力偏向我,稍有不慎还会与我一同坠入江中。船夫倒是在我一边,只是他若停止划桨我们便有全舟覆没的风险,只得一手抓着船体一手划船。其余人都分散在船的其他位置,此时船体剧烈左倾,各人都在保命
情急之下,我只得将求生的一线希望寄托于那团粉红色的影子之上。
冯落紧紧抓住眼前的桅杆,看着半淹在水里的我,黑暗中我看不见她的目光,只得费力地重复着“救救我”。声音很微弱但我与她咫尺的距离她不可能听不见。
她只需将桅杆上的一只手递给我,我没有很重完全可以靠那只手拉上来,此时船体还在摇晃,疾风暴雨打在身上,我试图松开一只手去抓船体。但又怕连这最后的支撑也放弃掉。
阿和正渐渐靠近我,但另一只手还牢牢地抓在桅杆上,她不可能抓住我。此时,我的生与死的毫厘之差竟全权掌控在冯落手里。
黯淡中,我看到一只雪白的手向我伸来,她费力地弯下身躯对我说了一句话,随后便将我抓在船体上的手死命掰开。
身子一沉,我没入了江中。
原来我抓住的,不过是一个卡在船体里的柔软的包袱,包袱中,只有九只洗好的苹果。
冰冷刺骨的江水不断吞噬消耗着我所剩无几的生命。我疯狂地拍打着水花,想使身体浮于水面,却只见到那点点的渔火离我慢慢远去…
我虽略识水性,但远远未达到自如在江心凫水的程度。耳边有雷鸣在响,不知是真的雷鸣还是江水涌入耳朵带来的刺痛感…
挣扎了一会儿,我感到手脚已然冰封。再也没有气力滑动了,身体正在没入水中,先是肩膀,然后是脖子,再是嘴巴,耳朵,眼睛…我已经不能呼吸了。
真是可笑,没想到我这短短的一生,竟是这样葬送于那只红刺猬手里…十八年,自问没有什么执念与夙愿。唯一记挂的,就是还没有跟他说声对不起,害他一个人在雨夜里站了那样久…
阿棹,我若死了,我们来生还能再见吗?
什么都听不到了,唯一能听到的,是临死前冯落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说“沐阑珊,你去死吧。”
【船上】
须臾之际,疾风骤雨停歇,船上迎来了久违的宁静,每个人都从九死一生的状态下解脱了出来,襄和第一个松开了手,急匆匆走到冯落面前甩了她一耳光。冯落刚想还手,襄和便跑到船夫身边,船夫正在费力调转船头,一边划桨一边道“适才有人掉进江中,我现在调转船头,马上回去救她。”
阿和带着哭腔匆匆道“那便多谢老伯了,我那位朋友识水性,我们现在立刻回去救她,她应该能坚持住。”
船夫道“姑娘,你也要做好准备。我们身处江心最深处,这狂风暴雨是几十年不遇的大灾,你那位朋友恐怕…”
“您别再说了。”
“若是真的寻不见人,还是前去虞城报官的好…”
“对啊,对啊。报官的好,报官的好…”
襄和不与这些人理论,前去虞城至少还要四五日的光景,附近又没有市镇。江水寒冷深邃,怎能救人?眼下她只得把希望寄托于老伯身上,深恨自己不识水性,不能下水救人。
冯落在旁“嗤嗤”笑了两声,那笑声直想让人把她撕碎。冯落道“你也别太着急了,她不是识水性嘛,应该没…”
襄和猛地转过身,一把拉过冯落的衣领,登时又扇了她一巴掌。一字一句地说:
“你听好了,若她有什么事,我要你偿命!”
冯落哪里见过这个架势的襄和,还没从刚才那迷迷糊糊的一巴掌中苏醒过来就又被扇了一巴掌。抬起手竟又放下了,只是恨恨的望着襄和远去的背影,道
“迟早有一天,我让你去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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