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幽地女子(1/2)

首发：~第30章 幽地女子

景泰十一年秋，永宁侯李衡收复幽地，生擒邓柏和南面王。并将外族赶至昆山山脉附近，大盛北边危机得解。李衡还朝那日，景帝亲赴北城门迎接，日渐衰老的脸上无不是欣喜之情。

用安旭的话说，那眼角的皱纹笑得都能夹死一只蚊子。

李衡身披铠甲，身形挺拔，跪在北城门，脸上还有一道尚未完全痊愈的刀疤，更增添了几分英气。他的眼中满是杀伐之气，一双狠厉的眼睛扫过朝官，心内波澜不惊。

他离开上京已经近三年了。

这三年来，他杀伐果断，那股独属于上京的文人之气已然消散。

“臣不负陛下所托，历时三年，守住了幽地疆土。”

“永宁侯不愧是我大盛朝的栋梁之材啊！”景帝夸赞道，“朕已在宫中设宴，永宁侯可随朕一同入宫。”

景帝扶起李衡，随后一脸心疼地看着他，颇有些君臣和睦的影子。

可二人心里都很清楚这君臣情义并没有多少。

景帝对李衡好，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李衡的那手好画。景帝虽对嘉贵妃情有独钟，但他也喜爱美人。他见过许多美人图，只有李衡画得最有韵味。他时常偷偷遣人满天下搜罗美女，再让李衡作画，并将画作带进宫来，以慰求而不得之苦。这三年来，李衡去了幽地，他再没有美人图可看，嘉贵妃又管得严，可愁死他了，脾气足足增长了一倍。故而，景帝亲自来迎李衡，只是觉得这三年的苦日子到头了，又可以有美人图可看了。

但是在朝堂上，景帝还是很防着李衡的。

三年前，李衡虽公开投了晋王，但是翊王却信誓旦旦地同他说，李衡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景帝半信半疑，却十分乐见李衡同秦碧空斗法。

毕竟，两虎相争，总是两败俱伤。

如今李衡还朝，景帝还确实有点摸不清他的心思。

李衡还朝后，上京百姓都沉浸在一片劫后余生的喜悦中，对李衡的关注也越来越多。渐渐地，关于李衡的传言也在上京传开。

“永宁侯去了一趟幽地，带回来一位姑娘，这事你们听说了吗？”

“听说了听说了，据说永宁侯先是将这位姑娘送到了驿馆里，等宫宴结束后才亲自去接的她呢！”

“如此说来，这姑娘可还是永宁侯顶重要的人了？”

“可不是嘛，如今叶大小姐也已经出嫁，永宁侯自然也该考虑一下自己。”

“这男人嘛，无非就是这样。况且边地苦寒，永宁侯又年轻气盛的，难免的事。”

醉仙居的雅舍一向隔音不好，段清清将隔壁的谈话尽收耳中。

她戴着面纱，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王璃同她一起在京郊的别院里待了一年半，是半步都不敢迈出别院的大门。但是段清清不同，她是吴地人，且上京后一直养在晋王府，自然不会被人认出来。今日，三岁的女儿芝草一直闹着要去醉仙楼，段清清缠不过，只能带她过来。却不想听到了这一幕。

李衡回京一事，别院里是半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她突然担心起了王璃，若是王璃知道李衡从幽地带了一位女子回来，一定会很伤心的吧。

“阿娘，这个糕点是小姨最喜欢吃的，我就吃一个，剩下的我们带回去给她吧。”芝草的一番话打乱了段清清的思绪，“好，就知道我们芝草最疼小姨了！”

段清清很快将糕点包了起来，抱住芝草准备离开，楼下突然传来一声打斗声。

“大理寺拿人，闲杂人等回避。”

段清清提着的一颗心倏尔放下，向身侧抹了一脸黑粉的阿树示意道，“待人拿住了，我们就走吧，我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阿树点头。

段清清回到别院后就将今日所见所闻告知了王璃。王璃的眼中满是惊喜，只是短暂地闪过一丝惊慌，而后又复归平静。

“我虽不知这位女子同他是何关系，但我知道他定是个信守承诺之人。”

段清清叹气，“我只是将我所见告知你，并不是要引你去多想。只是侯爷为何不将回京一事告知你，还是很值得商榷的。阿璃，莫走和我一样的路，我回不了头了。”

王璃低着的头倏尔抬起，她同段清清对视一眼，方见她眼中满是忧伤。她定是想到了自己。

锦馨苑大火一事，晋王回京后很快就反应过来有蹊跷。大理寺明说是三具尸体，但实际上，应该有更多具尸体才是。故而，晋王求证了大理寺的叶澜，方知是李衡布下的局。

晋王一年前就知道这是个局，但却并未主动同段清清联系，而是遵照景帝的意思，娶了蜀中大将吴宴的妹妹吴茜为王妃，之后，又娶了柳城的外孙女冯兰生为侧妃。

段清清伤透了心，她很怕王璃步她的后尘。

“你知道的，那段时间我刚生下芝草半年，却似走完了我这一生般。若是没有你和芝草在我身边，我兴许就真的困在了那段过往里。”

“清清，这个世道对女子颇为不公。但是这件事的主动权并不在我手里。我一直相信李衡，若是最后李衡真的弃了我，那我便只当一片真心喂了狗。这世上有那么多的风景，没来由要为了一个男子葬送自己的一生。”王璃道。重活一世，王璃才真切地知道，关于李衡，她知道的可能都不如叶殊棠多。

前世二人虽在一处待了有一年多，但大部分时间李衡都在忙着守城。今生同样是聚少离多。一年前，秦碧空在大理寺的监狱里逃脱，李衡尚未摸清秦碧空在上京的底细，故而不得不减少同王璃的书信往来。以往二人之间是半个月通一次信，但自秦碧空出逃以后，常常两三个月王璃才能收到李衡一封信。

李衡的信中，字字句句，满是相思。

王璃亦然。

如今李衡得胜还朝，王璃胸口那压了三年的大石方才落地。她不知道李衡为何没有将消息递给她，也不知道为何王阶等人不将此事告知她。但是王璃相信李衡这么做定有他的缘由。

李衡确实是有缘由。他只是单纯地想给王璃一个惊喜。

不想，却有些弄巧成拙了。